第 13 章
“去警局。”乙灿上车后，一边输入目的地一边开口说。
殷舟没有反对，点出光脑的加密软件给另一头的人发了消息。很快，有文件传送过来。
【鸣：杜洋早些年买下了中央区淮阳大道224号、星然路7号大院、中博路88号、雾书中路110号四栋居民楼，都是十年前左右时间购入，对外是一家空壳公司所有，交易价目表和当年周围房产均价都在一个文件里，老大你看看。】
【隼：几十年前帝国手工人才传承的人员名单、住址整理一份，如果有死亡的，时间和原因给我。】
【鸣：好。】
殷舟点开文件，如果不是两张交易的价目表，他甚至快要以为他们组织真有这么赚钱，十年前首都星中央区的房价差不多二十万星币一平米，由于土地所有是永久性，这些老房子又有定期维护，流动率很低，当然能买得起的人也屈指可数。但杜洋有本事一口气买下来这么多房产，不是户为单位，而是栋，看着实际走账的金额，殷舟忍不住再一次捏了捏鼻梁。
他以为杜洋只是最近几年坐不住，跟外面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合作，想要把他从位置上拉下去，但现在看来，他这不安分的手下还真是会给他惊喜。
顾鸣办事效率很高，没几分钟，殷舟收到了另一份文件。
快速浏览后，殷舟目光扫了眼此刻精神看起来并不太好的乙灿，道：“有相熟的律师吗？”
乙灿像是被他的声音惊醒，点头：“有。”
“把她叫过来。”
乙灿：“但是现在我们只是去警局做身份确认和尸体认领，叫律师做什么？”
殷舟将光脑上的文件投射到乙灿跟前，“刚才就是在淮阳大道发生的‘事故’，这些剩余的地方，只要是作为几十年前手工艺人引进政策的受益人，全都死了，死亡名单和死亡原因都在这里。”
乙灿瞳孔震惊，她手指翻阅着殷舟给自己看的这份文件，像是觉得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殷舟：“叫你的律师过来，剩余的事情你别管。”
能这么大手笔给杜洋资金的，背后显然不是一般人，殷舟瞥了眼身边这小小的人影，还是觉得小姑娘还是安安静静在学校不要插手的好。
乙灿刚才受到冲击，冷静下来后，果断联系了人，却没有接受殷舟的意见，“我要跟你一起。”她看着殷舟说。
后者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过于幽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她，没有警告，但绝对也没有表达出来有任何赞同她这个莽撞决定的意思。
乙灿不甘示弱，回看了去。
只不过殷舟的心，硬得很。
眼看着殷舟要开口拒绝，乙灿忽然伸手，像是作弊一般偷偷又怯怯抓住了身边人的袖口，小意晃了晃，“我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你就让我也参加吧。好不好啊，殷舟。”
好不好啊，这一句话让乙灿阴谋得逞，殷舟最终没有拒绝。
“不要一个人乱跑。”这是殷舟在答应后提出来的要求。
乙灿：“会很危险吗？”
殷舟咧嘴一笑，那张精致的脸上却没什么笑意，倒是无端多了几分森冷寒意，让人不得不认真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如果你想死在血族手上，你可以试试。”
乙灿：“……”
殷舟收起了恐吓小姑娘的那套表情，想了想，“跟在我身边，你不会有事。”
乙灿“哦”了声，“今天那个人也是血族？”
“嗯。”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乙灿问。
殷舟收起光脑，交叉着双手放在膝头，他微微靠在后背上，半张脸都隐匿在暗色中，叫人瞧不清楚神色：“想杀我的人，我能不了解清楚吗？”
乙灿：“……”
到了警局，乙灿联系的律师已经先在门口等候。
“乙乙。”聂轻舟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手里提着公文包，看见乙灿时，从台阶上走下来，锐利的目光透过金属眼镜看了殷舟一眼，很快又收回。
乙灿走过去介绍说：“轻舟姐，这是我新收的保镖，殷舟。你看你们名字里都有一个舟，有缘吧？殷舟，这是我的律师，轻舟姐。”
聂轻舟微微挑眉，伸手矜持道：“你好，我是聂轻舟。”
“殷舟。”
显然两人都没有觉得这是有什么缘分，自我介绍都显得冷漠。
初次见面，聂轻舟没有对殷舟的来历和他这个人发表任何看法，直接跟乙灿切入正题：“乙乙你说想要把周虹女士作为家属，来认领尸体，相关手续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办好。如果现在提起起诉，你确定对方是首都星的人？”
乙灿下意识朝殷舟的方向看去。
“不是。”殷舟说，既然要除掉叛徒，当然不需要给杜洋留底，一份囊括了杜洋生平所有的资料，在下一刻进入聂轻舟的光脑中。“杜洋，血族，其余资料已发送。”
聂轻舟光脑同时“叮咚”响起一声，她低头再抬头时，面色不变，但是眼里已有隐隐的警告，“我不喜欢有人随便侵入我的随身光脑。”
殷舟径直朝警局里走去，那样子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
他厌恶一切不必要的人际交往，至于别人高不高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聂轻舟只看了眼殷舟的背影，直接点开刚才收到的资料，皱着眉一目十行很快看完，“这人靠谱吗？”
“当然！”乙灿完全没意识到这只是聂轻舟的自问，干脆利落回答了。
聂轻舟朝她看了眼，没再对殷舟发表意见，只是道：“不是首都星的人，还是不是帝国的人，这是跨境执法，就算是我出面也需要拿到血族的同意书。今天就算是起诉，也不能对这个人采取强制措施。”
乙灿“啊”了声，“那我现在找人联系血族，他的籍贯……”
“最迟明日，就能拿到，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走在前面的殷舟忽然开口说。
他早之前在让顾鸣调出杜洋资料时，就已经吩咐下去，要最快的速度拿到杜洋能在首都星受审的文件。
乙灿听后迈着小跑，奔向殷舟身边，拉着后者的袖口，那张小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你都做好了？”
殷舟目光淡淡朝着自己被拽的袖口看了眼，“嗯。”
“谢谢。”
“应该。”殷舟嘴角掠过一丝浅笑。
聂轻舟走在两人后面，当看见乙灿拉住殷舟袖口的瞬间，眉头再一次蹙起。乙灿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个人，她之前可一点都不知道。而且看着样子，两人已经很熟悉。聂轻舟快步跟上两人，说道：“明天能拿到同意书，但是今天我也无法申请逮捕，这段时间，如果这个人想跑……”
殷舟：“他跑不了。”
聂轻舟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走到办事大厅，聂轻舟拿出自己的证件，“今天中央区淮阳大道有一名死者，我们来认领。”
办事处的警察一边接过聂轻舟的证件一边疑惑道：“不是说没有家属吗？”而当看清楚自己现在手里捏着的证件上的名字后，警察脸色倏然一凝，然后立马冲着聂轻舟行了个礼，“您，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聂轻舟把证件重新放回包里，“认尸，还有刚才跟那位去世的老人一起过来的肇事者，我也要见见。”
“好的，您这边请。”警察殷切冲着聂轻舟说道。
殷舟落后一步，拍了拍乙灿的肩头，“我去门口，出来后联系。”
乙灿点头，“那你别走得太远。”
警局这边有聂轻舟这尊皇家律师团里的首席律师坐镇，翻不出什么风浪。而对于这一切毫不了解的杜洋在离开前却被叫住时，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
跟在他身边的警察不苟言笑道：“死者家属准备对你提起诉讼，现在在起诉之前，想见你一面。”
“死者家属？”杜洋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一个老太婆还有什么家属？”
“所以你是觉得周婆婆没有家人，才进行的谋杀吗？”就在杜洋这话刚落时，一道年轻的女音插-进来，“她的家属就是我。”
乙灿站在不远处，当听见那个长相阴柔的男人说出来的话时，她眉头狠狠皱着，看着杜洋时，眼中出现一抹厌恶。
杜洋闻声抬头，在看见乙灿时，嘴角划过不明的笑，看起来痞得不行，“哦，是你？”
刚才在现场，虽然殷舟挡住了乙灿的脸，但他们血族对于味道很是敏感。即便现在他不是因为乙灿身上的这套学生服认出来，也会因为气味寻到人。
乙灿却没明白杜洋那句“是你”的意思，她微微昂着下巴，“我就是周虹女士的家属，你今天撞死了一位老人，难道不应该感到抱歉吗？”
“哦，对不起。”杜洋从善如流嬉笑着说。
他这样子，摆明了是没有任何诚意，就看着乙灿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觉得心情舒畅。
果然，乙灿不由握紧了拳头，一双眼睛都变得通红。她从前以为这些都是富二代无知，但却没想到这无知的背后却是无耻，意外和蓄意完全不是同等概念。
聂轻舟一边拍了拍乙灿的后背，一边冷着眼开口：“就这样的对不起我们作为家属可不同意，还希望最近杜先生不要离开中央区，方便我们传唤。”
“家属？就你？别吓我，这之前老太婆可是没有亲属。”杜洋笑烈烈说着，全然没有把乙灿放在眼里。
聂轻舟没说话，直接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收养老人的证明文件，所以现在我们就是周虹女士的家属。至于这些杜先生刚才的话，我们明日再留着法庭上再说吧。”
杜洋脸色微变，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他笑着看着乙灿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等着主动送上门的……小姑娘？”
这一次，不仅仅是乙灿动怒，就连是聂轻舟也沉了脸。
杜洋哈哈笑着看见变了脸色的两人，因为他的身份，警局里没人能拦住他，很快杜洋就走了出去。
虽说杜洋没有太将刚才乙灿和聂轻舟的话放在心上，可总归小心些，一出门他就联系上自己的心腹，正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到一股大力，将他按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