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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七十六章生杀予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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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虎师和逐日军很快结成了同盟, 黑压压如潮水般的大军威胁着皇城的安危。

    孤独的定远军以誓死守护的决心,列队于城墙下,一道道人肉盾牌, 是皇权最后的屏障。

    沈臻蔑视地望向城头, 下了进攻的命令。嘹亮的号角响起, 仿佛刺耳的夺命曲。

    然而, 进攻的号角吹了一半,却出人意料地戛然而止。

    所有人诧异地竖起耳朵,突然之间, 连风都静了下来。

    他们又听到了马蹄声, 高头大马踩踏着血肉纷飞的战场, 发出桀骜苍劲的嘶鸣, 渐渐地靠近。

    来的人不多, 为首的马上那人一身金色铠甲, 魁梧黝黑,他眼角有皱纹,眸中含着悲怆和义愤, 炯炯的目光仿佛要在沈臻脸上烧出个洞来。

    “鬼……”

    大白天的怎能见着鬼?

    有人将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 整个威虎师半晌爆发出喜极而泣的欢呼。

    沛国公曹涵根本没有死。

    城头的谢柳依睁大眼睛, 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沈臻倒是沉住了气,握剑的手却紧到发抖。

    这怎么可能?!

    皇帝勾了勾唇, 笑意如春风拂面, 他瞥了眼谢柳依:“朕和沈臻不同,朕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去送死。”

    那晚,皇帝去了冷宫,把密旨交给华梓倾之后,他又去了隔壁的院子。

    当时, 曹瑜已心如死灰,安静地坐着等死。

    她没想到皇帝会过来,一见了他,便禁不住泣不成声。

    “谢皇上,来送臣妾最后一程,只是……不甘心,臣妾没杀贵妃,还有,……今生今世,臣妾是真心爱慕皇上……”

    皇帝叹气,当初她们入宫,他实属无奈。原想日后再给她们一个交待,然而,卷进这是非之地,便少有能独善其身的。

    “朕知你心意,这份情,朕还不起,便还你一条命,可行?”

    曹瑜抹泪问道:“此言何意?”

    “秦暮烟已经死了,朕不想看你被冤死在冷宫里。再过半个时辰,会有人来送你上路,朕已经让人暗中将酒里的毒换了。你饮下毒酒,看起来与死状无异,等你醒来,应该已经回到了沛国公府。”

    她眨了下眼睛,止了哭,因为她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您是说,假死?”

    皇帝点头:“朕让你活着回去,还要交给你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

    曹瑜的任务就是保护她爹曹涵,太后的话点醒了皇帝,他意识到,曹涵已经成了当前局势下最重要的一颗棋子,若失了它,将满盘皆输。皇帝若派人去沛国公府,曹涵未必领情,曹瑜是他女儿,是最佳的人选。

    皇帝井不知道,事态是否一定会按照他的预期发展,他也不知道,若有人对曹涵动手,幕后之人会是谁。

    他说:“若真的出了事,想杀你爹的人,必然与廖廷之死也脱不了干系。此人唯恐天下不乱,你爹一‘死’,他必然现身。”

    曹瑜身为沛国公之女,第一次有这样的使命感。父亲有危险,时局动荡,唤醒了她心底的家国情怀。

    她自幼习武,不过是为了与京中那些名门千金们一争长短;她父亲手握重兵,乃国之砥柱,可她争强好胜,争的却是家长里短。

    曹瑜感到羞愧,爱虽无悔,却发现自己不配。

    皇帝说:“你这一走,朕日后自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也算是一个全新的人生。你不再是宸妃,从此,也不必在朕的面前,自称臣妾。”

    后来,一切按照计划,曹瑜假死,悄悄地被送出了宫。

    然而,曹涵刚愎自用,井不相信有人敢刺杀自己,怀疑皇帝是杞人忧天。曹瑜只得处处小心,安排人手,暗中留意。

    曹涵是国之重臣,平日里守卫很严,井不好下手。但是,每个月初一,按曹氏宗族的规矩,曹涵身为嫡系长子,需于亥时前往祠堂诵经。携带武器是对祖宗不敬,就连护卫们,也都需隔着一段距离。这是刺杀他的良机。

    曹瑜见父亲不听劝,只得迷晕了他,自己换上他的衣服,前往祠堂。

    那晚,杀手果然出现了。

    曹瑜事先在外袍内穿了软甲,因此,她虽然中剑,却不致死。但是,她从台阶摔了下来,撞伤了头部。

    护卫们听到动静,冲过来,按照曹瑜吩咐好的,围住她大喊没气了。事后,沛国公府对外宣称,士公遇刺。

    曹瑜至今昏迷不醒,曹涵满怀懊恼,痛心疾首,因为自己的狂妄和愚蠢,付出的代价已经够了。

    他振臂一呼:“杀乱臣,平反叛,誓死效忠陛下!”

    顷刻间,局势逆转,威虎师站到了定远军一边,沈臻只剩下势单力薄的逐日军。

    他疏忽了,威虎师是出了名的忠诚,只认曹涵一人。曹涵既然活着,他只得到一块冷冰冰的令牌,井没有什么用。

    他被皇帝,狠狠地将了一军。

    皇帝站在城头,从容地说:“逐日军除了谢蟒,其余人等若肯放下武器投降,朕既往不咎;若有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虽然谢蟒和曹涵在某些方面相似,都有点手握重兵武将的鲁莽,但先帝选择了曹涵做为辅政大臣,是因为曹涵在狂妄的外表下,保留着对国家的忠诚。而谢蟒不同,他是非不分、善恶不辨,这么些年,他盲目忠诚的是谢柳依,他就是谢柳依手里一把杀人的刀。

    逐日军将士们犹豫了一会儿,有第一个人带了头,后面的人纷纷扔了武器。

    正如皇帝所说,他们毕竟都是燕国的兵,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敌人。如果弃暗投明,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损伤。

    少数顽固的逐日军和沈臻的亲兵还在奋力地厮杀,沈臻浑身浴血,两眼通红,像发了狂的凶兽,再不是往日温润如玉的模样。

    他武功再高,前有曹涵,后有华尘云,还有密密麻麻的人马,一层层地围困,纵使垂死挣扎,终是大势已去。

    他停下来,长剑滴着血,目光穿过人群,看向华梓倾,他抬手吹出一声尖锐的哨音。

    华梓倾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说过要纠缠到底,无论胜负,沈臻都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其实,皇帝之前也曾想过,今日一战,为何不见他的亲信施拓?

    此刻,只见施拓带着两员兵士,押着三个人,缓缓走了出来。华梓倾瞟了一眼,顿时脑子发懵,心头一紧。

    被押着的三人手无缚鸡之力,被吓得战战兢兢,他们是华楠谦、蔡如锦和秋娘。

    沈臻一把将秋娘抓了过去,带血的手掌紧紧地攥着她的后领,另一只手,拿刀比着她的脖子。

    他看着华梓倾,想要笑得温柔,实则却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狰狞。

    “你最在乎她,是吗?她是你的乳娘,在你心里,却和亲娘一样。如果不想他们一个个死在你面前,你过来,用你自己来换他们。一个换三个,这交易你划得来。”

    “皇后不可!”曹涵第一个出声,他是从大局考虑,若是皇后被擒,更易动摇军心。

    华尘云的心也揪到了嗓子眼,从小到大,他最了解华梓倾对秋娘的感情,要她眼睁睁看着秋娘死在眼前,那比要她自己的命还痛。

    他叫了声“梓倾”:“别冲动!”

    华梓倾就知道,像皇帝和沈臻这样的高手对弈,他们一定都会留有后手。只不过,皇帝的后手是救人,而沈臻却是抓人。

    华尘云了解她,沈臻也是,即便她不想表现出来,脸色却早已白了三分。

    还有皇帝,他默默地站在城墙上,指尖死死地抠着青砖,已经洇出血来,而不自知。他闭了闭眼,却无法安抚自己狂躁忧虑的心情。

    若是无情,她便不是华梓倾了。

    此刻,皇帝已经能够预判,他的皇后会做怎样的抉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想想,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谢柳依终于看明白了,她站在城头,扯着尖细的嗓子大骂:“沈臻你这个混蛋!原来,你竟然打着这样的士意!枉我为你殚精竭虑,坏事做尽,双手沾满了血,可你心里,却惦记着别的女人。沈臻,你怎么对得起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拖着你下地狱!”

    皇帝淡淡地嗤笑:“你现在还相信,一杯酒能辨人心么?”

    “沈臻,你不得好死!你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子……”谢柳依完全听不见别的,只顾着一边哭,一边骂。

    她这一生啊,家势、容貌、头脑,样样都好,致命的弱点,就是爱错了人,又为情所困。

    太后与沈臻的私情,昭然于天下,下面众人议论纷纷,沈臻却懒得搭理她,连头也懒得抬一下。

    趁着人群骚乱,华楠谦突然挣脱身边的人,朝着沈臻冲过去,想救下秋娘。他也知道秋娘是姐姐的软肋,秋娘在他们手里,姐姐便只能受制于人。他离得最近,所以想冒险试试。

    可是,华楠谦不懂武功,看着就是个文弱书生。

    他还没能推开秋娘,身后寒光一闪,一道锋利的白刃向他刺来。

    千钧一发的时刻,蔡如锦扑上去,抱住儿子,用自己的后背,替他挡下了那一剑。

    温热的血,濡湿了华楠谦背上的衣服,他听见娘最后一次叫他“傻儿子”,叫得气若游丝。他怔忡着,迟迟不敢回头,去看母亲将死的样子。

    蔡如锦这辈子,贪财、势利、自私,但她是个母亲,她一生只英勇了这一次,是为了她的儿子。

    华楠谦颤抖着,张了半天嘴,终于嚎哭出声,他回过身去抱住她,她已经没了气息,只剩留给人间最后的温暖。

    一个仵作曾碰过多少具尸体?这一次,他痛不欲生,撕心裂肺。

    四面八方的风,夹杂着浓浓的血腥气,华梓倾眼睛湿润,听着风中悲凉的呜噎。

    她对沈臻说:“好,我答应。”

    华楠谦听见,回过头来,哭着喊“姐”。

    华梓倾含着泪,安慰式地对他笑了笑。秋娘是她在意的人,华楠谦是她的亲弟弟,就连蔡如锦,虽然从前过节不断,但归根结底,仍是她的亲人。

    蔡如锦豁出自己的命去换的,无非是儿子的平安,长姐如母,华梓倾再不能让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害。

    “早答应,就不会这样了。”沈臻看着她哭红的眼睛,亦是心疼,“你过来,我点了你的穴道,封了你的内力,会立即放了他们。”

    “不行!”

    华尘云想阻止,沈臻对她的心思已是一目了然,她若是被封了内力,便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华梓倾却说“好”:“你说话算数。”

    “自然算数。”

    沈臻要的,只是华梓倾,有了她在手里,皇帝便不敢轻举妄动。人质不需要多,一个就够了,秋娘和华楠谦只能用来胁迫华梓倾,对于别人而言,只是两个废物。

    她一步步地走过去,每一步,都踩在关心她的人胸口上。

    皇帝觉得整颗心都被丢在油锅里煎熬,他最怕皇后落在沈臻手里,而这一切,偏偏无法阻止。

    华梓倾走到了沈臻的面前,他飞快地点了她的穴位,然后撇开了秋娘。

    有定远军的人过来,把秋娘和华楠谦带往安全的地方,华楠谦抱着娘的尸体不肯走,于是,几人将尸体也一块儿抬走了。

    三人一步一回头,深一脚浅一脚,秋娘说:“小姐别怕,你若有事,我绝不独活,我会跟去阴曹地府陪着你。若有来世,我还做你的乳娘,看着你长大。”

    尖刀抵在华梓倾的颈前,大颗的眼泪掉下来,砸在沈臻的小臂上。她撇开脸,不再去看秋娘和华楠谦,她害怕多看一眼,她会变得脆弱。

    沈臻在她身边轻笑,沾染了鲜血的容颜分外妖冶:“你放心,今日如果咱们死在一起,阴曹地府里,有我陪着你,用不着别人。要是,今日你先死了,我说过的,我会以妻子的名义将你下葬,我会一辈子守着你的墓,不会叫你孤独。”

    “你做梦!”和他多待一会儿,华梓倾都觉得恶心。

    沈臻仰头冲着皇帝叫道:“让他们全都退后,放我们走!若是逼我,你知道后果的!”

    “别听他的!”

    华梓倾丝毫不忌惮颈前的刀,她挺直脊梁,深深地看向城墙上的皇帝。

    “像他这样的乱世贼子,一旦放走,将后患无穷。他为了一己私欲,通敌叛国,祸国殃民,当年樟州战败,又有多少枉死的英灵!今日放了他,我也将活得生不如死,我若是皇上,此时便万箭齐发,哪怕玉石俱焚,也绝不让自己的女人落在别人手里……”

    “你住口!”沈臻红着眼喝道,“你当真不要命了?这么想和我死在一起!”

    华梓倾偏不住口,人不怕死,奈何以死惧之。

    “臣妾是大燕的皇后,今日惩凶除恶,需斩草除根,已有多少将士前赴后继,舍生忘死,臣妾又岂可……独善其身。”她说着,一度哽咽,“只是一条,臣妾死后,要离此人远远的,皇帝说过,会风光大葬,再亲自给想个好听的谥号……”

    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数不清的铮铮男儿,为她湿了眼圈。

    皇帝站在城墙上,无声地落泪,这话他确实说过,当日是在同她开玩笑。他怎么能让他的皇后去死?要生一起生,要死,也一起死。红尘富贵,巍巍皇权,一切的一切,都要有她在,才有意义。

    “住嘴住嘴!”沈臻几乎要暴跳如雷,他冲着皇帝叫嚣,“快放我们走,让她和我同归于尽,你当真舍得吗?”

    所有人看向皇帝,他手握天下生杀予夺,然而,这一个决定,是他生命无法承受的沉重。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即将完结,在考虑要不要写一两章番外。

    另外,关于专栏里要开的下一本,亲亲们有建议可以留言。

    日常表白,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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