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不为人知的异常之处
奔着吃饭来的，虽然看林生岁不顺眼，但宿意崇也不至于闹得明面上过不去。
迟冬家里不大，一家人吃饭没什么餐桌，日常就在茶几上吃饭，衬着背景的电视机声音，也蛮有一番氛围。
林生岁和迟冬在茶几上支开锅，宿意崇把在私房菜馆里打包的火锅汤料倒入锅里，大火熬开，咕嘟的气泡中，迸发出牛油的芳香，阿嬷把准备的菜品摆盘布置好，一一端了出来，一大桌子的菜看着十分令人惬意。
迟秋端着碗幸福地闻着空气里氤氲开的气味，无声地咧嘴笑着，眼睛都眯着成了缝。
“过来，我给你调蘸料。”宿意崇笑着向着迟秋招了招手，后者乐颠颠地跟过去，看着宿意崇给她的碗里加东西。
“这个……还有这个，还有要的吗？花生碎要不要试试……”宿意崇身高腿长，此时却因为地方限制，而小小地窝在茶几边上，给迟秋配蘸料。
迟冬拿着筷子下肉，下着下着，视线就不自知被旁边的宿意崇所吸引，看得出神，男人耐心含笑的眉眼，说话间一张一合的嘴唇，最后给迟秋调完了蘸料，伸手还摸了摸小孩的头。
——这个男人，确实和吸引人。
林生岁将空了的盘子撤了，抬眼就看到迟冬望着出神的场面，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没开口说话，只等着对方自己反应过来。
果不其然，宿意崇给迟秋配好蘸料后，抬起头就与迟冬的视线对上了，后者莫名地心虚，低头拿着筷子在已经空了的盘子是扒拉着什么。
宿意崇不明所以，还问迟冬：“你要吃油碟还是麻酱？”
迟冬愣了一下，还在扒拉空盘子，宿意崇不明所以提醒道：“盘子里没肉了。”
“啊……就普通的……麻酱……”迟冬这才反应过来。
目睹了全过程的林·旁观者·生岁默默地乐了一声。
阿嬷年纪大了，虽过午不食，但应着气氛也吃了点东西，就回房间去睡了。
茶几边，大小四个人都是不容小觑的战力，宿意崇准备足量的菜吃了个底朝天，最后剩了两盘肉实在加不下了，这场初雪后的火锅之夜才算高告终。
迟秋捧着小肚子喝着酸奶，躺在沙发上犯困。
在老人走后，宿意崇拿了酒上桌，他是有点恶意一直有意无意灌林生岁酒，林生岁也能感觉出宿意崇在针对自己，但一时也拿不出证据，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二人一杯接一杯。
最后是迟冬看不下去了，把林生岁的酒全接到他这边来了。
结果，三个人，却是最后喝的迟冬先倒下了。
宿意崇和林生岁看着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迟冬，微微有些无语。
“他酒量这么差？”宿意崇问道。
“没见他喝过白的，应该是不能喝吧。”林生岁如实回答。
“一杯就倒？”宿意崇继续问。
“大概是吧。”林生岁无奈道。
一桌狼藉，也不能摊着放到明天，且不说这火锅味有多冲，放着不管，明天沙发都得腌入味了，林生岁挽起袖子开始收拾，宿意崇本想坐着不管，但看着迟秋也加入进去了，自己干坐着也太没眼力见了，便也站起身把垃圾整理到一起。
厨房里，宿意崇和林生岁站在灶台边上，林生岁洗完，宿意崇在边上打下手，水流声哗哗中，却是林生岁先开了口。
“宿少这是准备玩真的了吗。”泡沫擦过碗边的油污，林生岁看着指尖的泡沫，突然开口问了这一句。
宿意崇知道俩人不会这么安安静静洗完碗，但也没想到林生岁会毫不留情，如此直白的提问，不过他也没怵，十分坦然道：“看不出来吗？”
“据我所知，以迟冬的性格，他应该还没有主动去和你确定关系吧。”林生岁的语气很平静，并不见初见或平时那股子讪笑的市侩。
宿意崇也不禁收了敌视，开始重新审视这个男人：“那又怎么样？”
“登上热榜的那个新闻我到现在都没有让他知道，在他回来时，就给了他一堆账本，让他埋头工作算账，就等着热度过去，同时命令公司所有的人不允许去提这个事情……得亏是他交友圈小，不至于有多嘴的人和他提这个，不然我不敢想象他知道这个事情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状态。”
宿意崇听着皱住了眉头：“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在对迟冬进行骚扰吗？！”
他与迟冬的关系被爆出，其实一开始是宿意崇的主意，但是也的确和林生岁说的一眼，他自己也没把握自己先斩后奏把二人的关系公之于众后，迟冬会怎么对他。
所以他也只敢给出一个暧昧的信息，至于信息放出去之后，会有自己的公关团队知道如何运作，能刚好的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也不至于给迟冬的生活带来困扰，让二人的关系恶化。
但宿意崇没想到的是，舆论的传播往往极度容易失控，就如同在自己消息刚放出时，就有一股势力，偷拍到了他们二人在外相拥的照片，并且先一步控制了风向
——这当然不是宿意崇想看到的，但也同样不是他能控制的。
最后能做的，也只有依靠背后家族的力量，直接将消息不做任何解释，强行将风头压了下去。
但阿su的这个名字，还是逐渐与宿意崇挂上了等号，有很多人开始注意到了这个红极一时又忽然销声匿迹的人。
“我不想这么认为你。”面对宿意崇的质问，林生岁仍然是不急不缓地态度，他洗完最后一个碗，将东西摆置整齐，然后擦干净旁边溅出的水，最后洗了洗手，“但现实却的确是如此。”
宿意崇面露愠色，他讨厌林生岁以迟冬亲近者的身份自居。
“我不知道你对迟冬了解有多少，也许很多，比如说他的身世，他的背景，他的人际关系……我也不知道你能做多少，但是我希望你有些分寸，有些东西是不能沾惹的。”林生岁将手上的水擦干，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烟，递给宿意崇，宿意崇没接，他也没管，将香烟噙在嘴边，伸手关了厨房的门，打开窗户，点燃了香烟。
动作一气呵成。
宿意崇盯着林生岁抽烟的动作，突然不知为何生出一种熟悉感，好像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抽烟，全天下男人抽烟都一个样，熟悉也是理所当然的。
林生岁徐徐吐出烟雾，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对你的触碰在一开始应该是很反感的吧。”
宿意崇被问题勾了回来，顺势回忆起来，就在他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时，忽然脑海一闪，想起来二人在最开始，自己对迟冬的外貌进行评价时，对方突然异常的反应。
“他小时候……险些被男人侵犯过。”林生岁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一句异常残忍的话。
宿意崇愣住了。
“这是我刚刚收养他的事情，我那会还没稳定下来，没什么落脚点，他心性活泼，不爱在我身边待，每天去外边疯跑，那天有点晚了，他说要去买东西吃，结果等了好久没回来……我准备去找他时……”
“够了……”宿意崇开口打断了林生岁，他面色凝重地靠着灶台，低着头一时没再说话。
林生岁狠狠吸了一口烟，却还是要说下去：“事情没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迟冬手狠，特别是在那个情况下，他拿酒瓶差点把那个男人捅死，但要真说没事，也不可能，他年纪小，遇到这种事情，心里留下了很重的阴影，虽然这几年有所好转，但心理的事情，这玩意谁也说不准……”
宿意崇低头不语。
“宿少，宿总，我知道我没什么资格求您什么事，但关于迟冬，我希望您，不要因为一时兴起去做这些事情，他已经愈合的伤疤，没必要再次被揭开。”
“你从一开始就笃定我是玩啊。”沉默了许久的宿意崇开了口，他抬起头看向窗口边的林生岁，眉眼间没有平时玩世不恭的笑意，面容是冷静且严肃，“我从来不知道我的感情在别人眼里就是这么廉价……”
两个男人对视着，窄小的厨房里，忽然火药味十足，就在林生岁还要说些什么时，忽然客厅的迟秋推开了厨房的门，指了指客厅。
林生岁连忙碾灭烟头，宿意崇先一步出去，就看到迟冬脸色通红地坐在沙发上，茫然地看着周围。
“怎么了？”宿意崇凑过去，扶住了迟冬的手，关切道。
后一步跟上来的林生岁也察看迟冬的情况：“想吐吗？”
谁知道面对焦急地二人，迟冬只是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眼睛一闭，又歪了过去，躺在了沙发上。
宿意崇：“……”
林生岁：“……”
迟秋茫然地看着两个大人，宿意崇摆了摆手示意迟秋去睡觉吧。
“我今晚留这吧，你回去吧。”林生岁看了看时间，对着宿意崇说道，“我刚才叫了代驾，这会也该过来了，你收拾收拾。”
宿意崇本想反驳回去，让林生岁走，自己留下，但林生岁猜到了他的念头继续说道：“家里还有阿嬷和迟秋，你在这留宿不合适。”
相比仅见了几面的宿意崇，还是一路看着迟冬长大的林生岁留在这更好一些，恰巧代驾此时也来了，宿意崇只得在帮着把迟冬送回床上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坐在车里，宿意崇心情一时复杂了起来，今晚接收到的信息量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迟冬的身上还背负着这样的事情。
思索间，准备拿出手机去查一查之前的事情，结果一摸口袋拿出来的却不是自己的手机，借着外边一闪而过的路灯，宿意崇发现这是迟冬的手机。
是迟冬一直在用的那个款式老旧的手机，在宿意崇眼里和老人机没什么区别。
——估计是刚才穿衣服时，顺手拿错，倒扣在桌子上的手机，从背面看确实没什么区别。
现在返回去还了，也没什么必要，宿意崇打算明天找个时间给迟冬还回去，刚好又是一个见面机会，他这样想着，同时手指却鬼使神差地戳开了迟冬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