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突飞猛进
迟冬去见了周冒。
他趁了个双休日去找了宿意崇，谈好了合同的事情，然后去了宿意崇市郊的那个房子，见到了周冒。
不见天日连着被关了好几天的周冒躺在未装修的毛坯房水泥地的角落里，对开门声毫无反应，好像躺在那里的并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直到迟冬叫了他的名字：“周冒。”
缩在角落里的躯体颤了颤，而后缓缓转了过来，蓬乱头发下的一张脸，带了张皇失措，带了惊惧恐怖，直到看见迟冬，他像是认命了一般，垂下肩膀，瘦削的脸皱成一团，仓皇的哭声自胸腔，喉咙溢出。
他膝行上前，抱住了迟冬的腿呜咽哭嚎道：“迟冬……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阿秋……我对不起你……可我真的是没办法啊……我……没办法……”
迟冬无动于衷，他只偏过头看着站在他后方的宿意崇，后者本来倚着门框一副等待的模样，不过这会也知道自己得离开了，便识趣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门口的两个保镖看着自家少爷退出来，然后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百无聊赖地将手机打开再关上。
前后重复了半天，直到门被重新打开，出来只有迟冬一人，宿意崇走过去，向保镖使了个颜色，后者看了眼屋内，打了个手势。
——人还活着。
宿意崇微微有些诧异，他自认为以迟冬的脾气怎么可能让他活着。
“之后你想我怎么处理他。”宿意崇偏头笑得邪气，这张脸真的是很好用，无论说什么样的话，都让人察觉不出他的恶意，他边说边做个手势，“我有方法让他名正言顺地消失。”
迟冬挑着眉看他，宿意崇十分挫败：“我以为你会觉得我这样很帅。”
“送警察局吧，之前我报过案了，该怎么判怎么判吧……他还吸）毒，这几年是见不到他了。”迟冬边说边往前走。
“诶呦，看不出来，我以为你们都是有自己一套办事规则的人。”宿意崇似乎觉得报警这样的话从他一个债务公司的打手口中说出来十分好笑，跟上去打趣道，“怎么还有报警的事啊？江湖上的事不是不找条子？”
“法治社会，你说的啊，你不是还守法公民。”迟冬还嘴。
宿意崇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瞬间就想起这是俩人当时在公园第一次正面不留情面地争吵，自己讽刺迟冬的话。
没想到地方竟然还记得，宿意崇不禁乐出了声：“诶呦呵，我不但守法，我还热心肠，助人为乐不求回报，只求……”
他一边说着，一边心猿意马，凑了过去，整个人贴着迟冬后背，作势想把下巴抵在迟冬肩上，近距离好为所欲为些什么，但迟冬停下脚步，没有表示，也没有拒绝，只是侧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宿意崇被这样的视线看了一会，没滋没味地撤离开来：“行，不求回报……”
二人上了车，迟冬驾驶位，宿意崇坐在副驾驶，安排保镖将人送到警察局。
“要去吃个饭吗？”宿意崇在手机上戳戳点点，回复了半天的信息，看着车子驶入市区，天色也晚了，他才开口询问道，完了又在迟冬开口前补充道，“我这次没预定嗷，你要不想吃，我就回去煮泡面了……”
好一招欲擒故纵，以退为进，迟冬嘴边的“不了”愣是说不出来了。
“去哪？”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虽然迟冬心里没什么负担，但面对宿意崇刻意的低姿态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
宿意崇眼睛一亮，正要安排地方，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你有什么好吃的推荐吗？我不是很饿，但想吃些新奇的东西……”
“什么类型都可以？”
宿意崇点了点头：“什么都可以。”
半个小时后，狭窄的巷子口那里不能停车，迟冬将车停在另一条街上，二人迎着深秋的冷风小跑过来，矮身进入了街边一个破旧的小门面里。
一进来，宿意崇先被热腾腾的蒸汽呼了脸，直到脸上的被温热稍微感染许多，才看清这不大的门面房里热热闹闹做了好多桌客人。
宿意崇站着有些发愣，他虽然也和陈辰吃过街边摊，但那些摊位到底是刻意营造的为了街边而街边，远没有眼前这个小店更有是市井间的温馨气息，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氛围。
宿意崇动了动鼻尖，嗅到了空气中传来那种独有的家的饭菜的味道。
虽然，他从小到大并没有在所谓的家里吃过几顿热乎饭，但此时此刻一闻，脑海中却知道——如果有家，就是这个味道。
“你大碗还是小碗？”在宿意崇打量周围环境中，迟冬便往里走，便问了一句
但在谈话吃饭声中，一闪而过，宿意崇没听清，也还站在原地，在这拥挤的小店里有点突兀，迟冬便伸手把他给拽了过来。
掌心相贴，力道牵引这宿意崇往前走，迟冬把他安置在一张桌子前，便离开了，过来片刻，端了两个碗过来，推到了宿意崇面前。
“牛肉丸子面，不知道你能不能吃，所以选了微辣。”迟冬掰开一次性筷子，边说边递了出去。
宿意崇看着面前浸满了红油的汤汁，有点不可置信：“微辣？！”
迟冬没理他，挑开自己的面，里面的红油更是厚厚一层，宿意崇这些意识到了与迟冬相比，自己的确是微辣。
“试试，虽然辣，但是很香。”迟冬起身拿了可乐过来，“如果能配酒更好，可惜我一会要开车，将就一下吧。”
宿意崇试探着挑起一筷子面，送到嘴里，小心翼翼地咀嚼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这下不用迟冬说，尝到了好味道，俩人相顾无言，大男人的饭量不容小觑，一人一大碗面吃的干干净净。
宿意崇放下喝了大半汤的碗，鼻尖额头冒出一层汗来，也不知是被辣的还是热的。
“这个真的不错，你怎么之前不说给我做着吃？”宿意崇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可惜肚子的确吃饱了。
这是他头一回在吃饱后还想在吃的东西。
迟冬递过纸巾：“你之前一直在养病，吃不了这些。”
宿意崇不以为然，擦了擦嘴，恢复方才的优雅：“明天吧，明天还来吃。”
迟冬看着宿意崇有些孩子气的样子，忽然有些想笑，但及时止住了，转身结账时，轻轻嗯了一声。
宿意崇也能隐约感觉到迟冬对自己的态度缓和，但也不敢得意忘形，依旧保持在警戒线内，只等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一举攻破迟冬对他防备的城墙。
肚子里有了食物，带着烟火气息走到街道上也不觉得有些凉，俩人慢慢散步回车上，宿意崇看着后视镜：“讲真的，我一人住真无聊，今晚留宿吧，就看看合同，我再给你补补课啥的，虽然目的是为了营造二人世界，但本质还是想让你尽快入行，看看能不能赶上我最近的一场秀。”
一番话前后都让宿意崇说了，堵得迟冬无法拒绝，犹豫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说辞了，只得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开车驶离。
连着两次没被拒绝，宿意崇也慢慢发现了与迟冬沟通的窍门。
他嘿嘿一乐：“你爱看恐怖片也是因为这个。”
迟冬没理解，嗯了一声。
宿意崇继续说：“看看恐怖片，就觉得家里哪哪都是人，闭眼也都是人，睡起来就不那么害怕了。”
“……”
迟冬没有给他任何表情任何回应，用全然地沉默来表示对宿意崇这个奇葩念头的无语。
“哈哈哈哈……”宿意崇笑出了声。
一个小时后，二人回到家里，脱了带油烟味的外套，宿意崇去楼上翻出了自己的居家服，给了迟冬。
“洗澡吧……我脑袋上全是牛肉面的味道，好家伙，这么沾味……我再闻闻，又该饿了……”宿意崇喃喃道，然后在二楼把居家服扔了下去，迟冬稳稳接住，俩人一上一下分别占了两个浴室，清洗去了身上的味道。
迟冬取浴巾擦身体时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里未免有些太过熟门熟路了。
被这个念头微微惊到的迟冬慢慢往外走，宿意崇已经洗完了，此时坐在茶几旁地地毯上，矮几上罗列了好几堆文件资料。
看着迟冬走过来，向他招了招手：“离睡觉还有一会，过来学习会？”
迟冬依言走过去，宿意崇将手侧温好的热牛奶递给他，然后把ipad上的视频打开：“这是giorgia最近的秀场视频，你可以看看。”
迟冬端着热牛奶看着镜头下的男人画着夸张的妆容，身上服饰雍容华丽且大胆，但在这么多元素地堆叠下，却仍然没有掩去他本人的风姿，反而愈发衬得他突出了。
“如何？”视频放完，宿意崇问道。
“很惊艳，别的人还会让人走神 ，但他让人只想看着他。”迟冬如实点评道。
宿意崇很满意：“这就是他能成为我手下头牌的原因……”说道这里忽然心虚地看了迟冬一眼，补充道：“我这么叫他，你别和他说……他听见我叫他头牌又该撕我策划书了。”
听着宿意崇的嘟嘟囔囔，迟冬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沐浴后的男人，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放松姿态，半干的发丝垂落额前，将眉眼轮廓柔和，浴袍松垮系着，胸口虽没显露太多，但形状优美到恰到好处的锁骨却是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