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宿总要什么，就来什么
无论宿意崇摆出如何合理的可实行方案，说的如何天花乱坠，但迟冬却还是没有一丝犹豫地拒绝了。
面对被拒绝倍感失落的宿意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本人受了什么挫折，迟冬看着此时这个盯着合同独自生闷气的男人，竟觉得此时他的宿意崇竟带了些难以说明的孩子气。
——还挺可爱。
念头转瞬即逝，迟冬没细想，甚至没有捕捉这个念头从何处升起，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看宿意崇好像也没之前那么厌恶了。
话题告一段落，宿意崇的晚餐也吃不下去了，迟冬起身将餐桌上的东西收拾了。
“如果晚上还不舒服，随时联系我吧，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迟冬从厨房走出来，拎起旁边衣架上的外套说道。
“都不晚了，干脆别走了，今晚睡着吧，反正你那房间还干干净净的，家政每天都打扫。”宿意崇有私心，挽留道，他还不死心，还想让迟冬上他这条贼船。
迟冬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最新的微信消息，顺手做了回复，然后摇了摇头：“算了，迟秋还在家里等我。”
说到这里，宿意崇也不好说什么了，最后还是不死心来一句：“这个合同的事情真的是稳赚不赔，你再考虑考虑。”
迟冬嗯了一声，但大部分都是敷衍。
出了宿意崇居住的小区大门，临近半夜，这边的住宅区已经很少也车行驶，空旷的马路对面停着一辆奥迪a4，迟冬一抬眼就看见一个裹着风衣的瘦高男人正倚在车旁，对方看见迟冬，伸手冲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把手里的烟头猛吸一口丢在地上碾灭。
不是林生岁还能是谁。
“林哥。”迟冬一路小跑过去，“等久了吧。”
“还好，上车。”顺手在迟冬脑袋上呼噜了一把，林生岁打开车门，俯身上了驾驶座。
“找到周冒了？”林生岁发动车子问道。
迟冬边系安全带边嗯了一声：“只是没抓到他，让他跑了。”
“迟早的事，火车站车站那里都派人看守了，他身份证被划入了黑名单，飞机票没那么好搞，要想去外地，这两个地方是他的优先选择，所以……先等吧。”林生岁说道。
“……嗯。”迟冬不想说这些，应了过去，然后看着林生岁问道，“你怎么从这边过来了？”
“这是那小少爷住的地方？”林生岁没回答，反问过去。
“啊……嗯，周冒伪造身份，去他公司面试模特……就一路上撞见了，然后就是后边的事……”至于后边是什么事，迟冬又给含糊过去了，他不说，这里林生岁也没问。
林生岁余光看了眼迟冬的表情，小孩算是他一手带大的，几乎动个表情，就知道这小子憋得什么坏，林生岁一看就估摸着那宿小少爷追得挺紧的。
至少能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迟冬给逼到耿耿于怀的地步，着实是有些水平。
他想到这里轻笑了一声，迟冬偏过头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阿嬷这两天腿还疼吗？”林生岁收了笑意，及时转了话题。
“还好，前两天买了个自带发热功能的护膝，扣在腿上这两天不见她喊疼了，上次你给的中药袋她拿来泡脚也有好处，说是晚上睡觉，感觉热乎乎的。”迟冬说道。
“那就行，这就入秋了，老房子暖气来的晚，这青黄不接的时候注意保暖，我后备箱放了两箱燕窝，一会拿一箱上去。”
“知道了。”迟冬恹恹应道，座椅自带发热功能，在冷风地里走了一会的他这会也逐渐温暖起来，林生岁开车又平缓，他靠着椅背偏头闭目进入浅眠。
林生岁等红绿灯的空当，在光线的描摹下，看着迟冬的脸，小孩的样貌的确是姣好，所以自小到大受到的关注自然是许多。
只是这关注中有好也有坏。
想到这里，林生岁免不得叹了口气，迟冬与他都见过这些来来往往的，但此时却有些摸不准宿意崇是个什么念头，一开始对方毫不遮掩的好意涌现，林生岁还想着对方没几天肯定要被揍，自己已经做好带着迟冬连夜跑路的画面了。
但又什么都没发生，这有一阵没一阵的，迟冬又是个藏着不说的主，他也一时不知道这俩人之间是啥情况了。
思来想去，林生岁忽然就想到时候玩意弄僵了，不如就把迟冬给弄到外地去出差好了，那小少爷身边花花草草这么多，惦念两天见不着人说不定也就忘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多年都没操过这些心，现在都这么大了自己再去担忧未免又有些不合时宜，更何况迟冬也不是什么服管教的主，俩人真扛起来，还不知道谁强谁弱。
左思右想中，林生岁这边揣着老父亲的心，而那边的迟冬则心里情绪复杂。
方才在房间里，宿意崇提出的东西真的很难不让迟冬心动。
但这个要求却偏偏是宿意崇提出来的，换句话说，是任何一个人，迟冬都不带犹豫的点头答应，管他后续还不还的来，补偿不补偿的起。
但在面对宿意崇时，迟冬却是真真正正地瞻前顾后了，如同之前他不想和宿意崇有一丝一毫的联系，现在他更不愿对宿意崇有一分一毫的亏欠。
正因为知道对方会毫无保留地对他付出，迟冬才不敢肆无忌惮地去随意消耗。
这是为什么？
迟冬在心底问自己，他质问自己的犹豫，质问自己的踌躇不前，质问自己这心里莫名的躁动来自何处，但所有的问题归于空白与虚无，他得不来任何答案。
浅眠的梦境里，混杂了很多东西，有幼年时期饥寒交迫的痛苦记忆，有迟秋无声的笑颜，有林生岁的摸他脑袋的手，还有……
“到了。”林生岁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抽离。
迟冬挣扎着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小区门口，反应了一会，才摸索着去开车门：“谢了，林哥，你回去路上小心点。”
“要不要去外地？”林生岁在迟冬关注车门前一秒，忽然问道。
“什么？”迟冬动作一顿。
“没什么，就是……临市不是也展开业务了，看你要不要过去耍耍啥的……”林生岁也不好说的太直白。
“不了。”也不知道迟冬听没听出林生岁的话外音，迟冬想了一会摇了摇头，“迟秋和阿嬷都在这边，我走了没人照顾她们。”
林生岁点了点头：“行吧……去把那东西拿上，后备箱还有给迟秋买了几身衣服，入秋了，校服里面给孩子多套点。”
“哦……知道了。”
……
迟冬是个很能把事情看得开的人。
毕竟自小经历这么多，如果事事都放在心上，他指定活不了这么长，所以几乎在第二天他全身心投入在账本的计算之中，就已经把那晚与宿意崇的话给忘在了一边了。
然后他晚上回到家里，诧异地看着自家阿嬷和迟秋，还有那坐在沙发上融入的十分和谐的宿意崇。
“你……”迟冬站在门口，一时不敢往里走。
迟秋张着嘴笑着，虽发不出声音，但看着很高兴，一看迟冬回来，连忙跟献宝似的把宿意崇买给她的连环画册展示给迟冬看。
迟冬胡乱点了点头，仍有些回不过神来，视线放在宿意崇身上，然后扭回头问自己阿嬷：“他怎么在这？！”
“冬冬！你也是的！你朋友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都没来得及做饭……我炉上煨了汤，你看看再炒几个菜……”阿嬷坐在轮椅上，有些局促，面对着这贵气却又极具亲和力的迟冬朋友，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好。
也不知道宿意崇来了多久，更不知道宿意崇这家伙与自家阿嬷都说了些什么东西，能把对方哄得这么高兴。
迟冬换了鞋往厨房走，然后看向宿意崇。
后者十分了然起身向阿嬷说道：“阿嬷，我去看看冬冬，顺便帮帮他……”
“你是客人，哪有客人动手……阿秋你去！”
“不用不用……我去就好了，我和冬冬关系很好的！”
宿意崇左一个冬冬右一个冬冬，然后在走进厨房后，被提溜着领子给摁墙上了。
“诶诶诶……”
“你怎么找到这来的？”迟冬质问道。
“这你别管，我可是给你带好消息的，你就这么对我啊……不过，你要喜欢在厨房玩这些暴力强制什么的，我也不介意。”宿意崇笑得眼弯，越在这地方他越猖狂，就笃定迟冬真不敢对他做什么。
果不其然，在听到客厅里阿嬷的询问声时，迟冬松开了宿意崇，就听到他说道：“你上次追的那个人，我找到了，我把他关在市郊的房子里，房子是我名下的，门口都派人管着，如果你想去找他，随时都可以。”
迟冬抬起头，眼中是惊愕。
但宿意崇说完这些脸色却没有变好，他继续道：“只是，他现在别说还你钱了，他身上还另外又背了其他的债务，我的人抓到他的时候，他第一反应竟然是高兴……”
宿意崇观察着迟冬的脸色，逐渐收了声。
迟冬的表情复杂，许久他叹了口气：“我知道，只是一直带着幻想……总想着把钱拿回来，迟秋就有救了，不过到底是自欺欺人……”
宿意崇没说话，此时所有的语言安慰都是苍白的。
然后迟冬开了口：“那个合同还作数吗？”
宿意崇眼睛一亮，整个人忽然开始兴奋：“当然作数！我时刻等你！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去找律师去看清楚，律师费我也可以给你出！”
“明天，我……去找你，我们再说详细的事情吧。”迟冬看着宿意崇兴奋的表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