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吃了不少亏以后，他们终于围住了一个大目标：满宠的精锐军团被困在高地，惊喜万分的黑雾死侍立刻冲了上去，却怎么也冲不进对方的结界和杀巫弩箭，反而他们的后背受到接连不断的偷袭而死伤惨重，那些擅长隐身的巫师大概是落鹰城特意埋伏的，不知从哪里出现，杀了一两个黑雾死侍后转身就隐身迷雾中，既不恋战，也不贪功。
要是死侍们的头领有比较丰富的军事常识，他们会知道这种战术即是所谓的围点打援，可惜他们不懂，就算懂，乱成一锅粥的落鹰城，几道城门都被攻破的落鹰城重新开启了葬杀他们的地狱大门。
前巫塔巫师对阵黑雾死侍，好比是猫玩弄老鼠。要知道巫塔的北方就是游魂荒野的边缘，很多年轻气盛的巫师会选择两三人一伙去猎杀荒野里的怪物，而那儿等级最高的怪物便是黑雾死侍了。
今天即使数量上不占优势，龙泽手下的巫师们依然可以凭经验和技巧削弱对手的力量。
能克制巫师的，只有巫师，不过谬言根本没有办法把他带来的巫师军团投入到战争中，假如他带来的二十多个高阶巫师，八十多位中阶和正式巫师都能投入战斗，落鹰城的无主之塔早就挂上他的旗帜了。
他的巫师军团哪儿去了？
都怪那些多管闲事儿的贱人！
在四天前，谬言的探子发现了一支怪异的部队出现在他们的西侧，这伙人从水路顺游而下，经过险峻的南大河上游，把船停靠在河流南侧，这些人不紧不慢的在巫师军团的侧后方驻扎，根据情报，对方人数在五十到一百之间，属于蛇人族，不论男女都穿着黑色蛇鳞甲，这些家伙行动整齐划一，实力不俗。叶悬很快推断出这是归附了黑鱼岛流放公主启星的蛇人一族，数量不多，可是实力不俗。蛇人族是被巫塔驱赶出境的，尤其是叶悬更是主导者和主战派，，但凡有点头脑的都能看出这次蛇人族是冲着他们来的，和谬言派出使者，被对方告知是来猎杀魔兽的。
可笑的借口！
黑鱼岛距离大溪地直线距离不长，可是中间是极为复杂的凶山恶水，就算是战斗力非凡的蛇人族向通过中间的区域也不是轻松的事情，到大溪地猎杀魔兽干什么？难道他们还打算把野猪和大象捆吧捆吧十几人抬一个抬回去？！
叶悬听到这个消息，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问：谬言，你怎么看
谬言思考了半个小时，回答说：大人，我看这事绝不简单！
对付叶悬，就相当于帮助龙泽。
落鹰城孤独无靠，蛇人族就是唯一的外援。
蛇人族又和叶悬、巫塔有血海深仇。
龙泽和叶悬一老一小恨不得亲手掐死对方。
……
为了这些让人讨厌的不速之客，巫塔内部在大年前开了整整三天的讨论会，大部分参会的巫师都各抒己见，畅所欲言，充分发扬了民主的做事风格，最后得出结论：蛇人族此行是来帮龙泽和他党羽的！
蛇人族的特点叶悬很了解，平均水平不错，可难出强者，美黛丝女王死后，蛇人族就算全体出动也不是巫塔巫师的对手，叶悬本不太担心那些瘦弱苗条的男男女女，他甚至让谬言拟定了进攻落鹰城计划不变，加入蛇人族敢于偷袭，就顺手诛灭的霸道计划。
可是一个黑衣男子的出现再次打消了他的信心。
黑衣男子浑身穿着用黑羽毛、绒毛编制起的大氅，就住在蛇人族的营地里，似乎是这伙人的领袖，可从来不发号施令。
每天只做两件事：喝酒，喝醉了后就坐在椅子上向巫塔的营地眺望。
没有人认识这男人是谁，没人知道他有多强，没人知道他属于哪个种族，两天前，叶悬有一次和那男人相隔十几里发生了奇妙的对视，谬言至今还记得叶悬冷汗直流的场景，让他一度以为叶悬是老年风湿病提前发作。
紧接着，叶悬就拥有了所谓的凯撒大人分身的力量，并力排众议做出让巫师全力防御西南蛇人族，由游魂荒野和中原鬼负责主攻的战术。
这种策略理所当然引发了盟友的不满，也导致攻城作战后半段两拨盟友的不肯倾尽全力：你让我们在最激烈的地方死人，你的人却在晒太阳？！
作为补偿，叶悬不惜违背作战礼节，在双方最后会谈上擒住艾拉，并劫持了这个小的可以做他孙女的女孩亲自进入落鹰城，可这老头依然不放心蛇人族的动向，吩咐有任何的异动都要向他报警。
谬言在城外看着地狱般的城市，还有那满地的落鹰城巫师、异人族，以及黑雾死侍、中原鬼的尸体，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场战斗不管是胜利还是失败，恐怕都要准备好迎接游魂荒野君主和中原鬼们的暴怒吧。
虽然落鹰城的异人族和巫师作战效果不错，不过数量上的优势还是胜于少数派的技巧。为了这场叶悬大人亲临的战争，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不仅搜集到了一些雇佣兵和亡命之徒，还有些散落的魔兽。谬言给他们配备了比人类军队所用型号更大的钉头锤、砍刀和双头斧。
让这些蜥蜴人、食人魔、牛头怪都有发泄他们蛮力的地方。
攻城战被充作炮灰后，剩下的杂牌军就不受控制的开始劫掠，谬言好不容易把这些人驱赶到城外，决心以后再也不和他们打交道。
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用宝石和食物就能收买的杂牌军谬言看着就烦，可到了最后努一把力的时候了，就把他们填上去作为消耗品吧。
最后的预备队被投入战场，双方缓慢倾斜的天平被压迫的立刻明显起来，杂牌军对巫师没什么威胁，可异人族瘦弱的身体就算有了战甲保护，也挡不住一斧头或者一锤子，杂牌军们吼叫着、咆哮着，奔跑着，数以百居的如同激流，向城市的中心，那座迷雾中的无主之塔前进。
结果出乎谬言预料的好，或许是落鹰城的防守方也灯枯油尽了，越来越多的异人族选择撤退和投降，
以这样的势头再推进了数里之后，无主之塔已近在眼前，空气中的黑暗越来越浓厚了。无数的野兽、异兽从四面八方开始汇集起来，朝这里飞来的巫术波光顿时多了起来。火球，闪电，冰棱和风暴密集的朝前方野兽们的头上兜头而下。
这是龙泽手下巫师的最后反击吧。
谬言情不自禁的笑了，按照历史上的战史和将军笔记，仗打到这个份儿上，潜力垂尽的防守方一旦再次陷入被动，胜利是真的不远了。
游魂荒野君主惊讶的发现他的攻击失去了效果，狂暴的轰击原本是计划把整个无主之塔摧毁的。
可是他的攻击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连浮土都没能出现动荡。无主之塔依然完好无损，窗口内侧的白衣女子还在憔悴着支撑较弱的身躯。
“混账，到底发生了什么！”
疯狗般的荒野君主和观看斗狗的叶悬同时震惊了，他们不清楚这是幻觉还是神意。
“巫塔神级巫术，风之低语？”叶悬不自觉念出熟悉的法术名字，还有潜在的对手，而且他是巫塔的高层！
一个人影这个时候才从洁萝身后的黑暗中浮现出来。瘦小的身躯，原来是苍老的面容上现在却全是种被杀气浸透了的干练和肃穆，痴呆和迷茫的神色似乎被扔到九霄云外。
“是你。”叶悬恍然。能在这眨眼间就把荒野君主的攻击阻挡消散的，能有这般气魄，通晓如此高难度巫术的，也只能是这个老者了。
风老似乎是恢复了少许记忆，他完全把荒野君主视作空气，紧盯着叶悬，一字一句的说道：“联合魔鬼，背弃组训，是你的主意？！”
对这位师叔辈的老者，叶悬还有最起码的敬畏，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为什么风老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说他已经老糊涂了吗？龙泽应该完全没有见过风老啊，他们怎么联手在一起了？
战争的性质由此可能进入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风老是巫塔的长辈，虽然没有实权，不受重视，可是辈分比叶悬整整高了一代。一旦叶悬和风老开战，就是巫塔的真正分裂，也是以下犯上，龙泽犯过的错叶悬可不会再犯，就算是杀了他，他也不会真正对风老动手贻人口实的。
风老拂袖怒道：“不是你的主意，是凯撒！凯撒在哪儿，让他来见我！”
“这个……老先生，您怎么会在这儿，龙泽是叛徒、悖逆者……”叶悬摆着手，一步步往后退，也管不得荒野君主鄙视的目光了，先把这老头安抚住了再说。
“老师叔，您是好人，可不能受龙泽的花言巧语，您……”
风老暴怒的大吼：‘凯撒在哪儿，让他来见我！’说着，一股极为强硬的风浪从无主之塔里迸发而出
而不知道风老身份的荒野君主刚刚转身，眼中的火焰陡然一盛。他的巨口一张，铺天盖地的黑色火焰朝无主之他喷来，那震天的吼声也随之而起，中原鬼、黑雾死侍跳起来，挥舞着爪子和战刀向窗口、塔身发起疯狂的攻击。
“葬送之火”
“君王怒吼！”
“覆天之力！”
他算是看透了，叶悬就是个谁也不得罪的老顽固，指望他对师叔在公开场合动手是没可能了，与其陷入被动，还不如主动进攻，反正那老头年纪这么大了，就算是打消耗战，胜利依然很可能属于他。
但是这火只喷到一半刻就停止了，回荡在空间中的君主咆哮突然间也停止，然后这喷出的黑火就在半空中像凝固，下一瞬间，火焰和他凝结出的能量曾同时开始崩溃。
一声难听之极的尖叫，不知是谁带领着几个黑雾死侍转身跳了回去。当他们落地的时候，其他的进攻者已经化做了满天的碎片消失在虚空中，风暴像龙卷风那样将无主之塔围住，席卷了包括君主在内的所有进攻者，即便是周围漆黑的气息也没能保存住他的形象。
君主像飘荡的落叶，被席卷着硬生生的砸在了地上。
叶悬正在琢磨下一步怎么办时，突然城外传出了一道上升的怪异烟花，那诡异的杂色在天空中绽放，又迅速黯淡，几个类似的烟火则是斜着冲到不同的方向，显得混乱之际。
那是城外的巫师军团发出的警报！
叶悬回头发愣：难道蛇人族开始进攻了吗？
长老金辰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
金辰老了，六十九岁，人生中历经两代巫师之王，见证巫塔六分之一的历史。年轻时他也曾奋斗过，赢得了不少荣誉。年长后身居高位，拥有了合乎年龄的地位。并在最近的十年担任副会长，这是个钱多事少离家近的活，他满足了。
这次他随巫塔军团南征，在南征军的地位仅次于叶悬，这算是他退休前最后的任务
他自认为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死亡，丰富的阅历和不俗的实力，让他把单独率领巫塔的巫师防止蛇人族入侵当成他巫师生涯的最后一战。
可是最后一战，他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蛇人族没有出手，黑羽毛男人也没有出手。
敌人是从天上来的。
他到死也没看清那些布偶娃娃似的，穿着宽大袍子、蒙面的家伙是怎么从天上降落，然后把玩刀反刃架在他的咽喉边缘。
他本想求饶或者和这些人谈条件，可刚吐出了一个字，就被人割去了脑袋。
脑袋掉了，有点疼。
这是金辰最后的感触。
弯刀的刃口是处于刀身两侧的，内侧的尖锐用于割头是完美的设计，头颅掉的一瞬间，喉咙很疼，那是肌肉和软骨被切割的正常感觉。
但是脑袋掉了，却一点也不疼。
那人抱着金辰的脑袋，仿佛攀着无形的绳索，向天生攀援，金辰长大嘴巴，能看到杀他的人个子不高，蒙着面，并不在乎自己手里抱着的脑袋真正属于谁。
那可是巫塔的阁主，有“百战君王”之称的金辰长老啊。
真是可惜了……
眼里的彩色变为黑白，很快模模糊糊的像黑夜到来，金辰就这么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