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此处山体经天然作用形成山洞，洞里便是一个天然的仓库。
从洞口进去后是狭长的通道，通道无人看守，只有巨大的石块。
此时到了夜晚，山洞里也没有火把，只能借着顶上面一些缝隙透过一些星光。
好在刚才他们一直就在夜色里行走，所以到了这里也不会觉得看不清路。
沈宗遥一人也罢了，但他还带着姜舒衍，生怕她磕着碰着，于是更加小心。
他根据前一晚的观察小心避开了看守的人，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又走到个分叉口。
沈宗遥回身示意阿康走另一条洞口，到时他们直接在外面汇合，自己则是带着姜舒衍直行。
姜舒衍从前在话本上看过些探险、寻宝的故事，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做上了书上之事。
由此可见，话本与传说故事也不全是杜撰而成。
脚下之路还算平整，姜舒衍有些疑惑。
但眼下的情况，她还是忍住了出声，安静跟着沈宗遥往里走。
有了沈宗遥的充分准备，他们很容易便看到了想要看到的东西。
洞穴最深处有一处巨大的石室，此处整齐摆放着大量的箱子。
一眼扫过去，箱子里什么都有，金银珠宝、□□箭簇，甚至还有些工具。
姜舒衍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
有人在这里藏金银珠宝不算什么，可是在这里藏兵器——
察觉到手上被拽了一下，沈宗遥示意她看完就赶紧走，不要在这里多作停留，有什么问题都出去后再考虑。
两人按着原路返回，快要回到原先进来的洞口时，沈宗遥忽然猛地一拉姜舒衍的手，将她带向自己的方向，同时换了个手牵着她。
姜舒衍被他一拽重心不稳，脚下乱了一步，险些撞上一旁。
沈宗遥另一手顺势扶住她的肩稳住她，防止她碰到旁边的石壁。
他俩刚退到石块转角后面，就有看守的人从他俩不远处走过。
姜舒衍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呼吸重了都会被人发现。
等到人走了，她稍稍松了口气，想要动一动。
沈宗遥在她耳边极低说了句，“保险一点，再等等。”
于是她也不敢再动，耐心等着。
他俩的距离让沈宗遥再次想起乞巧节那一晚，他们二人也是躲在一旁暗中观察。
沈宗遥心里还觉得有些想笑，他往日里替圣上做什么都是光明正大的，两个属下做事也是雷厉风行的；结果每次遇上姜舒衍后，事情就变了，总是呈现一种偷摸的状态。
他好像又闻到了姜舒衍身上淡淡的香味。
她离得近，沈宗遥就觉得面前的温度也高了些。
上次她竟然还问他是不是带了刀。
咳，他的确带了，但只带了一把……
眼下还算紧张的氛围，他没那么多旖旎的心思，只顾着她的状况。
回了神的沈宗遥这才察觉他一只手还扶着姜舒衍的肩膀。
她太瘦了，沈宗遥这么轻轻扶着都能清楚感知到她肩膀处的骨头。
他刚刚是下意识护在了她肩膀处，生怕她一不小心撞到旁边嶙峋的石头。
这会儿就觉得这么一直扶着也不太妥，可是沈宗遥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该将手放在哪里。
干脆折中一下。
他慢慢地、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像在哄孩子睡觉。
这样一来，也顺带哄了自己。
他刚刚在脑海里一些闪过的梦境里的片段带来的躁动也平稳了一些。
等了好一会儿，他们又看见一个穿着打扮类似于头目之类的人走过。
这下确认了不会再有人路过了。
“走吧。”沈宗遥低声。
姜舒衍终于松了口气，明明是非常紧张的场景，她却好像没有那么慌。
继而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和沈宗遥的状态，几乎呈现出一个被他半圈在怀里的姿势。
他站在她身后的时候，因为比她高出一些，察觉到他的呼吸好像就在她耳边。
他还抽空安慰她。
这个人，还挺贴心的。
……
接下来的路很顺利，他们出来后就见到周炜对他们打手势示意安全。
等出来后没一会儿，从另一侧查探的阿康也回来了。
几人一并往回走，确定周围没有别人之后，阿康才道，“那里面还挺大，我往里走了好一会儿，里面还有几间空的石室。”
他这么一说，姜舒衍便想到，“我刚刚也想说，这里面像是有人生活过的一般。”
“你想得没错，此处在前朝时原是一处道教分支的地盘。”沈宗遥和她解释，“到了我朝被清剿后，这里也就废弃了。”
“你说的道教分支可是与山上的无名观有关？”姜舒衍想着。
“是。”沈宗遥点头，“据说那领头的曾是无名观的一名道士，因为和其他人理念不合便下山自立门户。他把地点选在山洞里，还自封为‘天师’。”
“那天师在这里越做越大，还曾参加过不少起义。”沈宗遥顿了顿，又道，“等到我朝太/祖统一时，这里才被肃清。有了这样的缘故、再加上他们可以散布的谣言，居民便觉得这里不详，便不会再靠近。”
于是这里变成了藏东西的绝佳地点。
姜舒衍点头，难怪。她就说，光是一点不详的传言怎么就让其他人不靠近，原来还有这层缘故。
“是那晚的人？”姜舒衍问。
“是。”沈宗遥肯定。
“你一直关心你小叔的事情，所以我想着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沈宗遥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一下一下的，像在安慰，“不过我想，就算我不带你来，你也能打听到的。”
姜舒衍默认了。
既然让她知道了开始，她肯定要想办法打探出结果。
所以，沈宗遥是想着，倒不如大大方方带她一起来。
“但剩下的便有圣上决断。”沈宗遥又道。
姜舒衍点点头。
也忽然明白，沈宗遥特意让她知道这些事不仅仅是因为姜沉的缘故，他也在一步步将自己的牌亮给她看，亦是坦诚。
一路上，姜舒衍都有些沉默。
这回沈宗遥将她送到了徐公住的地方。
到了地方，她的手还在他掌心里。
“回去后好好休息。”沈宗遥关照她，“别多想别的事。”
“好。”姜舒衍应下。
“那我便先回客栈。”沈宗遥又说。
“哦……”姜舒衍低声。
不自觉垂眸，视线就落在他俩的手上。
他不放手，要怎么回客栈嘛。
“咳咳。”沈宗遥终于松了手，又下意识重复一遍，“那我便先回客栈。”
“你回吧。”姜舒衍跟他一来一回。
“嗯。”
沈宗遥应了一声，然后带着阿康，飞快消失在转角。
姜舒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感觉有些耳鸣。
他松开的那一瞬开始，她的手就一直有些麻麻的。
他今天……
“姑娘？”小鱼提醒她，“您别站门口吹风。”
“我没有，我在赏月。”姜舒衍一本正经。
“？”娴娴看了看天上，什么都没有啊？
“咳，进去吧。”姜舒衍回身，带着娴娴和小鱼准备进院子。
结果差点直接和徐老爷子撞了个满怀。
“阿公！”姜舒衍喊他，“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
徐老爷子摸了摸胡须，“有人送了一大包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过来，动静也太大了，我都被惊动了。”
姜舒衍微窘，那掌柜的派人送东西便送吧，怎么动静都惊动阿公了。
徐老爷子又道，“我怕过会儿还有人送东西来吵着我睡觉，便在这儿等了会儿，结果就看到你回来了。”
姜舒衍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又有些没来由心虚。
阿公看到她回来，那岂不是就看到……
“不错啊。”徐老爷子很欣慰，“看来你深得阿公真传，发展得很好嘛。今日如何？”
“我有件事和您说。”姜舒衍示意徐老爷子进屋。
这么大的事，又牵扯到了不少人，姜舒衍便和徐老爷子说了一通。
“谁的人？”徐老爷子问。
“不确定。”姜舒衍道，“但应该是与西戎勾结了。”
徐老爷子叹气，“这些人啊……”
姜舒衍默然。
看来阿公也是痛心的。
徐老爷子沉思一会儿，问她，“你怎么看？”
“这些事自有圣上决断，不是我们该多管的。”姜舒衍不自觉地就按着沈宗遥刚刚的关照说了。
“阿公这不是和你闲聊么。”徐老爷子道，“何曾让你去管朝里的事了？”
姜舒衍总觉得刚刚阿公对她挤了挤眼睛，好像在打趣。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他这晚的行为——就好像就特意带着我查看一样、告诉我那里是什么一样。又或许是有意为之。”
就是不知道，如果沈宗遥是故意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许是你多想了，或许他是真心实意想告诉你的。”徐老爷子拍拍她。
姜舒衍不语，希望是这个原因。
徐老爷子又道，“对了，姜府派人给你送了信，你看看是什么事。”
姜舒衍拆开放在桌上的信笺，看到了熟悉的字体：
“阿姐，
呜呼，何日归？
爹娘打我，臀已开花，可缓缓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