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玉坠
酒楼包厢，小二摆好饭菜退出去。
竹筱拿起筷子给对面的朋友夹菜：“来，尝尝，这家酒楼烧的茄子最好吃了。”
朋友夹起塞到嘴里，点着头含糊地说：“确实好吃。”
“好吃那就多吃点，你大老远跑来找我……”竹筱的话说到一半顿住。
朋友身后的窗户被悄然打开，竹筱还没来得及惊呼，朋友就被干净利落的敲晕了。
竹筱站起，看着翻窗而进的三人，质问：“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祁颂笑道：“姑娘别怕，我们是好人。”
鸿煊瞟他一眼，心中腹诽：祁少主，这种情景您说这话跟像个坏人吧。
不出所料地，鸿煊刚腹诽完就看见竹筱警惕的往后退：“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怎么不会？我说不信，他说总行了吧。”祁颂手指并拢伸出，手掌虚托在萧秉行下颌处：“他长得这样一张脸，总不像坏人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我还不认识你们。”竹筱说。
萧秉行双指并拢，推开祁松的手：“我们确实没有恶意，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姑娘是否名唤宋澜？”
竹筱看着他不说话。
萧秉行也不在意：“我们打听过，宋姑娘以前姓柏，单名一个翎字。柏树的柏，孔雀翎的翎，是这两个字，没错吧？”
竹筱身体紧绷，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是没错，我叫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萧秉行不答，反问：“我还听说宋姑娘是十年前被收养的，那时候宋姑娘已满九岁，被收养前的事情应当记得不少吧？”
竹筱蹙起眉：“你到底想问什么？”
萧秉行看着，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瞬的神情：“看来宋姑娘记得的不少，那么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宋姑娘可知道？”
竹筱仿佛被触及到禁地般神情愈发警惕，语气也愈发不客气：“我知不知道，与你们何干？”
“宋姑娘这般态度，看来认定了我们是坏人，我们说什么宋姑娘也不会信。”萧秉行作势要起身：“走吧，看来瑞姨的遗愿我们没办法帮她完成了。”
“等等！”竹筱忽然出声，语气里透露着激动：“我父亲叫做柏君同，我母亲……”竹筱话说一半停下，她打量起三人，看起来像是在确认什么，犹疑半晌后才说：“你们能不能先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
“如果你真是我们要找的人，那么我们的父辈就是你母亲的朋友。”萧秉行说：“我们此行是受苏家所托来寻瑞姨的女儿，所以宋姑娘是吗？”
“受苏家所托，那苏家的人呢？”竹筱这个问题是替沈司凝问的。
沈司凝在得知苏瑞安的死讯后常常梦魇，一是觉得苏瑞安的死全系他们父女突然消失，二是觉得苏家人会怪她，怨她。
现在苏家迟迟无人露面，竹筱怕沈司凝会多想。
她这个发自内心的提问反倒让三人更加相信她的身份，萧秉行说：“苏家人在中洲排查，我们确认了你的身份会通知他们。”
竹筱心中放下了大半，苏家人在查就好。
“你们要怎么确认我的身份？”
萧秉行说：“据我们所知，令尊给宋姑娘留下了一枚玉坠。”
谁知萧秉行这话一出口，竹筱眉心就蹙起，这次不参杂半分有意为之：“不对！玉坠分明是父亲后来给我的，苏家根本没人见过，更不可能有人知道。你们说谎，你们有什么目的？”
“是你父亲来信告诉我们的，也是他拜托苏家寻你。”萧秉行见竹筱仍是不信，就问：“要怎样你才相信我说的？”
竹筱思量再三，觉得不管他们是不是苏家那边的，都得先稳住他们，回头好找自家小姐商议：“我要见到苏家人，以及苏家玉令。我知道苏家的玉令什么样子，你们别想着蒙骗我。”
五大家每家都有两枚玉令，以及六枚木令。玉令是家主令和少主令，木令象征的身份则是长老。
“也行，但是我们需要时间通知苏家人。”萧秉行站起来，边说：“这样，六天后的巳正时，我们在这里见面。倒是苏家人会带着玉令来，你也拿好你的玉坠。我们也知道玉坠长什么样。”
“好。”竹筱侧身，让开位置：“你们可以走了。”
房门关上，原本一动不动，呼吸平稳的朋友坐起来，抬手揉着脖颈，恰巧露出右手手腕上浅淡的金色光晕。
竹筱看向邰择：“等他们走远了，你再出去找小姐。”
邰择表情严峻：“嗯。”
竹筱垂眸看着桌上的菜肴毫无胃口：“唉！他们提到玉坠，估计没多久安生日子可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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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西鼎楼。
沈司凝食指轻点耳廓，和邰择右腕上如出一辙的光晕消失，神色凝重。
父亲失踪多年，一直杳无音信。就算他有机会送出信函，也是该给她。她在哪，父亲清楚，不可能送到苏家那边，更不可能拜托苏家寻她。
可是玉坠之事除了父亲，还有谁会知道？
沈司凝思忖着，她五岁那年父亲离开前的嘱咐一一在脑海中响起。
“他们在找我们……”
“娃儿，记住不要回苏家，更不要暴露你的能力。”
“好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除了父亲，你是沈家仅存的血脉了。”
“如果爹爹这一趟没有回来，记住一定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沈司凝疲惫的闭上眼睛，垂首伏案，心烦意乱。
良久之后，沈司凝坐起身意念微动，手掌出现一枚黑色玉牌。沈司凝屈指握着闪着微光的玉牌，片刻后玉牌内传出一道混不吝的男声：“哟，今儿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您老怎么舍得联系我了？”
沈司凝不说话，没心情应对男人的打趣。
显然对方深知沈司凝的脾性，见沈司凝不说话也不在意：“说吧，您老什么指示？”
“帮我查一下，苏家有没有在中洲寻人。”
沈司凝一句话连气都没喘一下，却让对方从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那边才传来声音：“苏……苏家，哪个苏家？”
“钟吾苏家。”沈司凝说。
“……不是。”对方显然无法接受这个回答：“祖宗，我的亲祖宗，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钟吾苏家，五大家之一的苏家，那是我等凡愚惹得起的吗？再说了，五大家都隐世三百年了，什么人脸面那么大能让他们亲自出来寻？”
沈司凝不欲多做解释，只道：“查还是不查？”
“查查查，您是祖宗，您说什么我都照办。”但多少心里没底，对方只好迫于现实的加了句：“但能不能查到我可保证不了啊。”
“五天时间。”沈司凝说。
“啥？不是，你……”
那边难以置信的声音被掐断，沈司凝收回玉牌，对滢缇说：“去找一块青玉来，明天申初出发去丹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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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城客栈
竹筱走进去直奔二楼客房前，她敲门：“邰择，是我。”
房门应声而开，抬眼就能瞧见桌案上收拾到一半的包袱：“都说了不用来送了，你最近不是忙吗。”
“你我多年不见，好不容易来一趟我都没能好好陪你。”竹筱说：“现在你都要走了，我再不来送你，哪里还能算得上朋友？”
邰择侧身：“这是哪的话——先进来吧，我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完。”
竹筱边抬脚边说：“好，我帮你。”
房门关上，两人脸上多年好友相谈甚欢的表情不在，都变得严肃起来。两人俯身，异口同声：“小姐。”
沈司凝事先就交代过两人留意有没有人跟踪，果不其然昨天竹筱从酒楼出来后就一直有人跟着。不过好在邰择不在他们的跟踪范围之内，这才能竹筱借着送别邰择的名义来拿玉坠。
“嗯。”沈司凝手掌摊开，一枚新鲜出炉的银杏叶形状的玉坠以及三张画出现在掌心，递给竹筱：“玉坠拿好，虽说是假的，但也万不可流入外人之手。”
“小姐放心，属下明白。”竹筱收起玉坠，展开那三张画看着。
“上面画的分别是苏家的家主令和少主令，还有苏家家主苏正安以及苏家少主苏佑。”沈司凝说：“能拿着玉令行动的必定是二者其一，到时候见了面，那两个是苏家那边的还是那帮人自然就知道了。”
竹筱颔首，将纸上画的记牢之后，掌心燃起火焰，把三张纸烧掉。
竹筱抿抿唇角，看向沈司凝：“……小姐，您真的不打算再回苏家看看吗？”
沈司凝默不作声，走到桌边坐下。
身后滢缇皱着眉扯了扯竹筱的衣袖，示意她不该多嘴说这一句话。
“如果证实来的是苏家人，那么他们所说的信只可能是那些人送去的，目的应该是想借苏家的手找到我。”沈司凝双指在案面上轻敲着：“若真是这样，那帮人一定时刻关注着苏家的动静，得知你的存在后可能很快就会动手，这段时间你多加防范。虽然我也一直在找那帮人，但是这么多年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你第一要记住的就是保护好自己。”
“小姐放心，属下会保护好自己的。”竹筱说。
“嗯，这几天我会住在这。有什么事你和客栈掌柜说，他会传话给我。”
“是，属下记住了。”
沈司凝点点头：“时间差不多了。穿墨袍的那个心思深得很，你和他说话的时候小心谨慎些。”
邰择将桌案上摊着的包袱系好，和竹筱一起行礼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