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李连奚衣角翻摆，脚步飞快。
一旁的有福拔腿跟上，殿下少有这般匆忙的时候，他险些跟不上。看了看身后五米开外的太子妃，他擦了擦汗，加快了步伐。
就在一个时辰前，宫里传来消息，皇帝和皇后即将动身前往东宫。
李连奚觉得事情蹊跷，父皇从来不喜踏入东宫，于是便让人去查。这一查，李连奚便面色凝重，眼似幽潭。
宫中不知怎么就传出太子妃有喜的消息，甚至传到了皇帝跟皇后耳中。
李连奚第一时间便传来了顾太医，询问之下才知道顾太医根本没有向外透露过一丝一毫关于东宫的消息。他是太子的人，不会背叛太子。
既如此，李连奚冷笑一声，寻医的人才刚刚派出去，别人怎会如此之快知晓。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段皇后，如果她早就知道，算准时间将消息散播出去，不就刚好对上了么。
原来是这招。
段皇后见来人只有太子一个，不由眉头一挑，问道：“太子妃怎么不一起过来？”
李连奚目不斜视，缓缓道：“太子妃身体不适，请父皇见谅。不知父皇和皇后娘娘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李肃微微皱眉，看了皇后一眼，不悦道：“太子不知吗？”
李连奚：“儿臣不知。”
段皇后及时道：“太子都要当爹了，可是喜事，本宫和陛下都很期待呢。”
李连奚别有深意地看了皇后一眼，面上立马露出疑惑，对皇帝道：“太子妃有喜？儿臣怎么不知道？父皇，这是怎么回事？”
李肃眉头皱得更深，锐利的目光看向皇后，沉声道：“怎么回事？”
“臣妾也不知，太子为何这般说。宫里怎么会在传……”段皇后拧眉看向李肃，表示她也不清楚。
“在传什么？”李连奚语气沉沉：“说来太子妃身子不适，皇后娘娘也是知晓的，难道娘娘忘了？”
“到底怎么回事？”李肃不悦地开口，他本来就不喜到这东宫来。若不是皇后央求劝说，他根本不会来。
李连奚便将上回秦琼去坤宁宫晕倒一事详细说与李肃听，并且将昨日秦琼呕吐一事也提了，但并未提起脉象。
段皇后在一旁听着，又道：“太子怎么确定不是喜脉呢？没影的事情，宫中怎么会传？”
“这事就要问皇后娘娘了。”李连奚薄唇一抿，神情冷淡了下来。
段皇后心中惊慌了一瞬，不过她不是等闲之辈，很快沉下心来，反问道：“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想问皇后娘娘，从哪些人口中得知的。既是谣言，那必要查清，如此损害皇家威严，须得严惩，父皇以为呢？”李连奚抬起眼帘，语气却毫无起伏。
“你若要查便查。”李肃没有去看段皇后，居然还和她有关，看来他平日是对她过于娇宠，背后的小动作越来越大。
“谢父皇，儿臣会给太子妃一个交代。若是皇后娘娘若还有疑问可去太医院问一问，太子妃到底是有孕还是只是身体不适。”李连奚道。
这次段皇后没再多说，计划出了一点差错，倒是没乐子看了。
门外，秦琼站在有福一侧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完整，看来不需要她出场了。
有福对着秦琼笑了笑，示意太子妃可以回去了。
秦琼没作停留，毫不犹豫地带着青梅转身就走。
第二日，有福公公带着人清点陛下留下的礼品。虽然不是喜事，但因太子妃身体有恙，皇帝还是象征性的赐了些东西。
毕竟是皇上皇后赏给太子妃的，便直接去请了人在殿里坐着，若是有想留的便直接送去太子妃寝殿。
这些原本是太子妃管理的，但太子殿下交给有福，他不免就想多说几句。
有福：“太子妃娘娘，恕奴多嘴，奴希望娘娘能知殿下不易，多体谅体谅殿下。”
秦琼“什么意思？”
有福见状也不打谜语了，直接说道：“殿下为您做的您也看到了，奴觉得若是您能适当关心关心殿下，想必殿下一定开心。”
秦琼懂他的意思，道：“我知道了，殿下平日里喜欢什么？”
有福公公一喜，回道：“娘娘有心即可。”除了吃食……
秦琼只好将目光看向青梅，心想她应该是知道些太子喜好吧。
青梅一下慌了，她似乎察觉到了太子妃的意思，怯怯道：“奴不知道殿下喜好，奴也没胆子私下打听，娘娘……”
秦琼见她真的害怕，于是道：“不用怕，要不我借你一个胆，你帮我去打听打听，好不好？”
青梅第一反应就是太子妃在说反话，宫里的贵人都爱这么说话。可又仔细一想，太子妃好像真的是认真的。
秦琼又问了一遍：“行不行？”
青梅习惯性的答应，身体比脑子快，后悔来及了。
接下来几日，宫里的传言几乎都消失了，但是秦琼时常恶心的症状却没有消失。这几日人没什么精神，胃口也不是很好。
不仅有顾太医也偶尔来清脉，宫外的神医大夫也来了几个，不过都没什么头绪、这些李连奚也没避着宫里，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才好。
秦琼没等到关于自己病情的消息，反而等到了四公主李有仪的请帖，邀她御花园赏梅小聚。
这个天赏梅？秦琼实在是被段皇后搞怕了，不免要谨慎些，便让青梅去打听四公主给哪些人发了请帖。
“你说二皇子也会去？”
秦琼端茶的手一顿，至于还有其他哪些人，她就没怎么在意了。
御花园内，精心雕琢的假山奇石林立，高大的古树身披银装。
石砖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随着引路宫女刚刚踏进坤宁门，便到了御花园。
秦琼环顾一圈，已有几名女子的身影，她才稍稍安了心。既然不是特地找她的，就随处逛逛，时辰差不多她就离开。
这么想着，秦琼便带着青梅往人少的方向去。谁知没走多远就碰见迎面而来的李有仪，跟在她身侧的还有一名容貌俏丽的女子。
“我与皇嫂有话要说，宁儿姐姐先去回澜亭等我，我一会儿就去找你。”李有仪对着身侧女子笑着说道。
“是，臣女先告辞。”张宁儿向两人福了一礼，低头从秦琼来时的方向离开。
李有仪看了秦琼一眼，有段时日未见，她竟瘦了这么多。遂抬脚往相反的地方走，她才结束禁足，身边还跟着徐贵妃派来的礼仪嬷嬷，这让她略显烦躁。
“不知公主想要同我说什么？”走了一段路，秦琼便停下脚步不肯再走。
李有仪看了礼仪嬷嬷一眼，犹豫之间只问了一句：“皇兄近日可好？”
“挺好的。”秦琼
李有仪目光突然落在她腹部，突然低声问她：“听闻你……”
秦琼立马明白她所指，回道：“那都是谣言不可信。”
“我知道了。”李有仪分不清是喜还是忧，一边希望皇兄幸福，一边又不喜欢秦琼。叹了口气道：“罢了。你第一次来御花园吧，我带你逛逛。”
李有仪率先迈开步子，落后的秦琼将她看了又看，她总觉得不安心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似乎觉得两人不说话有点尴尬，李有仪又问起了李连奚：“皇兄最近在做什么？我是说除了处理公务，有没有什么新鲜事，皇兄开心吗？”
秦琼能说她和李连奚相处也不多么，只能简单应付了几句。
许是见她说得不多，接下来两人十分默契的沉默了。
不料，两人刚拐过弯，突然从石阶上滚下来一个太监，把李有仪吓了一跳，一步躲在了秦琼身后。
秦琼看过去才发现太监一脸血，此刻已经抬不起头，虚弱地躺在地上微微抽着身子。
她的注意力还在那个太监身上，没发现一颗石子正朝着她而来。好在李有仪不敢看血，拉了秦琼一把才躲过了那颗石子。
二十石阶上方是一座六角亭，从亭中缓缓走下来一个男子。只见他拍拍手上的灰尘，语气可惜：“我正玩的起劲，小邓子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那名满脸是伤的太监，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李有仪脸色有些白，看向李连景，道：“二皇兄，打扰到你了。”
秦琼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眸光微闪，他们终于又见面了。
李连景目光从秦琼脸上一扫而过，嘴角微勾，一脸和煦道：“不打扰，皇妹可有兴趣一起。将苹果置于人头顶，再用石子将其击落为赢。可是石子不够了，我再命人拿些石子过来？”
所以那太监脸上才会全是伤，李有仪的脸又白了一分。她平常是与二皇兄往来密切，但很少与他一起玩耍，没想到他平日是这么玩的。拒绝道：“不用了而皇兄，我肯定赢不过你的。我们还要去逛逛其他地方，改日……不，皇兄还是自己玩吧。”
李连景面露可惜，又突然看向秦琼，突然道：“皇嫂可有兴趣？”
他还特意加重了“皇嫂”二字，秦琼却觉得眼前的人陌生的让她恍惚。但这个游戏她怕是永远都不会感兴趣，便直接拒绝了：“我没有兴趣。”
这次李连景没说什么又悠哉悠哉往回走，吴聪赶紧过来挥挥手让小邓子离开，又忙跟上他的主子。
离开了六角亭，秦琼还是忍不住问李有仪：“二皇子经常玩这种游戏吗？”
李有仪沉默了一会儿，想到刚刚看到的，身子又抖了抖，出声道：“或许吧，我也不知道。”
她声音停住，侧头看向秦琼，有些反应过来：“你该不会对二皇兄？”
“什么？”秦琼不解。
“你看二皇兄的眼神本公主都看到了，你已经嫁给了太子哥哥，不能一心二用。”李有仪说着说着嗓门又大了些。
“一心二用？”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
“还有什么是喜欢？”秦琼问道。
“你不要以为装不懂就算了。”李有仪坚信她看二皇兄的眼神有问题。
“谢谢你，不然刚刚我就被石子砸中了。”
“你不可以对二皇兄……什么？”李有仪没想到她突然道谢，有些无所适从，嘟囔道：“也没什么。”
秦琼是真心感谢，“多谢。”
“你谢我做什么，只因你是太子哥哥的人。如今又有了孩子，不，没有孩子。本公主只是不想太子哥哥伤心。”
经过刚刚的事情，李有仪似乎也没了闲逛的心情，便带着秦琼返回回澜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