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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 1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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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着了身玄色的铠甲, 本该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却因一身的污垢和血腥气,衬得他仿若煞神临世, 毫无俊美翩跹的长安少年郎之感。

    他作揖时手中还握着长剑, 剑尖不断地往下滴血,一滴一滴的,将原本精白色花草纹的波斯地毯, 染成了一片的殷红。

    徐遂心头一阵恍惚,他心中过了无数人,幻想了许多可能, 却没想到过来的人竟会是三子。并且还口口声声说着他是来救驾的, 并请他恕罪。

    “三郎,辛苦你了。”心念百转千回后,徐遂长舒了一口气, 对着徐晏点了点头, 微微露出了一个笑来, “如今外面局势如何, 可稳定了?”

    他没问他为何只是出去更衣, 却会穿着一身铠甲回来, 现在明显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关切问了几句外面的情况。

    徐晏手里还一直握着那柄剑, 随意从旁边帐幔上扯下来一块布, 缓缓擦拭着剑身上的血, 淡声道:“外面的叛军大体被控制住, 只是还有小股负隅顽抗和部分逃窜走的。阿耶放心, 儿已命人绞杀和追捕。”

    他擦剑的动作很缓慢, 那块碧绿色的布慢慢拂过剑身, 瞬间吸满了殷红的血。一旁的宫侍和部分大臣卫士看着他的动作,心尖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若说从前只是觉得太子桀骜难驯、脾气恶劣,可今日见了他这模样,整个心都跟着忐忑了起来。这样的太子,同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没什么两样,众人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寒噤。

    徐遂也有片刻的失神,他将视线放在太子擦剑的手上,缓声道:“三郎,你可知道你母亲那边如何了?”想起朱贵妃的娇柔模样,他便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心口细细密密的疼了起来。

    “已经派人往清思殿去了,叛军大多都围在皇城,尚且还未能进到宫城去。”徐晏轻声回他。

    殿中静了片刻,直到烛火发出的“荜拨”跳动声,众人方才从中惊醒过来。

    徐遂抬眸凝视着面前的儿子,沉声问道:“三郎,你可知道此次的叛军,是何人所率?”

    恰在此时,燕王从殿外冲了进来,看到徐晏的目光就跟见到了亲爹似的,大喘着气上前,惊喜道:“三郎你可终于来了!外面的逆贼余党已经差不多清理干净了,还有几个漏网之鱼,赵闻已经率着人去全力追捕了。”

    待同徐晏说完话后,他方才注意到了坐在一旁锦垫上的皇帝,殷切问道:“阿耶如何了?刚才躲避刺客和叛军匆忙,可有伤到?可需要儿去唤太医来?”

    看着燕王刚才因替他拦住刺客而破碎的掌心,徐遂心中有了些动容之意,他摇了摇头说:“朕没事,倒是你这伤势可还要紧?”

    听到皇帝说自个没事,燕王惊喜的摇了摇头:“不过是点小伤,不算得什么,阿耶费心了!”

    屋中有些闷,听说外面已经没什么事了,便有人过去将窗牖打开。血腥味倏尔顺着夜风吹进了殿内,众人都忍不住皱起了鼻子。

    徐遂一双眼睛放在徐晏身上,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盏,带着几分的审视和询问之意。

    父子多年,徐晏知道他还是在问刚才的那个问题,便轻笑了一声,回道:“左骁卫是大兄带来的。起因是球场坠马一事令大兄身受重伤,心中幽愤难耐,认定二姊是主使之人,怨怪阿耶只惩处了卢常远而并未真正惩治幕后之人,于是与白东盛大将军里应外合,试图逼宫。”

    “刺客和外面的右武卫则是二姊和四郎的。四郎和蔡美人偷行苟且之事被阿耶给发现了,蔡美人又有了身孕,四郎犯了大错,担心阿耶因此降罪于他。二姊心疼四郎,才弄来了刺客和右武卫,想要先下手为强。”

    “二姊曾联系过崔大将军,幸得崔大将军忠心耿耿,及时将此事禀报给儿,这才得以带着人前来救护阿耶、击退叛军!”

    徐遂原本平静的面容逐渐变得扭曲,一只手用力按着胸口,身子微微的颤抖。待徐晏话音落下,他大喘了几口气,半晌后伸出一指指向徐晏,还未等他完全将手伸出去,便两眼一翻,朝后栽倒下去。

    “阿耶!”徐晏高喊了一声,伸手抢在侍从之前扶住了皇帝,而后急声道:“叛军首领尽已伏诛,还请阿耶节哀,莫要因此逆贼而动怒,坏了自己的身体!”

    原本只是有些怒火攻心而支撑不住自己、向后倒去的皇帝,此刻听了首领尽已伏诛的话,更是肝胆俱裂,猛咳了几声后,从喉间涌上了一股腥甜。

    徐遂瞪圆了眼珠子,大叫了一声:“逆子!”

    话音还未落下,胸腔里的阵阵闷痛传来,他这次是真的承受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近身内侍纷纷上前扶住了皇帝,一众人心中不免闪过几分惊惶之意,甚至还有人连手都在发着抖,身子也不断的打着颤。

    他们这些宦人可都是依靠着皇帝活的,若是皇帝真有个什么好歹,他们怎么办?

    徐晏狭长的眼眸微睐,薄唇抿了抿,沉声道:“阿耶初闻大兄和四郎的事,心中惊骇愤怒,这才一时间遭受不住打击。你们几个先将阿耶扶到榻上去,速速去将太医召来。”此时他的剑终于擦拭干净了,在众人胆战心惊的目光中收剑入鞘。

    因为越王和晋王的事遭受不住打击?一旁的众人心里都清楚,皇帝分明是因为他刚才那句叛军首领尽已伏诛,知道自己宝贝儿子都没了命,这才被气晕了过去。

    且晕过去前的那一句逆子,八成是说的太子。

    然而此刻没人敢有异议,齐齐低着头看向自己的鞋面。

    他们心里清楚,太子这句话不光是说给他们听、警告他们的,更是在给皇帝的病因下决断,顺带给越王和晋王扣帽子。

    不出片刻,几个太医便被太子的亲卫给拎了进来,那几个亲卫一身的血腥,煞气冲天,太医被提溜着领子往这边走的时候,差点给吓晕过去。

    好歹还是记着自己是来给圣人诊脉的,没敢晕,被亲卫放下后便战战兢兢的上前把脉。

    纵然殿中浓郁的血腥味萦绕在鼻端,又被一屋子人给虎视眈眈的盯着,太医仍是兢兢业业的把完了脉,而后拱手回禀道:“圣人当是一时间怒火攻心,先前又因着叛军的事被惊吓到了,故而才晕厥了过去。”

    “殿下不必担忧,待下官给圣人开个安神的方子,再静心休憩段时日便能好了。”

    徐晏点了点头,淡声道:“你们好生照看调养便是。”再看向躺在榻上盖着薄衾的皇帝时,他眉头略皱了皱,“含元殿后殿简陋,且如今被叛军弄得脏污混乱,不是个静养的好地方。你们待会去清一清道,阿耶还是去紫宸殿修养着为好。”

    几个亲卫应了声是,随后退下往后面行去,准备去将通往宫城的路清理干净,以方便御辇将皇帝给抬过去。

    侍从前去挑了挑灯芯,又在殿里点上了几盏灯,明媚的烛火将殿内照得明亮通透。众人清晰地看见,太子那张原本俊美至极的脸上,沾满了点点的殷红色,当是先前一路进来时溅上的血污。

    有的甚至已经变得暗沉,隐隐泛着乌黑。

    见此情形,众人心里齐齐打了个颤,若说先前还有人心里有什么想法,此刻那点子想法则全都不翼而飞,半点也不敢违抗。

    安置好皇帝的去处后,徐晏便转向了先前跟着皇帝进内殿的部分朝臣,淡声道:“诸位护卫圣人有功,今夜天色已晚,外面又有叛军作乱,若是到处乱跑,难免刀剑不长眼。今夜就留在宫中整顿休息,诸位以为如何?”

    瞧这架势,太子也分明没给他们反抗的机会!

    此时此刻,没人敢忤逆半分,连对视一眼都不敢,一个比一个快的拱手应是。态度恭敬、声音诚恳,生怕太子瞧不见他们的决心。

    “行了。”徐晏皱了皱眉头,淡声道:“声音小些,别吵着圣人了。”

    随意交代了几句后,他径直转过身大步离开后殿,因身上穿着厚重的玄色盔甲,脚步声格外显得沉重,每一下都正好点在了众人的心尖上。

    那列亲卫随在太子身后一道离开,待内殿的大门重新合拢后。众人略略松了口气,但悬着的心却一直没有放下去。

    谁心里都很清楚,大齐这天,恐怕是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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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令颜心里存着事,晚上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了许久,待隐约瞥见天际翻起一点鱼肚白之后,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但睡得并不踏实,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不停地做着梦。

    等到早上侍婢端着铜盆过来唤她起身的时候,喊了好几声都没见她有动静,只得掀了厚重的帐幔来查看。

    顾令颜其实听得到有人在喊她,但她没什么力气应,人又困顿得很,连动都懒得挪动一下,继续闭着眼睡着。

    婢女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并未发热,也未出汗,身上到处都正常得很,便知道她是还想睡一会,只得拿着铜盆又退了出去,打算等一会再唤她。

    等到顾令颜终于悠悠转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哪怕隔着帐幔、窗牖还被放了下来,也仍旧能看到一片亮光,她忍不住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午时了。”绿衣从一旁的锦垫上起身,伸手掀开帐幔看她:“三娘可清醒了?可要起来洗漱一番用午膳?”

    都已经午时了?

    顾令颜脑子里一片混沌,怔了好半天才回过了神来:“怎么没叫我起来用朝食呀?”虽说祖母他们不会怪罪,但她一大早的睡过头,到底不太好。

    绿衣笑道:“夫人传了话,说今日不用去正院用膳,大家都在自个院子里用就行。奴婢几人唤了三娘一会,见三娘实在是困顿得很,这才没喊呢。”

    顾令颜眨了眨眼睛,恍惚间想起来自己依稀听到了有人喊她的声音,但她一直没理会,那声音便又消失了。

    “祖父他们呢,可回来了?”顾令颜饮了口茶水后,趿拉着绣鞋走到放着铜盆的架子边上,轻声问了一句。

    绿衣摇了摇头,低声道:“都没回来,听外院的安和说,昨晚外面闹了老大的动静,似乎还是从皇城那边传来的。”

    顾家所在的永昌坊离皇城极近,靠外面的人昨夜又是听到马蹄声,又是隐约感觉到皇城那边传来的震天喊杀声。下人间虽没人敢乱传什么闲话,但心底里也早就有了个猜测。

    “还没回来?!”顾令颜心中一惊,刚拿起的巾帕便脱了手,摔到盆里溅起了一片水花。

    她站在架子前呆滞了一会,模糊想着,看来真是要变天了,也不知道……

    绿衣上前替她披了件外衣,柔声道:“奴婢刚才特意让厨房做了山煮羊和胜肉,都是三娘爱吃的,还有一小碟子醋芹,用来下饭最好不过了。”

    顾令颜漫不经心的颔首应了,实则根本没什么胃口,食不知味的用过一餐后,她便坐在案几前面发呆。

    他大半夜的跑来找她拿那枚令牌,难道昨晚那些动静,都是他闹出来的?

    想了一会后顾令颜便觉得头疼,揉了揉眉心后,轻声道:“去叫晨风给我磨墨吧,我过去书房练练字。”

    她练了一下午的字,写了厚厚的一沓纸。等到快到用晚膳的时候,终于从宫里传了消息出来。

    越王和晋王挟重兵意图逼宫,俩人甚至互相残杀起来,圣人因两个儿子的举动直接被气晕了过去,因晋王和蔡美人苟且的事,圣人在晕过去前都不忘怒骂晋王一声逆子。

    幸得太子及时救驾,才避免了二王弑君父这样大逆不道的罪过发生。

    此次宫闱争斗已经悄然落下帷幕,然而圣人现下还躺在紫宸殿里不省人事,百官们还待在皇城中,大多都在处理叛军余党和善后事宜。

    这么瞧着,眼见着和昨晚一样,都是出不了宫的了。

    事情虽已经大体定了下来,然而悄无声息的经过了一场这样大的变故,皇城里又是围得密不透风的,京中难免有些人心惶惶。

    “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动作这么快。”绿衣先是怔了半晌,而后才睁着一双滚圆的眼睛说,“之前还有不少人猜测,圣人如此喜欢越王,会不会干出废太子的事儿呢。”

    顾令颜勾唇笑了一下,没说话。

    原本正感慨着,眨眼间绿衣又蹙起了眉头,心间泛起了一丝忧愁:“太子将三娘纠缠得这么频繁,如今他眼见着就要掌了大权……”

    “罢了。”顾令颜转动了下那个铜鎏金的小手炉,轻声道:“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

    晚间洗漱过后,顾令颜看了会书后便准备睡下,杜夫人那边却派人送了个小匣子过来,说是太子刚刚专程命人送来给她的。

    顾令颜没怎么当回事,随意揭开了盖子,将上面的绒布拨开后,里面躺着的,赫然就是太子昨夜从她这拿走的令牌。

    银质的带勾样式令牌,背面是突出的篆体字,还有些许被砸出的坑洼痕迹。

    “咦,这令牌不是上次太子给三娘那个吗?三娘何时又送还给太子了么?”绿衣记性一向的好,一眼就认出了这令牌的来历,万分惊奇。

    顾令颜心绪纷乱,一时间弄不明白他怎么又将这玩意拿回给了她。她不清楚这令牌究竟能调动多少人,但太子昨晚特意过来要,便能知道那支卫队对太子来说十分重要。

    在她看来,这令牌同烫手山芋没什么两样。

    等事情平息下来了,该找个时间还给他,她可不敢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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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宸殿中静谧幽深,安神香自博山炉的孔隙间溢出,散作袅袅白烟,最后又消散于无形。

    站在一旁的宫人皆低头敛声屏气,即便殿内铺了厚厚的地衣,端着器皿行走的宫人也将脚步声放得轻之又轻,生怕触了贵人的霉头。

    整个紫宸殿针落可闻,一丁点的动静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殿门处忽的暗了一下,须臾间便是几个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宫侍们定睛看过去,隔着刺目的光线认清楚来人后,急忙迎上前笑道:“贵妃可是来探望圣人的?”

    朱贵妃点了点头,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正是,听闻圣人抱恙,我心里担忧的不行,生怕出了什么事。”

    紫宸殿是圣人的寝宫,有时还会在此召见近臣或是举办筵席,即便是执掌六宫的朱贵妃,平日里无诏也不得随意前来。

    但今时不同往日,能来紫宸殿伺候的哪个不是人精,都知道如今真正掌事的人是太子。朱贵妃是太子生母,她想进来,谁又敢拦着?

    不仅不敢拦着,还好声好气的将人给迎了进去:“太子殿下正好也在里头,既如此,贵妃快快随奴婢进去吧。和太子一块陪圣人说说话,圣人也能高兴些。”

    “有劳郑内侍了。”朱贵妃点了点头,理了理自己身上青灰色披帛,脚步轻缓的随着那宦人朝里走去。

    已经过了冬至,天气寒凉得很,内殿燃着炭火,暖意融融。

    “阿耶,还剩几口就喝完了。太医令嘱咐过,阿耶虽只是晕了过去并未受伤,但怒火攻心伤了心神气血,这每日的两碗汤药,是万万不能断的。”

    他说着,又将那盛了黑色药汁的汤匙递到了皇帝嘴边,轻声细语的劝着。

    然而徐遂只拿一双黝黑的眸子盯着他,并不说话,面颊绷得紧紧的,放在榻边的手用力拽着锦被,从喉咙里溢出了几个音调。

    徐晏垂了眼眸看那白玉小碗盛着的汤药,轻叹了一口气:“知道阿耶还在为大兄和四郎的事生气,可事都已经过去了,阿耶可别因此而气坏了身子骨,那就不值当了。”

    徐遂的一双手倏尔收紧,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中跳出来,表情狰狞地看了儿子半晌,面对着又到了自己嘴边来的汤药,他伸手将其挥开,咬牙道:“滚!”

    汤匙被他拂落在地,里面盛着的一点汤药也洒在了地衣上,发出一声闷响。

    朱贵妃甫一从外面进来,看到的便是这副模样,她伸手接过徐晏手里的白玉小碗,温声道:“三郎你去处理公务吧,我来就行。”她招手命宫人再去拿一个汤匙来。

    徐晏点了点头,站起身行了个礼,才转头向外走去。

    这还是事变后,朱贵妃第一次见到皇帝,却没想到他一夜之间,竟憔悴至此。她在榻边坐下,舀了勺药汁后便要喂给皇帝,但皇帝并未饮药,而是怒骂道:“这畜生!”

    听到这骂声,朱贵妃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秀眉微蹙,芙蓉面上带着几分愁容,温声劝道:“圣人,先将药喝了吧,别的事,咱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若换作平时,朱贵妃的温言细语最是能够安抚住皇帝,不光是宫中之人知道,就是不少近臣也知晓此事,偶尔皇帝动怒的时候,便会有人暗中联系朱贵妃,希望她能安抚一二分。

    然而他现在对太子的怒火已经攒到了极致,再听了她这样轻柔的声音,一时间竟是气血上涌,脑子里什么都被糊住了,猛地从床头抽出一把匕首,朝着胸口扎去。

    朱贵妃被这变故给吓住,她急急忙忙的扔了药碗,倾身去拽住皇帝的手腕,两只手一道使力往上抬,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哽咽道:“妾知道圣人心里恼火大郎和四郎的事,可也别因此而不爱惜自个。圣人也是三郎的阿耶,您这样做,让三郎怎么办啊?”

    纵然朱贵妃拦得及时,那匕首也刺进去了一二分,冒出了汩汩鲜血,徐遂忍着疼怒声道:“他那孽畜,眼里可还有过我这个阿耶?!”

    “话虽如此说……”朱贵妃抽出一只手来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说:“圣人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三郎还不是得守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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