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无法逾越的距离（下）
“你道歉吧，然后请我吃个饭。”
顾惟应声抬起头，微微错愕地看向宿意崇，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重新挂起适时的笑意：“好啊，想吃什么？”
他语气雀跃。
顾惟心里很清楚，这是宿意崇在给他台阶下。
其实一直以来总是这样，对外冷静可靠的宿总宿少，在面对他亲近圈子里的这些人时，总会有一定的心软存在，他不会让一件事情在明面上僵持不过，就如同追求设计追求完美的他本人一般，事情总要做到完美，包括结束。
——这也是为什么，顾惟能在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宿意崇面前。
二人并肩下了楼，出了公寓大门，新年第二天，空气里漂浮着还未消散的烟花爆竹的气息，裹挟在冷风里，有种别样的说不出来的味道。
但是很冷。
出了恒温的空调房，宿意崇被冷空气激得不由缩了下脖子，不由将下半张脸都埋入在了脖子上缠得围巾中，只露出一双哀怨的眼。
“我有点后悔了。”宿意崇声音闷闷道。
“我车进不来小区，得劳烦宿少您高抬贵脚了。”顾惟说着，偏头到了宿意崇的动作，觉得有些好笑，伸手试探着要把冰凉的指尖贴着宿意崇围巾的缝隙插进去。
“去一边！”宿意崇皱着眉，如同沾了水的猫一般，暴躁着把人推开。
顾惟笑哈哈地躲着。
俩人就这么打闹着往前走，当然只是顾惟一人手欠逗弄着宿意崇，而宿意崇一人不耐烦炸毛着，又偏偏碍于太冷不想做大幅动作，硬生生忍着，等着后续报复。
然后——
“宿意崇？”有人不可置信地声音自旁边的小路传来。
宿意崇和顾惟二人同时停下脚步，移过视线看过去。
脸色十分难看的迟冬站在那里，手里不知道拿了一袋什么东西，脸色冻得清白，眼下轮廓发黑，整个人穿的还是昨天那身衣服，打架沾染的尘土泥渍还在衣角上——状态不是一般的差。
——可能他昨晚一晚上都么回家。
生出这样的猜测，宿意崇不自禁皱了皱眉，心底生出一丝不适——虽然，这个情绪反馈是他自己本人都没有认识到的。
“哟，这不昨天那个绯闻小兄弟嘛。”抢在宿意崇之前，顾惟先开了口。
二人视线对上在冰冷的空气中，炸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迟冬看着对方的存在，只觉碍眼，他一晚上没有归家，目送宿意崇的车离开后，他回了公司，独坐了一晚上，觉得得找宿意崇把话说清楚，于是一夜未眠的他天一亮就等在了楼下，却迟迟不敢上去。
一会是在酝酿解释的语言，整理自己的情绪，一会是怕自己去的太早吵到对方休息，最后又出了小区，去一条街外的早点铺专门买了早餐过来，结果一进小区，一抬眼就看到顾惟和宿意崇二人并肩走来。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二人衣着不凡，面容精致华丽，周身气质自带上位者的矜贵，若用什么来形容，竟只有般配生出。
但迟冬在心里硬生生把这二字扼死。
看着顾惟一直饶有兴致地逗弄着宿意崇，而宿意崇无奈忍耐，两个人中的气氛和谐，迟冬却看不下去了，无法忍受，直接上前将其打破。
迟冬面对顾惟的挑衅，没有理会，只把视线看向宿意崇，带着某种乞求：“宿意崇……我……想来找你……”
这个视线太犯规了！
宿意崇心底一抽，喉头发紧，莫名的情感在心底溢出，但是碍于自尊的大坝活生生给拦截住了，所以宿意崇只能漠然着一张脸：“我觉得我那话说的很清楚了，你如果来拿东西，也刚好，现在上去吧。”
宿意崇说完，就不想在此地多待一样，拽着顾惟就要往外走。
“我只想要个一个时间！想和你两个人把这个事情说清楚！”迟冬攥紧身侧的手，看着即将离开的两人，心一狠横跨一步拦在了宿意崇面前，“那你又干什么？！昨天和我说断就断，然后就跟着就和他在一起……”
迟冬嘴一边在说，心里却在焦急地喊叫着让自己闭嘴——这种话不能说！这种话不可以说！
果不其然，在迟冬这句话话音还未落下时，宿意崇的脸色就变了，原本佯装的漠然彻底转为冰凉，眼底一片寒意，他微微仰起头，让视线俯视着迟冬：“哦？虽然我不知道以你我二人现在的关系，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交友范围指手画脚，而且你本人又好在哪里？你和你林哥的那些烂事搞清楚了吗？！”
迟冬被噎得一愣，死死咬住牙，却连手指都在颤抖，他昨天已经见识过宿意崇对着这个顾惟说的难听话了，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听到。
“不是吧，占了意崇还搞外遇这回事。”顾惟在旁边挑起眉毛，添油加醋嫌恶道，“意崇可最讨厌的就是感情上的不忠了。”
宿意崇横过视线，顾惟一惊，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忙移开视线闭上了嘴。
“互相伤害也没什么意思，这段感情对我来说拿得起放得下，更不用说之前也是我一头热，没看出你的为难，如果你觉得昨天发生的事情是导致关系破裂的导火索，那大可不必，只能说我突然看清了。”宿意崇语气淡然，眼底漠然，看得迟冬心惊。
迟冬这才发现，宿意崇的温柔，感性，和冲动是只在二人亲密的关系之中，独有限定的。当他把自己划出亲密范围那一刻，他迟冬不过就是个陌生人，那么之前所有的优待都将不复存在。
迟冬心底绞痛——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感觉不过如此。
“那你……”迟冬不死心还想说些什么，解释些什么。
但宿意崇已然没了兴致，他皱着眉将手揣进口袋里，不耐烦道：“有什么话等之后吧，你可以去找我助理预约时间，不过能不能约上我就不清楚了……”
“走吧顾惟。”宿意崇伸手挽住顾惟，看都不看迟冬，径直越过他头也不回往前走。
而顾惟看着挽着自己的宿意崇，心情极好地挑了挑嘴角，回头瞥了一眼迟冬，笑得肆意，还无声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多谢了。”
——多谢什么？
——多谢你没有好好珍惜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