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想要了解你的过去
半天的飞机，抵达时已经是傍晚。
y市分管助理早早的候在出口接上宿意崇迟冬他们去往休息的酒店，没有休息太好的宿意崇闭目带着蓝牙耳机与助理商讨问题，迟冬倒是很安静，一直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夜晚的灯色如水般滑过他的眼眸。
在宿意崇注意到他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他盯了多久了。
电话挂断，宿意崇凑了过去，顺着迟冬的视线看过去：“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迟冬看向宿意崇，收回视线，重新坐端正，过了一会又继续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
被敷衍习惯了的宿意崇完全没料到迟冬会对他说这一句，不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饶有兴致继续问道：“会兴奋吗？像第二天去春游然后失眠的小学生？！”
“失眠倒不至于。”迟冬没听出是玩笑，依旧一本正经着，“只是现在有些新奇。”
宿意崇听完，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忽然抬了抬手，示意司机停车：“在前边那个路口停一下，然后把东西送酒店，稍后把地址发我，我们出去走走。”
副驾驶的分管助理微微有些为难：“可是稍后的视频会议……”
“去找时泽。”宿意崇将锅甩的利索。
在迟冬一脸错愕之中，宿意崇直接拽着他下了车。
“怎么了？”站在马路边，迟冬有点拿不住宿意崇此时的心血来潮。
“逛街啊，y市临海，这个时间段正是热闹时间，我们去感受下本地的人文气息。”宿意崇朝迟冬眨了眨眼，然后伸手拦停了一辆出租车。
“你不是还有……”迟冬难得地担心一下宿意崇，然后被后者全然的无视了。
半个小时后，俩人穿着休闲，衬衫短裤一人捧着一个椰子悠闲漫步在夜市之中，这边靠近景区，所以路边的商贩多得很，各色食物，本地特产等等，热闹至极。
南方的城市气候湿热，同样的季节，迟冬在家里已经穿上了外套了，而在这边衬衫短裤还觉有些温热。
“会不会浪费你时间，本来是要工作的。”迟冬仍然有些介意宿意崇为自己突然做得临时决定。
“我两地虽然来往次数多，但还真没怎么注意过周围的风景，工作就没有做完的一天。”宿意崇咬着吸管偏头冲迟冬灿然一笑，“多接触人和物，会对激发灵感有作用。”
迟冬挑了挑眉，只把宿意崇的话当做玩笑。
宿意崇却认真道：“真的！我第一年打出名号的沙之系列，就是在一次出国学习时，被恐怖分子给绑到沙漠了哈哈哈哈……”
迟冬愣了愣，才确定自己没听错字：“什么？”
“我去的那地乱的很，本来是跟我大哥谈生意，结果对面那个倒酒的吉普赛女郎大腿的形状实在是太优美了，等我回过神来已经被绑走了哈哈哈……”
迟冬脸上的担忧忽然就消失一半，他眼神暗了暗：“宿总的眼光倒是毒辣，总会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地方。”
宿意崇本想向迟冬炫耀自己的成名作，手机上的图片都快挑出来来了，结果嘴一秃噜，该说不该说的都给抖出来了。
其实也不怪他说顺嘴，着实因为第一次作品的思路着实也受那位吉普赛女郎大腿上的刺青花纹所影响。
至于最后那个吉普赛女郎怎么了——好像是被随后赶到的时衍一刀解决了。
“我隔着衣服看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职业病嘛……看人先看比例和肌肉……”宿意崇苦哈哈解释道。
结果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迟冬猛地想起那张自己的裸）体画像，血液不自禁往脸上涌去，迟冬打断宿意崇：“谁知道你的职业病！”
“嗯？”宿意崇愣住了，没发现自己那句话是让迟冬生气的。
“……”迟冬也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是……我……我理解错了。”
不是什么，又理解错了什么，迟冬没说，宿意崇也没问，俩人心照不宣地把这个话题摁了下去。
继续往前走，就离开了闹市区，人声逐渐小下来，海浪声清晰，二人走上了沙滩，宿意崇挑了个平坦干净的位置，二人坐下休息。
不过到底是没忍住，坐下后，没安静一会，宿意崇就拿肩膀撞了撞迟冬，干巴巴解释道：“我目的不是说什女人不女人的……苍天可鉴，那女的也就是大腿形状好看，那脸根本就不行，而且她穿的短裙，就坐在桌子上，我不看都很难，我就是想跟你说说我的第一场秀来着。”
宿意崇支支吾吾解释着，迟冬听着听着忽然就觉得有些好笑，将眼前这个为一个大腿的误会来来回回解释的人与最开始相比那个高高在上的少爷相比，迟冬仍有些不现实，似乎觉得有点虚幻。
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前，他游走在黑暗之中，为钱为公司为迟秋的事情深陷焦虑之中，而三个月后，他会同一个男人坐在海边吹着海风，为一个好笑的玩笑在这里孜孜不倦地纠缠着，打着无聊的嘴官司。
迟冬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忽然觉得有些奇怪，然后开口道：“我知道。”
“嗯！”宿意崇的解释一顿，偏过头看着迟冬。
迟冬并没有及时发现他心底蓦地被柔软的部分，他此时此刻放弃了思考，放弃了之前耿耿于怀的东西，他看着宿意崇：“那就给我看看你的作品吧。”
宿意崇猛地一喜：“给你看！”
月光，海风，浪花，沙滩，并坐的二人，低头看着手机。
宿意崇展示着他秀场的图片，认真地给迟冬解释自己的每一个作品的立意和目的，给他展示那些自己不为外人道也的东西，给他看哪些地方藏了自己的小心思……
宿意崇此时此刻就像是孤单了许久的孩子突然拥有了玩伴，然后迫不及待地给这位姗姗来迟的玩伴展示自己的宝藏。
迟冬一开始还在认真听着，却在听了一段时间之后，注意力集中在了宿意崇一张一合的嘴唇，而后往上移是他高挺的鼻梁，眉骨，眼睛……
——他真的很好看。
“你怎么会想去做设计师的。”这个念头来的奇怪且突兀，甚至在迟冬自己本人都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从哪里来时，他就已经发问了。
所以他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在问出的那一刻，意味着他在主动想去了解宿意崇。
“为什么？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是搞设计的……，你可能不知道，我之前还当过歌手演过电影来着。”宿意崇收了手机，平静说道，然后就看见迟冬诧异地看向他。
宿意崇被迟冬的表情给逗笑了，他在昏暗的月光下，看向海的远方，入目是一片漆黑，喃喃道：“本来我一开始是按家里的安排，学的金融，就是一条被所有人都看好不会出问题的一条路，我也没什么想法，反正干什么都行……”
迟冬静静地听着。
“结果快临近毕业和……嗯，一个朋友吧……出了点问题，问题挺大的，和家里闹得也不愉快……”宿意崇说到这里，移过视线看了迟冬一眼，对方脸色没什么异常，还在安静听着。
宿意崇悄悄舒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叛逆期也来得晚，从干过什么过分的事情，这次就狠心闹了个大的，拿了毕业证书，说是出国读研，其实托了一个朋友的关系去国外训练了一年……然后回国就直接出道了。”
“……”这个事实明显让迟冬有点无法接受，“你是明星？”
“算不上，算不上，就纯玩，我不靠这挣钱，就单纯是赌气，结果就半年，我就被家里人封杀雪藏了。”宿意崇佯装着悲伤的样子，转瞬即逝继续轻松道，“做不来明星，但我也不想靠家里的关系，就借着之前的人脉，开办了这个模特公司……”
宿意崇说的轻松，但这么多年来其所背负的东西，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迟冬听完，却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为之惊讶赞叹，或追问一些其他的隐私问题，迟冬只看着宿意崇带着笑意的眼睛，然后平静说道：“这么多年来，很辛苦吧。”
“……”
这一瞬，很安静，安静的能听到风滑过沙粒的声音。
宿意崇抿了抿嘴，笑意隐了进去，他看向海边然后静静地嗯了一声。
……
夜色深沉，后半夜是，城市里的夜生活也逐渐回归宁静，街边只有几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亮着灯。
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宿意崇和迟冬下车，脸上大都带了些困意。
“吹了一晚上风，洗个澡再睡吧。”订的房间是套间，卧室有两个，宿意崇一开始是想大着胆子订双人床的套间，但最后理智回归，不想让这趟出行有问题，最终作罢。
迟冬嗯了一声。
一天的飞机，晚上的散步，二人的体力也的确告罄，一晚上的谈话，好像将宿意崇掏空了一般，宿意崇觉得二人的关系拉近的不是一点，带着莫名的餍足感，简单地冲去了身上的凉意，和发丝里的沙粒，宿意崇连头发都顾不得擦干，直接就躺床上睡着了。
而迟冬在洗完澡后，躺床上却一时无法入睡。
辗转反侧片刻后，他最终没忍住，起身打开电脑，在搜索框里，缓慢且郑重地输入了宿意崇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