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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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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海建人:问就是十分痛苦。

    ……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

    如果可以的话, 他真的想大喊出声。

    先说那个超级夸张仿佛十八世纪法国宫廷跨越时空过来的服装——不,他当然知道那是针对假身份的一种伪装——虽然从未在“星浆体”面前表现出来,但七海建人也是每天紧追视频、真心实意为太宰先生危险行为捏一把汗的人……之一。这段时间剧烈的社会动荡先不论, 靠谱的未成年人已经将种种人性默不作声地看在眼底。他当然知道隐瞒身份、不被咒术界高层或者权威官员抓捕的必要性。——不必多想。那个下场, 除了死刑, 绝无半点仁慈的可能。

    关键是,那套衣服也太夸张了吧?!?!认真的吗??现代真的还有这种贵族主仆组合吗????

    啊……其他人竟然半点怀疑都没有, 难道是他自己不对劲吗??

    至于那个叫高专一年级学生倍感瞎眼的背影, 毫无疑问是另一个世界的成年人、“五条老师”吧。

    虽然没能察觉到半点咒力, 但是那个白毛可半点没遮掩过。——你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在国家机器面前活蹦乱跳了整整八天?!

    还有,虽说又是弯腰、又是坐轮椅的巧妙诱导别人忽略了两个人的身高,但是这也太大胆了!!!

    出现在这个宴会舞池里的,不消说能够将这个国家变为自己的一言堂,至少也能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你们两个人,难道就不怕被————

    不。算了。

    既然已经这样做了, 太宰先生应当有他自己的考量。

    七海建人选择相信太宰治的聪慧。

    ………………但是。

    那个帮忙推轮椅而不知为何、哪怕穿着男仆装也总给人一种装模作样小白脸感觉的陌生男人,又是谁啊…………

    (呼、……等等,冷静下来)

    七海建人极力保持镇定, 一边不引人注目地移开了视线, 一边深吸两口气。

    (不行, 怎么突然变成吐槽役了)

    靠谱的正经人在心底呵斥自己, 为他下意识的松懈。

    (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决不能一看到这两人就放松下来!!)

    (想想灰原——)

    同伴的名字在脑海里浮现,刺得七海建人一痛。

    他条件反射想起同伴受的伤,想起“星浆体”的绝望, 想起这个狗屎的世界。

    但七海建人同样想起太宰说过的话、想起那句“过刚易折”与“准备好后路”, 想起灰原受伤而无损于性命时, 自己的那份释然。

    ————和他久久挣扎之后、所做下的“选择”。

    那个选择,令七海建人抬起手来。

    他好像要伸手梳理头发、又好像要揉揉脸颊一样,把手抬到面前,随意地比划了一下。

    (快看到)

    (快看到啊!!!)

    年轻的高专学生在心底大喊。

    那不是毫无意义的一个动作,那是咒术界的一个通用暗号。

    其意为:

    【危险】。

    ——————已经晚了。

    宴会厅的鎏金雕花大门被用力推开,领先之人是七海认识的,那是、咒术界高层的长老之一。

    紧跟其后的,是两列随从人员,皆身穿黑袍、面带空白面具。

    (糟糕?!)

    七海建人感到冷汗逐渐浸湿了后背上的衬衫,却偏偏还不得不维持住面上的镇定自若。

    他仍寸步不离地护卫在“星浆体”身边,站在舞池前方,面无表情地同咒术界长老对视。

    (糟糕、糟糕、糟糕、糟糕)

    唯独心底,年轻的一年级生火急火燎,恨不得冲过去抓住那两个人、掉头就跑。

    要问为什么的话——

    (对自己拉的仇恨值有点信心好不好?!?!)

    (现在咒术界哪里还有认不出“太宰治”和“五条悟”的人啊?!!!!)

    就在这一刻。

    弯腰服侍主人的白发男仆手一抖,盛放着甜美泡芙的瓷盘如同端不稳似的滑落下来。

    不仅将乳白奶油蹭了主人满手,还在这骤然安静的宴会厅里,发出清脆一声、摔碎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了过来。

    在这几乎令七海建人心跳骤停的一刻,在咒术界长老狐疑地慢慢眯起眼睛的一刻,在众人面面相觑陷入寂静的这一刻——

    那位贵族少爷,不满地皱起了眉。

    “你在做什么啊?蠢货。”

    这样骄纵地说着。

    从那两张粉白的嘴唇间,吐出颐指气使的话语。

    那句话具备显而易见的侮辱性,并不将他人的人格与骄傲放在眼底。

    但是这样的说话方式,又是这些上流社会的客人们所习以为常了的。

    他以相当澄净而清澈的声线命令说:

    “跪下来,舔干净。”

    似乎停顿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被这样侮辱了,男仆却并不拥有拒绝的权利。

    白发的那个慢慢屈膝、单腿跪了下来,双手捧起主人的指尖。

    另一个黑发的男仆也同样蹲下身来,背对着诸人,默默收拾起一地狼藉。

    咒术界高层缓缓将视线收了回去。

    (错觉、吧)

    他笃定地想。

    (就算从背影上看起来很像,但是也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咒力)

    (再说了)

    (那可是五条悟!!五条家的“六眼”、公认的咒术师最强!!!)

    哪怕再怎样恨到牙痒,咒术界高层的每一个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而又有谁)

    (配让“五条悟”跪在他面前?!?!!)

    与此同时,七海建人也将视线收了回去。

    但是那个理由同高层长老的理由是完全不一样的。

    (…………………………)

    未成年的高专学生只感觉瞎眼。

    如果可以,他都想大叫起来了!

    (可恶?!)

    七海建人在心底怒斥。

    (都这种生死关头了,你们这些成年人还在胡搞些什么啊!!!)

    ……这句话倒没有说错。

    白毛男仆并没有止步于手上的动作。

    他一如主人的命令,低头在那只沾满奶油的掌心,轻轻舔了一口。

    那个舌尖卷着乳白奶油,慢慢绕着上嘴唇舔过、吞下肚去。

    从掌心开始,接着是指根、再来是指节。

    男仆服侍得相当细致。舔干净指尖之后,还尤嫌不足似的,含住了主人食指与中指的前两个指节。

    灵活的舌头缓缓打着转,绕着两根手指吞进、吐出。

    那双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琉璃蓝色的漂亮眼睛,自下而上的望着主人。

    看似温顺,实则满蕴着挑衅。

    仿佛在问“你敢不敢————”

    首领太宰:“。”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

    牢牢印在面庞上的“贵族少爷”假面碎裂了一角。他神色冰冷的,动弹了一下仍被五条悟含在口中的手指。

    食指与中指略微分开。

    ——狠狠夹住了那条不安分乱动的舌头。

    五条悟:“?!?!?!?!!”好痛?!

    全身上下最柔软的器官被狠击,他痛的连六眼都笼上一层浅浅的生理性水雾。

    那个可怜兮兮的眼神,这回终于货真价实了。

    蹲在旁边的伏黑甚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可很难不幸灾乐祸,他无声无息笑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这边上演着半途猝死的五条悟度灰小剧场,另一边,世界的真实也并不美好到哪里去。

    咒术界长老已经严厉呵斥了七海建人,为他“险些耽误‘天元大人’的时间、非但没在规定时间前返回东京咒术高专、反而带着珍贵的‘星浆体’到处乱走。”

    高层的焦急是有理由的。

    ——哪怕为了防备太宰治而提前十天开始了针对同化的准备工作,但是,遗留下来的时间,还是寥寥无几。

    而就算是早有戒备,在太宰治那个男人的可怖布局下,成功突破重重阻碍而来到高专的“星浆体”,也……

    一、个、都、没、有。

    七海建人沉默不语。

    他既不反驳,也没有解释什么“那位政客先生可是派出一整个私人武装保镖队伍、‘请’我们过来的”、“在此之前也没见你们特意过来迎接哪个‘星浆体’啊”之类的废话。

    他甚至在“星浆体”少女试图为他说话的时候,摇了摇头,让她少浪费精力了。

    这时候,方才那位“愿意维护一位无辜少女而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的伟大先驱者,肃穆了一张脸,上前对话了。

    他的表情同语句都这样郑重,措辞间亦时不时谴责咒术界“无视人权”、“脱离现实”的种种行为。

    可是巧了。再怎样谴责,这位好好先生就是不提他打算怎样保护住这位“星浆体”。

    “……也就是说,这位少女不得不被迫迎接她的命运了?”

    贵族少年冷不丁说。

    仿佛察觉自己发言略显尖锐似的,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男仆的白毛,一边补充道:

    “真是可怜啊。”

    听到这样的发言,客人们纷纷露出怜悯而宽和的笑容,仿佛在看一个初入社交季、不懂潜在规矩的新人。

    “没错,真是太可悲了……”

    人们开始纷纷附和起来。

    “我们一定会坚持守卫人权”、“不会放弃”、“同咒灵反抗到底”等等等等,甚至还有位神经纤弱的女士现场垂下泪来,引来阵阵关切之声。

    ——而无论是“星浆体”少女、还是七海建人。

    他们已经不能再清楚地、听见了这些人的心声,不由得连脸色都微微发白了。

    七海建人忍不住向前一步,挡在少女身前。

    (有什么办法?!)

    他焦急地思考着对策。

    (再呆下去,恐怕要被这些人笑着鼓掌、直接送到高专最底层去了!!)

    “我劝你别动。”咒术界长老冷冰冰地说,“七海建人,你一直是很明事理的优等生,应该不会生出什么带着‘星浆体’逃跑的荒谬念头吧?”

    “我也劝你别动,”贵族少年轻笑着说,“你大概不想当着全日本的面、当场强迫一位无辜又柔弱的少女吧?啧啧,晚节不保呢,老先生。”

    那个声音,褪去了伪装的澄澈与轻快,浮现出令咒术界高层背脊发寒的微微笑意。

    不再清脆如少年。

    那是——低沉而含笑,成年男性的嗓音。

    “……你、…………!”

    从咒术界长老口中,发出战栗而憎恶的单字。

    骤然反应过来,他感到自己被狠狠戏耍了一通,恼火得几乎要咬碎自己一口牙齿!

    而对这句话产生更加激烈反应的,是这场宴会的主人、那位亲切而正直的政客。

    “你在说什么呢?”他还试图露出和蔼的笑,然而,那个表情在剧烈的情感变化下微微扭曲、变幻成一个丑陋的形貌:

    “这场视频的播报,应该早就结束了才对啊?”

    贵族少年便笑起来:

    “哎呀哎呀,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信号延迟吧?”他装模作样抬起手腕、看了看并不存在的手表,“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视频停止播放的时间……啊,不早不晚,正是三秒钟之前呢。”

    “?!!!”

    这下子,所有人的脸色都发白了。

    一场表彰人权的慈善大会,反转成滑稽可笑的马戏团猴戏。

    在这场戏台上演出的所有人,都是身披华美皮囊而灵魂恶臭的小丑。

    “你、你到底是谁?!!!”有人实在受不了了,大喊着发问。

    ——而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咒术界的人。

    “太、宰、治。”

    几乎要将这个名字嚼碎般,长老恶狠狠喊出他的名字:

    “来得正好!之前叫你滑不留手躲藏了八天之久,你总该为自己搅乱日本社会的罪过而伏诛了!!!”

    听到这句话,贵族少年——太宰治——轻笑着一歪头。

    哪怕仍坐在轮椅上,哪怕双目覆盖着蕾丝漆黑眼罩,哪怕脸色依然苍白。

    这个人身上的气质已再也看不到什么惹人怜爱的影子了。

    ——他就是黑暗本身。

    若非亲手操纵过数以万计的罪恶,决不能拥有这萦绕于身周的、可怖而森然的气场。

    就在快被那股气势压迫得往后退去一步之前,长老眼尖的辨认出站起身来、立于太宰治身后的人影,他不由得感到狂喜、大喊出声:“快!!!”他不顾仪态地咆哮道:“伏黑甚尔,快杀了他——!!!!!”

    伏黑甚尔依言抬起了手!

    长老狂喜!

    ————搭在了太宰治的肩膀上。

    黑发黑眼唇角留有疤痕的男人,将碍事的平光眼镜摘下来,冲表情僵硬在脸上、呆呆张开了嘴的长老,恣意一笑!

    这个笑容也全没有了男仆的恭顺,桀骜极了。

    “能看到这个表情,这一笔生意做得真是不亏。”伏黑甚尔根本不给对面留任何情面,简直要捧腹大笑了,“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不错啊!!!不枉我特意过来嘲笑你们!!”

    雇佣兵满意极了,甚至故意弯下腰去、亲昵地把脸贴在太宰旁边,心满意足看着长老宛如生吞了一百只蝇头一样的模样。

    “如果还有这类的活,下次记得再来花钱指名我啊!主~人~大~人~”

    男人故意地、百折千回地、也不知道在恶心谁似的,这样说。

    “……”赶在气氛变得古怪之前,首领太宰把人推到一边去。

    这位耍弄了全场的男人,他的脸上倒没什么得意的神情。

    只是理所当然的、不值一提般,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想看见的‘人类选择’,可不是由少数人表演的滑稽剧呢。——这样,”太宰说,“在我们、连同那边两位可怜的少年少女们走出舞池之前,大家都乖乖站在原地不动,玩一个捉鬼游戏、倒计时100秒,怎么样?”

    他终于松开了懒洋洋把玩着人家头发的手指。

    而五条悟站了起来,特意转过身、冲瞠目结舌的咒术界长老粲然一笑。

    激荡开的蓬勃咒力,直接震碎了全场的窗户!!

    尖锐的警铃声、断续的尖叫声中,太宰不容置疑的语句,仍清晰传来:

    “——当然。”

    “我不接受否定的回答哦。”

    颠覆世界的极恶之人,轻声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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