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夜谈

    “我很好奇，您是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的，关于星盗。”

    胡明礼处理了一圈事情，大晚上还能驾驶机甲来到奇澜星和严晖面对面吃个“烛光晚餐”这行为。　　当然，严晖也是没想到的。　　他其实想的很好的，来这里，不加班，来个养老生活。　　带孩子嘛，怎么能熬夜加班呢不是？　　吃饭时候谈论这事，严晖听见他的疑问确却眉头轻挑：“胡少将您不也是一样么？清剿了那么多星盗，这不都一清二楚么？”

    “我啊，打得时候基本都是摸到人家老巢的，他们发现星球，掠夺人口，开采矿藏这些事情我是没亲眼见过。虽然课本里也有提到，可是都没您游戏里提到的那些详细真实。看来——还是做过星盗有经验的。”

    胡明礼说这话的时候拿起酒杯，喝着的时候目光全程却落在严晖的脸上，眸中带着的危险意味严晖不用看都知道对方这是话中有话。　　“小辈胡闹，天天做梦想要征服星辰和大海，我这样的长辈自会是心软的。陪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罢了。”

    严晖笑了笑，将切好的烤肉放进口中，微微一笑，将以前带着明祁和梅秋在边境兴风作浪的日子说成了少年人家家酒。　　这解释，听的胡明礼喝到嘴里的红酒差点喷了出来。　　这种“家家酒”也就他好意思说。　　“我们只是灭了一个星盗团伙，拿着他们的星舰到处砸场子罢了，那些掠夺人口，攫取资源的非法事件我们可都没做，就唯一一次过分点吧……”　　严晖说着似笑非笑地看向胡明礼，这话后面的内容明显就是和他有关了。　　胡明礼当时年少气盛被梅秋抓到了之后，梅秋对他做的行为确实也是够恶劣的。　　把人扒光了吊起来，这换谁，都是难以磨灭的黑历史。　　就算二人已经成了好朋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胡明礼不记得当初的事情。　　因为严晖这么一说，胡明礼自己先将眼神转向了别处，笑死，他可不想提起当初丢脸的事情，赶紧岔开话题：“古蓝星过去历史为蓝本改编的游戏里究竟有多少是真的？”

    “至少，大半吧，细节上面他们自己发挥。”

    严晖伸手拿起了红酒杯，看着里面殷红的酒色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胡少将，游戏您玩过么？”

    “我？没有，倒是属下他们玩了，对我说过，所以我才觉得不可思议。”

    胡明礼顺着严晖的话题也打开了话匣子，“我是没想到，星盗居然只有几十人。”

    几十个人，将几十亿人口的星球玩弄于鼓掌之中。　　“哈哈哈，不是什么人想当星盗就能当。再说了，星盗每次也不是倾巢而出的。几十个已经很多了。”

    严晖笑着看向胡明礼，反问道，“你每次剿匪的时候，就算去了星盗老巢也不见得有很多星盗吧？”

    说起这，胡明礼的脸色却变得有些正经起来，不等严晖继续说什么，他自己只道：“整个星盗老巢里，真的称得上是星盗的不过数数万，但是他们那里却有许多劫掠而来的各种奴隶，少则几万，多则一百大几十万都有。”

    每次剿匪之后安置这些已经被毁得差不多的奴隶们都是巨大的工程。　　他们当中有时候并非只有人类，还有一些兽人、人鱼这种非人类种族，这些也就算了，但是还有许许多多成为奴隶的人类神志很早就被摧毁。　　他们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谁，除了麻木不仁听从旁人差遣做着那些伺候人的粗浅活计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这也是胡明礼痛恨星盗的原因之一。　　严晖游戏里倒是没有展现星盗老巢里的事情，只是展现了在外劫掠的这批星盗。　　“现在黑市里这种基因改造的劣质喷雾药剂还是有流通的。”

    想起这事，胡明礼的眼眸里也是带着杀气。　　他们第六军团不是没有在黑市里倒买倒卖过东西，这些事情他们接触的也有很多。　　正是因为如此，关于这种发现原始星上智慧生物，为了强行破开这种封闭星球，将他们星球上的“人口”劫掠贩卖，第一步就是让他们能够适应外太空，基因改造就是必不可少的行为。　　也就只有星盗才会在黑市里买卖这些粗劣的基因改造药剂。　　“当然，宇宙是无穷无尽的，没有人知道在我们没有发现的边境里是否还有拥有智慧生命的星球，那些地方，我们不敢去，但是星盗他们敢啊。”

    严晖说罢，叹了口气只道，“我们和虫族对峙的时间太久了，它们一直在努力朝着我们这里渗透，可是我们却没有人想着去往虫族的领土内。兴许，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在虫族的领域内还有其他种族的存在。　　我们没有人去看一看，它们的生活状态，又或者，去了解他们为什么要入侵打仗，难道只是记忆里刻着的侵略基因？”

    “这倒是新鲜。”

    严晖说的，至少对于胡明礼自己是不可能的了。　　他和虫族的梁子可大了，彼此心知肚明的那种。　　不过，也因为他的话，胡明礼倒是越来越对严晖感兴趣了。　　梅秋，以及围绕在梅秋身边的一群人都让他看不透。　　一个甚至以前在华蓝星都不曾出名的家族会教出梅秋那样的人。　　而他的舅舅们，他的兄长和妹妹，以及少有听闻的他的父母，这些角色一个个偶尔流出的消息都是十分让人忌惮的。　　他的兄长，是整个星际黑市中最大的消息贩子；　　其中一位舅舅是研究院的首席研究员，几乎是天降的那种；　　另一位舅舅，便是眼前这人，游戏火遍全星际，而且游戏还不是简单地游戏……　　甚至，有传言，梅秋隐藏的那些年，虫族的研究资料，那些虫子的来源渠道一直是他父母处理的……　　一家子都不是简单任人物。　　甚至，他们全家似乎都与主脑有着深深的联系。　　这样的诡异出身的家族，里面的人自然都值得他认真对待……　　游戏中，　　明媚离开的时候很是安静并且十分的顺利。　　尤其是鬼鬼在诡异的沉默半晌答应了她的条件之后，她这波“出逃”无比的顺利。　　明媚将背包背在了身前，大摇大摆地在星舰里走着，关于她卡bug的事情，也不知道鬼鬼是怎么解决的，最后她确实顺利地出来了。　　甚至，明媚出来的时候鬼鬼还和她说道【你现在就算去总控室，和那群星盗待在一起你也不会被怎么样。】　　对此，一个既然敢说，那另一个绝对就敢信的。　　于是，明媚直接冲到了总控室，一开门，里面弥漫着酒肉气味在舱门打开的瞬间差点没给她呛死。　　“哎呀！老小回来了!”　　就在明媚有些紧张的想要和各位npc“认亲”的时候，这些星盗们却先攀起了关系。　　明媚：？？　　谁？　　老小是谁？　　不等明媚迷糊呢，里面伸来的一张大手便将明媚拉了进来，明媚一脸懵逼，耳边就听他们说道：“要不是老小你去伪装，咱们也不会知道，这星球的情况，多亏你啦！”

    明媚：！！！？　　【我这卖盒饭的npc还是个什么伪装人类的二五仔？】　　明媚被一群人招呼进去，吃的喝的都推到了她的面前，明媚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微笑，一时间除了心里疯狂的call鬼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不是给你补充设定么？防止你卡bug出来被人打死。】　　明媚：【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的解决方案了？】　　明媚整个人快被气笑了，面上还要保持微笑接过他们递来的食物和水，假模假样拒绝道：“刚才看那么多人死了有些膈应，等会吃。”

    听闻明媚这么说，周围的星盗们还笑开了，说她小还是没见过世面，就死点人就这样了。　　“照我说，这次就不用派老小下去，直接干了就是了，有资源就挖资源，没资源，活下来的直接抓上来就了事了。还让老小下去踩点，看看，都瘦了。担惊受怕的吧？”

    一旁的星盗爱怜地看向明媚，一副“孩子瘦了，得补补”的样子，让明媚赶紧解释自己吃得挺好。　　“这星球没什么的，环境污染，资源也不算充足，那么多人吧，还浪费那么多药剂，也不知道卖的够不够药剂费用呢，费这么多事做什么？”

    明媚很快就学着周围人的轻蔑口吻开始了套话。　　她可不信，她舅舅既然做了以古蓝星为副本的游戏，那他所有的一切早就写好了，包括了这群星盗的来历，和原因……　　“你知道当初我们灭掉的那群星盗，在他们的老巢里发现了什么？”

    游游戏玩，严晖这胡明礼吃吃喝喝聊天的内容也渐渐变多了。　　“什么？”

    胡明礼见对方忽然提起了那群星盗。　　“我的家乡曾经生产的一种花的标本。”

    严晖说话的时候，嘴角依然带着笑容，眼睛里的光却渐渐与沉没在他逐渐变深的幽蓝瞳孔中。　　“你的家乡……”　　像是意识到了眼前人的过去可能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　　“那些星盗……曾经伤害我……的家乡，之后早年间，我也是报了仇的。”

    不知道是嘲笑还是愤恨，严晖借机又吞了一口红酒，絮絮叨叨，眼底带着怀念的温柔光芒：道“那时候我知道他们全部都没了的时候，真的很高兴，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又看见了我家乡的物品。”

    “那是哪里来的？”

    胡明礼听的有些迷糊了。　　“是当初逃走的星盗带走的么？”

    “怎么会？他们一个都没跑。”

    严晖摇摇头，“他们星盗之间也是有联系交易的，那株标本是这些星岛早年从其他星盗哪里买来的。　　他还买了许多其他物品，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包括一本关于古蓝星的摄影集……很漂亮的过去。”

    说起这个，他的脸上都是羡慕。　　甚至做游戏的时候他都在感慨，古蓝星会被无数人记住，那个诞生了华蓝星上最早一批移民星民的故乡。　　华蓝星用美食、用故事、用游戏不断地向星际人民告诉他们的过去，他们的曾经。　　浩瀚华蓝，永世昌恒。　　不像他故乡，除了他和自己的挚友，再也没有人能够证明它的存在，湮灭在宇宙之中。　　“可惜了，您做的游戏那里，最后古蓝星被毁了。”

    胡明礼幽幽叹息，抬眸，却闻到，“有没有种可能，古蓝星会被玩家救下来？”

    “不会。”

    严晖斩钉截铁地给出了回答。　　“只有永久失去才会被永远记住，永远只记得它最美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