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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夫子庙内有囚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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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栀虽然好奇,却并不主动凑过去看。两个人凑在一起看一片小花瓣,未免太过亲密。而且李栀相信就算他不看,张孤桐也会告诉他那位姓胡女子说了什么。

    “这登徒子好无耻,趁着人多想对我胡姐姐图谋不轨。幸亏我胡姐姐发现得及时,否则就被他的恶爪得逞了。”张孤桐皱着眉头,十分气愤。

    这是李栀第一次看到她愤怒的样子,只是没想到她生气起来也只是皱着眉头,看上去反倒有几分撒娇的错觉。

    李栀心头一动,硬是将用手指抹平张孤桐眉心的冲动压了下去。“我那两个朋友又是怎么回事啊?虽然他们两个是有点无法无天,但我肯定他们不是淫邪之人。”

    “淫邪之人倒不是,就是莽撞人。”张孤桐苦笑着,脸皮有些泛红。“你那两个朋友见义勇为,和那登徒子唇枪舌剑,也不知道是其中哪一个,说得净是一些我们从来没听过的……混账话。”

    估计那舌绽莲花的是淤握奇了,他自小倍受歧视,被骂被打已是家常便饭。长此以往,久经“磨练”,骂他的已经骂不过他了,打他的也已经打不过他了。

    “刚才那登徒子想要动手,你另一个朋友举起来一个醒狮狮头就砸了过去,被那老者一拳打回。那狮头上的火焰,就是老者的秘技所为。”张孤桐补充道。

    “孤桐,你在此等候片刻,我去想想办法。”李栀说完,不等张孤桐反应过来,从她手中拿过天女木兰花瓣,然后像一条鱼一样顺着照壁边缘滑下,悄然挤入人群。

    “小娘子,你别看我这随从老迈目盲,他可是拥有货真价实的七十二洞天的修为。寻常人家能有这样的随从吗?嗯?你要知道本少爷可不是一般人儿!小娘子你要是从了我,那可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随从有七十二洞天修为?哈哈我知道你是谁了!我原来还以为你是我家隔壁大黄狗它外甥,想来是老子想错了,你是个名字里面就发疯的小贱狗。我知道了,你这小贱狗怕是害羞,所以才在家门口撒了泼尿,专门在桓仁城门口撒泼,害得好多人都进不来了!”淤握奇大呼小叫,好不痛快。

    围观的人都没听懂他在喊什么,可是那登徒子却是脸色铁青。

    他正是当今太子刘继丰,在他旁边的是三大随从之一的神奴。

    刘继丰双眼喷火,他没想到淤握奇这个满嘴喷粪的小崽子认出了自己。更没想到对方认出了自己却还是满嘴讥讽。

    他名字里是有个“丰”字,他是在桓仁城外搞了不少小动作,可他现在敢说他就是太子吗?

    当街调戏民女,纵奴行凶,大闹夫子节。这些事情传出去,他太子的脸面也就不用要了。

    原本他是仗着没有人认识自己,身边还跟着神奴,这才大着胆子来夫子庙期待邂逅。当然他所谓的邂逅,就是非礼。

    如果淤握奇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那他这太子可就算出了名了。

    “小畜牲!你认得我?嗯?”刘继丰恐吓地说,他希望点醒对方让对方不要太过分。

    淤握奇才不管你是谁,他笑呵呵地说。“难道我刚才说得不对?那你说说你是谁?要么你承认我说得对。要么我再仔细想想,把你到底是谁说得更清楚一点?”

    两个人打着机锋,就连秦章都没明白淤握奇在说什么。一个私生子和北冥太子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愿意退步。

    “太子,影响大了不好。不如让他们离开吧。”该逃走的也逃走了,有胆量看戏的还在围观。神奴担心继续下去人越聚越多,刘继丰反而无法收场。

    “你说什么?太监的儿子?敢不敢大声点?”淤握奇得势不饶人,难得痛骂太子的机会,他可是牢牢把握住了。

    “握奇兄,点到为止,不可激怒对方。”站在淤握奇身边的女子突然用恰好只有淤握奇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淤握奇愕然回首。“你是谁?怎么知道……”

    女子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知道,它告诉我的。”

    手中天女木兰花瓣上,文字缓缓消失。

    “那个臭小子看我们出洋相呢。”秦章低声说。

    “你说现在怎么办?你看他那个样子,恨不得吃了我们,我们想走也走不了啊。”淤握奇嘴上是过了瘾,却还是得面对残酷现实。

    “你说怎么办?那个小畜牲把本太子骂成一只狗,本太子就这么算了?那小娘子皮白肉嫩,一看就是上上之流,比我那太子妃都强出千百倍,你让本太子就这么算了!”刘继丰恶狠狠地瞪着神奴。

    神奴咬咬牙,他是搞不清刘继丰到底更在乎骂他的淤握奇还是更在乎近在眼前的佳人。“太子殿下,不若给老奴一个面子。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天下美女何其多。今日是夫子节,又赶上学宫即将纳新,如果今夜之事流传出去,不好!”

    “算了?哼哼!神奴,本太子就给你一个面子,你代本太子和那小畜生握手言和!我记得你会一门握生死的方术!”

    神奴修为并不均衡,以至于他虽然拥有七十二洞天的神魂修为,但他会的方术却不多,那所谓的洞天修为用来唬人的效果更佳。

    在神奴所会方术之中,有一门方术极其阴毒,被其他修士所鄙夷。刘继丰所说握生死,其本名其实是尸毒爪。这是一种低端又低劣的方术,寻常方术只需要神魂施展,他方术却需要和对方肢体接触。

    方术都是十分高超,很少有专门针对修为不如自己的人。但这个尸毒爪不同,它只对修为不如自己的人有效。当施术者接触到中术者,中术者三个时辰内必然暴毙。没错,和那些玄奥的方术不同,这个方术只有一个效果,就是致修为至少比自己低十个洞天的修士于死地。

    神奴苦叹一声,他这尸毒爪效果显著,却也不是没有任何代价的。想要用尸毒爪,神魂必须达到十洞天以上,每次使用都要消耗十洞天的神魂之力。

    洞天境界虽然不会跌境,可是空有洞天,洞天内无神魂之力又有什么用?

    “太子殿下,那尸毒爪要耗损老奴十洞天的神魂啊!”

    “才十洞天,你又不会死!”刘继丰冷漠地说。

    神奴的确别的本事没有,洞天境界还是比许多人强的。他也算是明白了,耗损的神魂之力经过几个月修养也就养回来了,现在重要的是把这无赖太子拖回去。

    “老奴遵命。”

    “快!快!快!低声告诉他们,猪崽子,马上准备好囚龙令,准备跑。”胡姓女子再次悄悄地向秦章和淤握奇转述李栀的话。

    他们两个想追问,可是女子一脸冷漠,懒得理他们。

    “这姑娘真是……我们可是为她出头。”淤握奇无语,他敢骂太子,却对一个小女子束手无策。

    “那个臭小子!谁是猪崽子!”秦章低吼。

    “秦大哥稍安勿躁,他应该是怕泄露你我身份。我带着面具骂那家伙是挺爽的,要是被他知道我是谁,以后去学宫我还不被他玩死。”淤握奇也有些后怕,幸好刚才自己多了个心眼捏着嗓子说话。“秦大哥,囚龙令是什么?是隐藏你修为的方术吗?臭小子让你准备呢,你到底什么修为?难不成您老人家是妖皇?”

    秦章瞪着淤握奇。“你再磨磨唧唧,老子吃了你!这混蛋想什么呢?囚龙令是限制修为的符箓,一旦中术之后就不能显露修为,否则遭到神魂之力反噬,自身实力十不存一。”

    “符箓?修为十不存一?这么高深的符箓你都会?小弟可是小觑了你了!”淤握奇惊讶。

    “会个屁,临出门的时候白爷爷在我衣服内衬藏了一张而已”秦章翻着白眼。

    淤握奇拍着自己脑袋。“哪呢哪呢?快掏出来我看看。”

    “他姥姥的!我说的是衣服内衬,不是内裤!你往哪掏呢!”

    夫子庙那一个圈子窸窸窣窣,不少人已经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到底打不打啊?要打架快点动手!”

    “就是!四个大老爷们鬼鬼祟祟交头接耳,还没人家小姑娘敞亮!”

    淤握奇和秦章还在翻着衣服在找符箓。

    神奴和刘继丰已经准备结束这场闹剧。

    只有那胡姓女子,站在场中央,遗世而独立。

    “小兄弟,今晚的事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色胆包天,是老奴狗眼看人低。看在老奴年迈份上,今晚之事就算了吧。”看着神奴那痛心疾首的样子,不知情还真以为趁着人多想要摸别人的是他老人家呢。

    淤握奇嘴角抽搐地看着伸向自己的手,灵光一闪,将那刚从秦章身上搜出来的符箓握在手里。

    一老一少各怀鬼胎,一步步靠近。终于,布满皱纹的老手和肤色略有惨白的手握在了一起。

    “你今晚死定了!”神奴那双苍白的眼中神魂如火,直勾勾看着淤握奇。

    “承您吉言!我今晚不会死!”淤握奇手中光芒乍起,一条只有神奴能够看到的血色巨龙瞬间从二人握手之处升腾而出。

    栩栩如生的巨龙冲向神奴,神奴只觉得自己陷入一滩粘稠恶心的液体之中。

    一方是歹毒异常的尸毒爪,一方是妖族高深莫测的符箓囚龙令。

    那一瞬间,囚龙令先于尸毒爪发动。

    那一瞬间,刚刚成形将神奴浑身气息封锁的囚龙神魂之力骤然收缩。

    神奴觉得脑海一片混乱,仿佛被人用力砸了一锤子。体内那无法看见的洞天如同被人捅破,七十二洞天神魂如蒙大赦脱体而出。

    眨眼之间,七十二洞天十室九空,只有六个洞天内还有神魂之力。

    尸毒爪可不管你洞天之内有多少神魂之力,你敢用就得付出神魂。

    神奴神魂之力匮乏,已然无法支撑尸毒爪。尸毒爪吸光了神奴最后六洞天的神魂之力,还是无力发挥。居然反噬神奴!

    神奴一口血喷得淤握奇整个面具都是,然后神奴直挺挺像僵尸一样倒了下去。

    “不好了!杀人了!”淤握奇听到刘继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然后一大把血红色液体泼向围观众人。

    就像是在一锅热油里面倒了一滴水,夫子庙内顿时乱作一团。

    说话、扔朱砂水、惹起骚乱三个动作一气呵成,那人随后又干净利落一脚踹倒刘继丰,拉着淤握奇和秦章就跑。“站着等被抓吗?趁乱快跑!姑娘,孤桐就在照壁之上,在下先带朋友逃离这里,后会有期!”

    李栀连珠炮一样说着,也不影响他将秦章二人拽走。

    女子摇摇头,仿佛闲庭信步,不慌不忙走到照壁处。“孤桐,那些是什么人?咦?你已经引炁了?”

    并不是女子刻意用望炁看张孤桐,这其实是溪湖学宫的一种修行,时常望炁,引以为常。

    “偶然遇到,被他点拨了几句。”张孤桐轻描淡写,却没有说二人还邀月同游。“胡姐姐,我们快回学宫吧,你这次惹的事可不小。”

    女子面无表情。“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是站在那,顺便读了读那天女木兰花瓣上的字而已。”

    “啊!我的花瓣还在他手上!”李栀逃得匆忙,也没顾得上把花瓣交给女子,让她交还给张孤桐。

    女子皱眉。“既如此,这片花瓣也没用了。等回学宫,我们再重新摘一株天女木兰。”

    张孤桐从女子手中拿过她要扔掉的花瓣。“反正与你也是无用之物,就送给妹妹吧。”

    女子顺手将那花瓣给了张孤桐,也没有多问什么。

    李栀拖着秦章和淤握奇一路狂奔,他刚领悟的望炁能看得很远,正好用来确认他们有没有被跟踪。

    一路回到客栈,李栀三人顺着窗户跳到白寻屋内。

    “李栀?秦章?你们这是?这是谁?怎么一脸血?你们才出去多久?你们都干了什么!”即便是白寻,看到李栀带着两个戴着面具的人跳到自己的房间内也会吃惊,更何况其中一人满脸鲜血。

    李栀大概说了一下夫子庙内的事情,也说了淤握奇已经是他们的朋友,不必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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