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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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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皇子赫尔庆庸已经八岁有余,却整日浑水摸鱼,上房揭瓦。

    通常皇子从很小的时候就要请太傅教导,例如当今皇上,从三岁开始就读书习字了。然而庆庸不受重视,皇上一直无心管教,一直到现在还未曾拜师。

    但皇子毕竟还是皇子,皇上再不喜欢他也无法斩断血缘的纽带。身为赫尔氏的后代,总不能一点儿功课都不学。

    于是皇上下令让通古贯今的太傅老学究们前去教导。哪知庆庸小小年纪,性格却乖张暴躁,和李妃一样难伺候。被派去的好几个太傅都称自己才疏学浅,婉言谢绝了这项差事。

    皇上正为孩子的未来而发愁,突然想起来一个人,一个他有生以来见过脾气最好的人。

    风流倜傥俏书生,玉树临风赛云骞。

    皇上想纳兰云骞定能胜任这棘手的差事,便委任他当庆庸暂时的老师,并嘱咐他教导庆庸的品性为主,才学是次。

    纳兰云骞欣然领命,当天便踏上了前往阿哥所的路。

    为了让皇后眼不见为净,庆庸所居的阿哥所并不在后宫之内,而是在外朝的撷芳殿。那里处境偏幽,人烟稀少,离乾清宫有一个时辰的步程。

    撷芳殿虽然小但格局雅致。三进三出的四合院外墙全部用红色油漆粉刷过,明黄色的砖瓦与伸出头来的桃树枝难舍难分,门口的小池塘里是一座五米多高的假山,成群结队的小金鱼在水中时而左右摇摆,时而探出水面呼吸新鲜空气。

    本是淡然温馨的住所,却被庆庸糟蹋地不成样子。刚被粉刷过的墙上斑斑驳驳印了许多乌黑的脚印子;原本挺拔昂扬的桃树枝也歪了身子,像是老人佝偻着的背;连池塘里的鱼儿也难以幸免于难,好在它们只有短暂的记忆,否则为了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必得殚精竭虑,惶惶不可终日。

    纳兰云骞身披白色大氅,双手负背,信步游走在羊肠小道上。冬日的阳光洒在他高挺的眉骨上,那一双顾盼生辉的双眼被太阳刺得眯了眯眼,浓密的眼睫毛在阳光下投射出一簇簇阴影,更显他白皙透亮的脸颊。

    他心想比起处理朝中的琐事,来到这个清净之地与可爱的小孩子传道授业简直是一份美差。于是身心放松,嘴角上扬,左顾右盼地欣赏周遭杳无人烟,枯木荒草的冬日景色。

    正当纳兰云骞张开双臂伸展筋骨,呼吸清晨的清新空气之时,后背上突觉一阵钝痛,原来是有个小孩儿正拿着弹弓对着他,那小孩儿瞧见石子打中了目标,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纳兰云骞回过了头,映入眼帘的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这小孩儿身穿绿色长袍,黑色短靴,并无佩戴之物。他生得很是俊俏,将李妃的阴柔之美遗传地恰到好处,可是这张粉扑扑又天真无邪的小脸儿背后却是个顽劣不堪的熊孩子,正是赫尔庆庸。

    纳兰云骞的背后隐隐作痛,纯白的大氅上面被石子打出了黑印子,他却毫无愠色,恭敬地行李道:“臣纳兰云骞,见过大阿哥。”

    以前过来自讨苦吃的太傅都是老气横秋,唯唯诺诺的老头儿,没想到这回却是个俏公子。庆庸自小就在撷芳殿这片寸土之地长大,身边除了年过半百的老妪就是歪瓜裂枣的奴才,从未见过纳兰云骞这般的有匪君子,一时惊叹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人。

    庆庸忡忡地愣了愣,不过马上又露出了狡诈的神情。他拉开了弹弓,对准纳兰云骞又是狠狠的一击。

    云骞虽不如大哥云升武艺高强,但好歹是武将后代,应付庆庸的射击绰绰有余。他一个矫健的翻身,大氅宛若一面大旗在空中铺开旋转,然后他脚尖点地,如蜻蜓点水般稳稳落下。

    庆庸一直自傲于自己的射击能力,凡是被他戏弄的人无不抱头鼠窜,如今云骞竟然云淡风轻地躲闪开来,他心中更加恼火,气得一把扔掉弹弓,拿起手边的石头就往云骞身上砸去。哪知他抛得太用力,石头打到了头顶上方的桃树枝,而后被重力吸引垂直向下落去,正好砸中了他的脚。

    庆庸大叫一声,躺在地上抱着脚趾头呻吟:“我的脚没了,我的脚没了,呜呜呜!”

    云骞见状立马上前为他查看伤情,生怕庆庸收到一丁点的伤害,温柔地拍着庆庸的后背安慰道:“没事没事,别哭了,看起来应该没有大碍。”

    哪知他多虑了。

    庆庸见云骞近在眼前,顿时停住了哭声,瞅准时机拿起身边的石头就朝云骞头上砸去,尔后做了个鬼脸讪讪笑道:“我哭了?我装的!”

    咫尺的距离,拳头大的石头砸中云骞的脑门儿,让他一时间眼冒金星,鲜血顺着他高挺的鼻子留下来,弄脏了他一尘不染的白衣。

    庆庸没有丝毫做错了事的悔色,站起身向前跑去:“有本事你来打我呀,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胆子谋害皇子!”庆庸最喜欢看别人恨他恨得牙痒痒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料想云骞此时必定也火冒三丈,但是惧怕自己皇子的身份断然也只能低眉顺眼,知难而退。

    这哪里是什么可爱的小孩子,分明是人见人嫌的混世小魔头。

    云骞用手帕拭去了层层血迹,血是止住了,但额头上却鼓出了一个青紫肿胀的脓包。他紧追着庆庸,苦口婆心道:“孩童顽劣,本是天性。殿下光明正大地拿石头扔臣,臣不生气。但君子岂可趁人之危?殿下诓臣骗臣,乃是小人行径。殿下,您万万不可如此啊。”

    “小人行径?他竟敢说我是小人!”庆庸心中不服,脚步一滞,回怼道,“关你屁事!”

    云骞一惊,正色道:“殿下乃是皇室血脉,天下之楷模,怎可口出污言秽语?”

    庆庸不理会他满口的礼义廉耻,加速向前跑去,心想:“满口之乎者也,根本就是骗人的。大人就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倒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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