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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封神,傩 (17)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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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虞渊考虑了几秒, 继续转身向停车场走去,几个月前,他和虞明在灵堂闹过不快, 这段过往让他不能对虞明表现得太过尖锐或者亲近。

    他走到车前,正准备上车,虞明快步走过来,手摁在了车门上。

    “虞泉, 这些话五叔本不该对你说, 但是我要说的事情非同小可, 所以我希望你能撇开那些过去, 先把要紧的事情解决。”

    “五叔我呢, 虽然风流一点, 但是大事上从来不含糊。比如挖掘虞王陵的事情, 你大伯他们都想开发虞王陵,而我从来不发表任何意见,因为这是你哥才能决定的事情,我尊重他作为家主的地位。”

    “关于你的事情, 你那几位叔伯都把你当筹码,打算以后利用你拿到公司的控制权,但你看,我有出面威逼利诱你跟我回家吗?我也尊重你的决定。”

    “还有你们家里出了那么多怪事,我有落井下石过吗?”

    ……

    虞渊面无表情地听着, 心想, 难道不是你想坐山观虎斗,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吗?

    虞明还在喋喋不休:“上次灵堂的事情, 我很抱歉, 我喝了点酒, 脑子有点不清醒。我不该在你嫂子一个人待在灵堂时去看望虞渊,这事我会正式给你和你嫂子道歉——”

    “道歉,你要怎么道歉?”虞明话音刚落,有人就伸过手来,拉开车门,“手拿开。”

    两人一看,竟然是太启。

    虞明客气地和太启打招呼,太启却一点也不客气:“你怎么总是大晚上的出现?”

    虞明说:“因为家里的其他人我都可以联系上,只有你们叔嫂,一不接我电话,二不让我上门,我除了来这里找虞泉,还有其他办法吗?”

    太启依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找我们有事?行啊,先道歉吧。”

    虞渊敏感地察觉到虞明谦和的目光下闪过一丝狠厉,他并没有出面缓和太启与虞明之间紧张的气氛,而是饶有兴趣地站在一边,观察着五叔的表情。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一向狠毒风流视私生子为草芥的五叔,愿意为自己夜闯灵堂惦记侄媳妇的事情道歉呢?

    他为这件事,又能有多忍耐?

    事实证明,虞渊高估了虞明的忍耐力,也低估了太启的离谱。

    在虞明刚说完一句“抱歉”后,太启就打断了他,抱着胳膊向校门里看了看,说:“口头道歉没用,道完歉就又忘了,还是得请你长点记性。你就去里面的升旗台上做一下自我检讨,然后再给我和虞泉道个歉吧。”

    一边的虞渊:“……”

    虞明好歹也是虞家举足轻重的人物,在商界也有一定地位,跑到高中校园的升旗台上思过检讨,还是在放学的高峰期,真做了,那就彻底社会性死亡了。

    让他意外的是,虞明是在犹豫了几秒后,才被太启的这个要求气走的。

    “我和你们谈正事,你们和我开玩笑?”

    这要求在一般人看来可能是真的在开玩笑,虞渊想象中的道歉,是让虞明当面鞠躬,在家族内部发表道歉声明。

    可太启,他根本就不是人,也从来没有人的脑回路。

    虞渊哭笑不得地和太启一起上了车,太启结了个结界方便两人说话。

    “我以为你最多让他下跪,我看他那么急的样子,大不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就跪了,结果你让他去升旗台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思过,这还不如让他跳楼。”

    太启满不在乎:“没事,他还会来找你的。”

    虞渊问:“他当然会来找,看样子是非我不可,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太启说:“很快的,他要死了,就一周后,刚刚生死簿上,他的阳寿改了。”

    “枉死?”虞渊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你是说,他也和云婆婆一样,与方相氏交换了什么吗?”

    太启说:“不一样,云婆婆那是续命,那些偏神手段多,有很多种办法能蒙混鬼差,让鬼差不来收取魂魄。在云婆婆原本的寿命结束后,生死薄上就没有她的名字了。她靠偏神给的香火活着,等香火烧完了,续的命也就没了。”

    “但是你五叔的不一样,他的名字在生死薄上,却因为各种外力原因缩短了寿命。”

    虞渊问:“因为神?方相氏?”

    太启说:“很有可能,拆庙是大忌,就是不知道方相氏为什么要等这么久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方相氏并没有真正消失,起码可以问出云婆婆的预言是怎么回事了。”

    太启不慌不忙,只要不涉及到真正的幕后黑手,这些神和人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唯一需要特别注意的就是他那个倒霉又柔弱的小叔子,回去后,太启又给虞渊的身上加了一道符箓,为了避免着了偏神的小道,他让藏狐煤球也给虞渊加了两道民间的术法。

    “我明天不用去学校。”虞渊很无奈,藏狐煤球也不知道做什么,在他口袋里塞了满满一兜东西,虞渊摸出来一看,狐狸毛小纸片黄表纸什么都有,还有一件猫猫头围兜。

    他拿着那围兜问藏狐煤球:“你也把我当人类幼崽?”

    “我塞的。”太启推开房门,“你在学校里吃饭时也需要啊。”

    虞渊冷着脸,又把那个围兜塞了回去。

    他的手机响了。

    虞渊拿出来一看,是家族群里的消息。

    几百人的群里,五叔公开发了一封道歉信,就几个月前夜闯灵堂的事情,向太启道了歉。

    然后又在二十多人的直系亲属群里,发了这样几条消息。

    “各位亲朋好友,云婆婆已经去世半年多了,虞渊也去世几个月了,这一年里家族不太平静,虞王陵塌陷,似乎就是这一年里风雨飘摇的先兆。半个月前,我去祖庙里祈福,遇见了云婆婆的儿子蔡西恩,他的小家庭最近也不太平顺,我个人身体也出了些状况。我们聊了很久,然后发现了一件事情——作为我们虞家德高望重的前辈,云婆婆十年前经常前往百花镇的一座方相氏庙里祈福,但就在她身体有所好转不久后,这座方相氏庙因为万代盛业的一宗土地买卖被拆了。”

    “说来也是凑巧,这宗土地买卖的主要经手人和事件的当事人,在十年内都经历了灾厄,云婆婆,虞渊和四哥夫妻,蔡西恩,我。现在看来,祸患还是没有平息,大哥二哥也接连出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系。我到处找寻方相氏庙,都没有找到第二座,所以就在家里,给方相氏建了一个神龛,我也不是说要搞什么封建迷信,但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就想组织一下,大家找个时间,一起来我家里祭祀一下神灵,大家求个心安。”

    消息一发完,虞明就被苏琴骂了。

    “还搁这里搞封建迷信呢?没看到老二都成什么样子了?”

    “拜什么神?方相氏是什么神?国家认定了的吗?”

    虞明说:“我说过了,信则有,不信则无,就当是祈福了。”

    群里没人说话了。

    太启也收到了这条消息,看完之后,他看向身边眉头紧锁的虞渊。

    “为什么没人回他?”

    虞渊说;“因为其他人根本不会去,大伯刚刚被坑,肯定不会沾这些东西,二伯生死未卜,也不会去,三伯信国外的宗教,不会拜国内的神,这通消息其实是针对我发的,五叔也没指望别人去。”

    “等等。”太启努力地理清着这些关系,“那他说的,找不到方相氏庙,是真的假的。”

    虞渊说:“八成是真的,方相氏因为庙宇被拆,所以要报复五叔,但五叔根本找不到这个神,所以他让我去,可能是——”

    太启悟出来什么,马上反对:“你不能去。”

    自古以来,血脉姻亲就是巫蛊里最佳的工具人,换血,续命,求生——虞渊,很有可能就是虞明相中的道具。

    太启说完,又摇摇头:“不对。”

    虞渊问:“什么不对。”

    太启说:“他要用你替死,肯定需要请邪魔或者偏神,但是你五叔身上并没有偏神的香火和祝咒,也没有邪魔妖鬼的气息。说起来有点怪,他身上神缘还挺厚重的,是常年被神偏爱的凡人。这种凡人,一般都是常年供奉信仰,为神在凡间世界积德行善,才会这样被神偏爱。但是我听说,你五叔一直都是和那些不入流的神婆术士鬼混啊。”

    虞渊说:“不管怎么样,我都需要去一趟了,这可能是唯一能找到方相氏的机会了。”

    太启冷着脸:“我说过,不行,这事太古怪了,你不能涉险。”

    虞渊说:“我说我要去,但我不一定是用我的身份去。”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藏狐煤球:“煤球不是最擅长化形吗?也许,我们可以去不止一个人?”

    太启看了一眼煤球,又看了一眼虞渊:“你果然像你哥,聪明。”

    他在几百人的大群里回复了接受道歉的消息,然后又私聊了虞明:“什么时间方便?我带虞泉去。”

    周末下午,太启带着顶着虞渊脸的藏狐煤球以及扮做保镖的虞渊出了门。

    虞明的家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也是一个别墅区,住着很多明星名人。太启到那里的时候,虞明家里竟然有好几个人在喝下午茶,他的妻子抱歉地说:“不好意思,都是我的朋友,我不知道虞明今天有客人。”

    夫妻两人竟然没通气?

    太启和藏狐煤球看到虞明家里这么热闹,都愣了一下,难道虞明真的是让他们来祈福的?让侄子来当替死鬼,难道不应该做的隐秘一点吗?怎么请了这么多人?

    就在他们乱了阵脚的时候,身后的虞渊小声提醒。

    “尾巴尖露出来了,收回去。”

    “不要分心,这些客人是请来掩人耳目的而已。”

    太启收敛心神,说:“好。”

    虞明的妻子热情地招待他们:“快来喝下午茶。”

    太启便带着藏狐煤球前往露台喝下午茶,虞渊则到别墅的耳房,和其他明星名媛的保镖司机一起等着主顾结束活动。

    来到这里之后,他一直没见过虞明,听身边的保镖司机们闲聊,才知道虞明这些天心脏出了点问题,怕吵,所以在休息。

    有个保镖叹道:“哎,人啊,最怕生病了,就算是有钱,有时候也没办法。”

    一个司机说:“别替有钱人担心了,有钱人养的鸭子都能汪汪叫,你还怕他们看不好病?”

    一直坐在一边的虞渊问道:“什么鸭子还能汪汪叫?”

    “你不知道吧。”那个司机说,“我送我家主顾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角落有个笼子里一直传来汪汪叫的声音,但是伸出来的是个鸭脚。”

    一群人都笑起来。

    “说不定里面又有鸭子又有狗呢?”

    司机说:“就仓鼠笼子那么大的笼子,能装得下狗?”

    “怎么装不下,不是有那种迷你狗吗?小奶狗?”

    这些人都不信这个司机说的话,坐在虞渊身边的一个男人开口道。

    “搞不好是真的啊,之前我看到他家狗在外面乱跑,还嘎嘎叫了几声,然后被他们家的佣人关到房间里去了。”

    “嗐,你也编上了是吧。”

    “编,继续编。”

    虞渊却眉头紧锁,坐了一会儿,他起身去了露台,告诉佣人说,需要提醒太启服药了。

    太启借机走了出来。

    “怎么样?”

    虞渊说;“有灵魂互换的巫术或者术法吗?”

    太启说;“有,从上古开始就有,不过——”

    太启向后看了一眼,还是觉得怪:“这里真的没有任何异样的气息,也没察觉到偏神或者神婆的存在。”

    虞渊问:“我五叔人呢?”

    太启说;“说在睡午觉,马上他太太去叫他起床了。”

    虞渊说:“那你小心一点。”

    太启说;“我小心什么,你小心一点啊。”

    “煤球给你的东西都放好了吧?”太启伸手就去摸虞渊的大腿,被虞渊一把扣住了手腕,温柔地放了回去。

    “这里人多眼杂。”虞渊的表情有点无奈,“注意一点分寸,要不明天的头条新闻就是千亿遗孀和家里的保镖搞上了。”

    太启:“……”

    这保镖真的挺帅,可惜一变大了,就不乖了。

    他回到露台,藏狐煤球简直成为了这些女明星名媛们的团宠,围着他聊天,帮他拿点心,捏他的脸,还说要亲他。

    虞渊那张脸本来就生得好,加上说话可爱,又对美女们的宠爱来者不拒,左拥右抱的样子,让太启都看不下去。

    他小叔子的名声,就要被藏狐煤球败光了。

    为了给小叔子保留一点好形象,太启坐了过去,隔开了美女们的宠爱,冷着脸咳了一声。

    藏狐煤球马上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连笑都不敢笑了。

    就在这时,虞明过来了。

    “看来玩得很开心啊。”虞明对虞泉招手说,“你上次不是说想看你哥哥的照片吗?我这里有很多。”

    虞明冲太启和藏狐煤球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客人太多,不方便说是去拜神,所以借口看照片,先带虞泉过去。

    太启点点头,藏狐煤球先站起来,太启也打算跟着去。

    虞明的太太拉着他坐下。

    “你啊,就别睹物思人了,都过去了,我们喝下午茶。”

    明星名媛们也劝太启留下来,太启还记得来这里之前,虞渊说过,要顺着虞明的计划,不要抗拒引起怀疑,便又坐了下来。

    藏狐煤球一个人跟着虞明下到地下室一层,然后又下了一层楼梯,到达地下室二层。

    地下室二层是一整间豪华的影音室,为了隔音,外面要过几次门,藏狐煤球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这间影音室的构造,一块白布就蒙上了它的嘴。

    藏狐煤球是狐狸,在虞明拿出那块布时,就闻到了乙/醚的味道,它马上屏气,接着顺利地在虞明捂嘴的时候,发挥了它的特长——装死。

    看到眼前的少年倒在地上,虞明松了一口气。

    他关掉了灯,又收回投影的屏幕,整间影音室变成了一个漆黑的洞窟,唯有屏幕后面的蜡烛和洞窟四周用红色夜光涂料画上的符号,隐隐能看得见人形。

    虞明走到屏幕后面,打开一个暗柜,拿出几个盒子。

    门轻轻被敲响了。

    “是我,老公。”

    虞明犹豫了一会儿,才烦躁地走到大门前打开门:“你下来做什么?不看着上面,被夏太启发现了怎么办?”

    “我,我担心你。”虞明的太太快要哭了,她是个软弱的女人,什么都向着老公,就连老公提出这个骇人听闻的换魂办法,都同意了帮助虞明掩饰。

    可她也害怕,她害怕方相氏和鬼差来索虞明的命,更害怕这间影音室。每当走进这里,就宛如走进了埋着尸骨的千年洞窟,那些符号和虞明手里古老神秘的仪式,让她不寒而栗。

    虞明打开手里的盒子,把里面猩红色的染料涂在了牙齿上。

    虞明的太太抓住了他的手,小声的抽泣着:“咱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做,你不是认识很多很有能耐的人吗?你让他们想办法啊。”

    “什么办法?那些人请的不过也就是些偏神和出马仙,你看老二,找这些人给夏太启使绊子,不也出了篓子吗?最后连命都赌进去了。要杀我的是方相氏,我不用点更狠更老的办法,能怎么办?”

    “可万一失败了呢?万一那些‘高人’是骗你呢?”

    “他们不会骗我,你看,家里的狗和鸭子都顺利换了灵魂,只要我按照方法做,我就能拿到虞泉的身体,等鬼差把我身体里虞泉的魂勾走,我再换回来,这样,我就还是我了。”

    虞明握住太太的手,轻柔地说:“你会帮我的,对不对?等我度过这一劫,我们好好过日子,那些女人我也不要了,我就要你。”

    虞明的太太低声说:“好,你以后也不能信这些神神鬼鬼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好了,快上去吧,别被人发现了,我这里十五分钟就好。”虞明替太太擦干了眼泪,“十五分钟后,你下来,把我的身体扶到房间里,那时候我身体里就是虞泉了。你对外说我病了,看到虞泉的身体,也千万别多话知道吗?按计划来。”

    “好。”

    虞明太太上楼去了,虞明在身上涂完朱色,又做了些准备,接下来如法炮制,在虞泉的身上做了同样的准备,又在他嘴里塞上了谷槺。

    “上次你不是装你哥,不让我碰你嫂子吗?”虞明拍了拍“虞泉”的脸,“这次我就装装你,好好的‘照顾’一下你嫂子。”

    他淫/笑几声,推翻了“虞泉”的身体,让他变成趴在地上的姿态。

    这是来自于上古巫术的“俯身葬”,将替身身体朝下,让他永世不能翻身,嘴里塞上谷槺,不能言语,就算到了轮回世界,依然不能诉冤,自己是替死鬼。

    一切准备就绪后,正待虞明准备点燃白芦进行引魂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恼怒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看着上面吗?”

    外面没出声。

    “算了,你有什么想法,你就直接说,别他妈磨磨蹭蹭的,说啊 。”

    “我的想法——”外面赫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不是虞明太太的声音。

    夏太启?

    虞明大骇,就在下一秒,门被踹开,太启在漫天的尘埃间走了进来,看到墙壁上熟悉的符文,他惊诧片刻,沉下脸。

    “十王时代的替身术?哪里来的?”

    虞明一听,马上知道太启有问题。他倏然从地上捡起什么,向后卧倒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滚到“虞泉”的身边时,揪起“虞泉”的领子从地上爬起来,用枪指住“虞泉”的太阳穴。

    “原来你也懂这些,我就说老二怎么栽了。”虞明干笑了几声,掩饰着心里的惊慌,“来者是客,不如我们聊聊?”

    他已经无法完全冷静下来,从到处都没有找到方相氏庙时起,找人替死,就是他唯一的办法了。

    “行啊,我们聊聊。”

    太启转过身,细心地把挂在墙壁上的大门给合上后,才走到离虞明不远处,拍了拍一个柔软的沙发皮座,坐下来,手扶着扶手,长腿交叠地靠在皮座上。

    “你先来我先来。”

    虞明也拖着“虞泉”,坐到了沙发座上。

    “你来,你是小辈。”

    太启问:“第一个问题,方相氏在哪里?”

    虞明说;“巧了,看我侄媳妇这么厉害,我也想问问你,方相氏在哪里?”

    太启说;“好的,看来你果然不知道了,第一个问题抵消,下一个问题,这些术法,你哪里知道的?”

    虞明说:“有高人告诉我的。”

    太启问;“哪个高人。”

    虞明说;“第三个问题了,是不是应该轮到我了。”

    太启说;“你问。”

    虞明说:“你到底是谁?”

    太启说:“我是太启。”

    虞明嘻嘻笑:“侄媳妇,你这人心不诚啊。”

    太启说:“你心也不诚,说要和我聊聊,左手拿枪指着我小叔子,右手拿着赤丹砂,怎么,想诛神啊?”

    虞明脸色骤变,他手一挥,一股腥臭的粉末向四处散去,这种赤丹砂是镇邪祟的粉末,用的是以恶治恶的办法,赤丹砂是凡间世界各种污秽物炼成的粉,而正牌香火神和原生之神本身高洁,十分讨厌这种东西。

    太启向后一闪,躲过了赤丹砂,虞明则借此机会,拖着“虞泉”向屏幕后方的密室跑去。

    “轰”地一声,密室关上了。

    太启想追过去,脚尖一靠近赤丹砂就开始犯恶心,忍了许久,挑拣着地上的空地,终于饶过一圈,走到了密室前。

    一墙之隔内,虞明知道时间拖不下去了,把“虞泉”往地上一抡,掏出口袋里的白茅点燃。

    白烟瞬间弥漫了整个密室。

    虞明躺下来,手去摸“虞泉”肩部三火的位置,他需要先灭掉这三把火,才能互换灵魂,然而就在他摸到“虞泉”的肩膀时,却突然碰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他一回头,正看到藏狐煤球怼着方块脸问他:“你看我帅吗?”

    虞明吓得魂飞魄散,马上从地上爬起来。

    “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

    “还问我是什么东西?我是你奉德大爷!”

    藏狐煤球一脚踹在了虞明脸上,尖利的爪子在虞明脸上划出来几道血痕,虞明咆哮着着摸过枪,朝藏狐煤球的位置放了一枪。

    “你他/吗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围全是白烟,甚至从密室的缝隙里漫了出来,太启在密室外闻到了白烟,心叫不好,再一听到密室里面传来了枪声和藏狐煤球的嘶鸣声,直接一胳膊肘撞碎了密室,在重重白烟中闯了进去。

    一颗子弹迎面射来。

    太启飞身闪避,左手从地上捞起受伤的藏狐煤球,右脚踹飞了虞明手里的枪,在虞明向后撞到墙壁上时,伸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没事吧?”

    藏狐煤球抱着尾巴哭:“我尾巴流血了。”

    太启一看,藏狐煤球的尾巴尖上沾了点血,一缕毛黏在了一起,估计是哪里被擦伤了,他再晚来一会儿,也就愈合了。

    不知道这狐狸怎么这么娇气,哭得死去活来。

    “下去。”他把藏狐煤球丢下去,看向了眼前的虞明。

    “我,我们聊聊,这次,真的是聊聊。”

    太启的手卡得很紧,虞明翻着白眼,不断干呕着。

    太启担心他真吐了,便松开了手。虞明跪倒在地上,双手捂住喉咙,不断地喘着气。

    “你到底是,是谁——”

    太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问我?”

    “我,我说。”

    虞明能屈能伸,跪在地上就冲太启磕了几个头。

    “侄媳妇,求你救救我。”

    “你和方相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和虞泉换命?”

    “我和方相氏打了个赌。”虞明低着头,眼神怨毒地盯着双膝,“我输了。”

    “十年前,云婆婆病重,在方相氏庙里拜过后痊愈,我去问她求了什么神,云婆婆就告诉了我,是方相氏。”

    “我一向信这些,也结交了不少高人,那时我在追一个女明星,却一直搞不到手,搞得我面子全无,我就去方相氏庙里许愿,方相氏没有显灵,我当时一上头,就说要把他的庙拆了。”

    “当天,方相氏就入梦来,说我是虞氏子弟,如果我在庙前道歉,就不计较我的错误。”

    “我怎么可能道歉,我拜神信神,可我从来没跪过。”

    太启问;“然后,你就把他的庙拆了?”

    “对。”虞明说,“云婆婆说,这位方相氏,和我祖上虞伯侯关系很好,是个很善良的神,我也不担心他会报复,说拆就拆了。没想到他却第二次入梦,说既然我要拆他的庙,那么看在我先祖的份上,和我打个赌,如果我能拆光他所有的庙,他就做我的守护神,如果不行,十年之后,就取我性命。”

    “我当时很害怕,就提了很多要求,他也都一一答应了,比如他的庙要在凡间世界,要在显眼的位置,以及这十年里,也要做我的守护神……总之,我们两赌约成了,之后,我马上出面,把所有的方相氏庙都拆了,就连神像神龛也都没漏下。”

    太启心想,难怪虞明身上神缘这么重,明明玩弄不少女性,身上却没有一点脏污的恶气,原来是有方相氏罩着。他之前找不到方相氏的东西,也和虞明有关系。

    “然后呢?”

    “然后,我以为一切没事了,云婆婆出事那两天,我也担心过。但是事实证明,我这十年来,顺风顺水,直到半个月前,方相氏再次入梦,说我还有一座庙没找到,那是座老庙,已经十年了。”

    他朝太启磕头:“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打算用这个换魂的办法,我这十几天全国各地找方相氏的老庙,但是一个都找不到,你这么厉害,求你帮帮我,你算一下,方相氏庙在哪里。”

    “愿赌服输,你自己打的赌,和我有什么关系。”

    太启叫过藏狐煤球,朝密室外走去:“我只警告你一句,不要再对虞泉下手,否则——”

    “老公?”

    密室的洞口走来一个人,正是虞明的太太,看到虞明狼狈地跪在地上,她尖叫着扑过去。

    “夏太启,你干什么?”

    她刚想扶起丈夫,就被虞明拧住了双手,把枪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你是神吧?”

    虞明吐了口血沫,笑着说:“我打赌,我愿赌服输,你可以不管我,但是我老婆呢,你管不管?”

    太启转过身,目光里一片淡漠。

    “都说神爱世人,你不救我可以,那你就不救我老婆?”

    “她是你老婆。”太启冷淡地提醒道。

    “我也是人,我也想活命!”

    只听一声枪响,虞明太太痛苦地哀嚎着,整个人瘫软在虞明怀里,她的腿上出现一个血洞,不断向外冒着血。

    “她撑不了多久。”虞明恶狠狠地对太启说,“你肯定知道方相氏庙在哪里。”

    “我告诉你方相氏庙在哪里,你就放了你太太?”

    “对。”

    “行。”太启低下头,对藏狐煤球说,“你刚刚穿的黄表纸衣,还有地上的白茅,都拿过来。”

    “嗷。”

    藏狐煤球在地上刨着,把黄表纸衣翻出来,又从地上捡了些没烧完的白茅,递给了太启。

    “还差两样东西。”

    太启让藏狐煤球用黄表纸衣在虞明的脸上沾了些血,又拿着白茅走到了虞明太太面前。

    因为失血过多,她已经快昏迷了,太启拿过白茅,从她的眼角,沾了一滴泪珠。

    “下辈子,戴上眼镜找男人吧。”

    黄裱纸衣落地,变成了方相氏的神衣,带着无尽恨意的晶莹泪水,顺着白茅,一滴滴地打在了纸衣上。

    白光闪过,长发白袍的美人张开纤长五指,表情肃然地看着纸衣。

    “皋——复仪!”

    “咚,咚,咚,咚——”

    心脏跳动的声音,重重地锤在了藏狐煤球的耳膜上,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烈。

    藏狐煤球捂住耳朵,闭上眼。

    就在剧烈的心跳声中,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声 ,响彻了整间密室。

    虞渊刚刚追着虞明太太的脚步赶过来,他正在影音室门口观察着里面的动静,闻声便冲了进来。

    这是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高贵艳丽的绝色美人站在满天的血污中,如墨长发和雪白长袍纤尘不染,他冷漠地看着眼前惨叫的男人,而那个男人的胸口已然裂开,一座黑瓦红墙的神庙从他胸口里破出,上面的牌匾正写着方相氏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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