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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旧事故人终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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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聆月带来许多好消息,乌城边城瘟疫渐好,钦差也控制住局面。

    如此也好,嫦熹策着马溜达,等唐裹儿腻歪够了,就启程去上京。

    她任马儿撒欢跑,下坡时,几个人抬着扁担货物路过。

    这些人迎头撞上她,见是个世家娘子骑着马,一脸晦气的绕开。

    ——虽说世家名声确实不好,但也不必这般避之不及吧。

    阿嫦回头,见他们衣衫不整,灰头土脸,篮子里的蔬菜也被踩的不像样,这是被欺负了?

    她策马而去,倒要看看什么人这般跋扈。如此,便没听到那些人的哀叹声。

    “这青州世家竟然如此放肆,青天白日的用鞭子抽人。”

    “这些世家这般做派还少吗?就是苦了我们百姓,想做个活计都不消停。”

    “倒和拦路匪盗一般无二。”

    “小声些,还嫌命够长?”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赵家的,得罪赵影啊。那些小世家在他面前,不跟个奶娃一样,何况你我。我在上京时,他…”

    心有戚戚,他们走的更快了。

    阿嫦一路走来,小摊贩们唉声叹气的,好些的人仰马翻,倒霉的血流不止,家人哭叫着送去医馆。

    这些人竟如此心狠手辣。

    忽然,前方传来呼痛之声,又有数人骑马呵斥。

    夹杂着刺耳的辱骂声。

    “畜牲行径!”

    “世风日下!”

    竟有昨日见过的世家子的惊惶声。若是世家作乱,也不会和同为世家的为难,想必…是沙匪吧。

    阿嫦心中愤恨,拔起佩剑。

    看她表演个串糖葫芦,这等技巧好些年未曾施展,也不知生疏与否。

    她策马向前,谨慎的环顾四周:只见几人被缚住手脚,还有人被脚上系绳吊在树上。

    氏族子骑的马匹跌入陷阱嘶鸣。

    那些氏族原本在此地游猎,却不知踩中什么圈套,一个个鼻青脸肿都挂了相,如今见有马蹄声,俱都呼救,可一见是昨日见过的瘦弱女娘,虽然失望,但还是劝她回城报信。

    毕竟也不知贼人是否会回来。

    这时有一小郎君从一旁树丛窜出来,他身着世家子惯用的博带峨冠,却不时要抬手拉拉帽子,毕竟身量还小,这副形容用的不是很从容。

    他握着一把长弓,后背背着箭筒,两眼嫌弃的看着这些坏了他陷阱的人。

    “蠢死了,这般明显的绳子也能踩着。”

    委实跋扈,小小一个人口气倒不小。

    “本来小爷可以拿到头彩,叫你们坏了好风水!”

    这般骄矜难惹,怪不得那些百姓被欺负的有口难言。

    阿嫦好整以暇,被吊着脚的氏族可是青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都是他们横行街头,偏偏今天被一小儿指着鼻子骂,居然还不敢争辩,也是奇景。

    那氏族臊眉耷脸的,“小郎君放了我们罢,同为氏族——”

    少年被破坏了陷阱本就不耐,此时见他缠歪,索性站他身边,满脸邪笑,“不长眼的人呢,就该好好吊着长长记性。”

    “不可啊,此地天气变化莫测,此时艳阳高照,保不准一会就大雨倾盆,这要是被雨一浇,再晾一夜,哪还有命在。”那人哀嚎。

    阿嫦点点头,这几个氏族自己见过,为人虽一般,倒总不能这样真叫他们送命。

    于是打算现身捞捞他们。唉,谁叫她是个心软的人呢。

    她一剑掷过去,树上吊的人立刻被松开扑地上了。

    那小郎君见有人来救,不屑轻哼,一只脚踩在刚被放下的吊脚郎君身上。

    阿嫦啧了声,策马过去,“将事情做绝,小郎君也没有好处,不如退一步,算了。”

    郎君眼里含着讽意,抬头望去,眯眼打量一阵,忽的一笑,“原来是你?”

    “竟然是你!”

    哎呦,这愣小子该不会真的认识她阿嫦吧?

    这世上见她厌恶者有之,惊喜者有之,这般又厌又爱的,噫,难道是无意间惹上的风流债?

    或许是她太藏不住事,那少年竟射箭过来,阿嫦好悬躲过,他厌憎地说,“谁准你用这般眼光瞧我?”

    嘿,她阿嫦翁主可不是什么好性子人,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日常信奉的便是:人若犯我,灭他满门。

    “你硬生生戳在这里,不就是想叫我瞧你。”阿嫦心里恶趣味起来,怎么也压不住。

    他算什么,竟敢这般跟自个说话。

    那种目光,那种小阿嫦曾经瞧惯了的目光——看着真是刺眼啊。

    小郎君闻言,双目气的赤红,随手捡起地上长剑,手腕翻转一个剑花刺过来。

    “你这傻子看打!”

    阿嫦一凛,果然是上京那些讨厌的人。她心里厌恶,眉毛一挑,“呦,有双亲保佑的人说话就是这么硬气。”

    小郎君闻言呆了一瞬。

    阿嫦在心里为自己叫好,江南一行好处不少,自个的嘴皮子更是耍的溜得紧,想必回了上京也能气死那些讨厌之人。

    “好啊!”他气的生笑,这般看来眉眼依稀有些眼熟。不过阿嫦也没多想,上京沾亲带故的人家太多,好多人长的相似也是正常。

    她躲过少年人潦草的一剑,一脚把他踹趴下,潇洒落在马背上,往马头上一趴,神色戏谑。

    “小郎君,这是因爱生恨了?我可不喜欢你这种心狠手辣的男子。”

    那少年气的哇哇叫,看起来十分好笑。

    “你竟拿着顾家剑法欺凌弱小,等我姐姐来了,看她不扒了你的皮。”

    嫦熹竟觉得这个少年神色有些委屈,她也是无聊疯了,看什么都略有姿色。

    “你姐姐算哪个,我倒要看看是谁扒了谁皮。”再说了,她使自家剑法关这小子什么事。

    “好啊,既然姑娘这么有信心…”

    一听到这个声音,嫦熹有些怔愣,神思不由得被拉回到几年前。

    一个锦衣女子迎声走来,她鬓发如云,只压了一根碧玉簪,却更显飒飒风情。

    这女子眉目温和,圆润小巧的五官却在后天磨砺下硬生生逼出一股锐利,尖戾的伤人伤己。她走到阿嫦右前十步处,握剑伫立,眉目压抑着一股愤然。

    “赵影,你竟被一女郎踩在脚下,真是丢尽世家的脸面。”

    嫦熹收回视线,尽力挺直腰杆。原本她坐在马上,比他二人高出数倍,然那女子的傲慢和自负竟让她显得不处于劣势。

    阿嫦心里嗤笑,她还是这个老样子。

    “还不起来,要丢脸丢到什么时候?”

    小郎君略有些委屈,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垂头丧气的走到他阿姐身后。

    那女子眼睛略一扫眼下场景,就已经将事情猜的七七八八,她对身边人略一示意,就有侍从有条不紊的出来善后。

    手法熟悉的令人发指。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这些手段也用的很娴熟。

    嫦熹本等着那少年郎告状,然后姐弟二人一起来讨债,就像是从前那样,谁知那郎君偷偷向自己张望一眼,头略低了低,竟然闭嘴不言!

    时光竟能迫的人转性子?

    “去,拿着这把剑。”女子扔给小郎君,“要是再输,就别回来见我。”

    “阿姐?”小郎君磨蹭,似是有不愿。

    “动手!”女子厉喝。

    阿嫦下马,捡起自己佩剑,严阵以待。那郎君攻了过来,剑锋凌厉,削下炎炎日光。

    然后一把飞刀硬生生撞开。

    嫦熹原本打算等他到近前,就提剑打飞他的兵器,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是谁?

    是一个着灰纱的年轻男子,同色发带随风飘荡。

    “太子殿下?”

    嫦熹挑了挑眉,太子不急着回去复命,跑到这偏僻之地做什么,她收起自己的长剑,牵马离开。

    多事之秋,多事之人,她还是躲远些,溜了溜了。

    “听闻陛下连发五道圣旨,勒令殿下即刻回京,殿下倒好,在这里悠哉悠哉游玩,倒白费陛下一片爱子之心。”女子说话夹枪带棒的。

    很快便被太子侍从呵斥。

    阿嫦摇摇头,一跟上京这些人呆着,脑子都闷得慌。

    这些世家就是闲的慌,时不时就要拔一拔皇家的虎须,前几年双方见天的争斗,引得朝堂民间都不安稳,草原人更是虎视眈眈,若不是有将士硬生生将他们青壮杀尽,他们还有功夫在这里游猎?

    这些细皮嫩肉的世家子怕不是被系在一起串成串儿,活的猪狗不如了。

    不过这赵彩还是老样子,娇蛮无理,连太子都敢嘲讽,由此可见,这几年皇室在和世家的斗争中落了下乘。

    或许自个那个见鬼的婚事也是双方的一步棋,皇室明显输了一筹。

    毕竟叫天下武将和有心人看,莫说她嫦熹翁主是个傻子,就是个猪狗,他皇室也不能这般草草废了婚约,这么对待一个英烈之家的孤女…

    叫有识之士怎么放心效劳?

    或许,这就是世家的一个阳谋吧,逼你不得不踏进去,但即便是踏进去,也不会比之前舒服,进也是难,退也是难。

    不过阿嫦可没有那种无私原谅的美德,照她在江南的行径,无心还罢了,要是有心招惹,她一定要还上十成!

    叫她的话说,也幸得他们遇上了自个,才吃的这般教训,若是单纯柔弱的小娘子,不得被他们欺负的哭诉无门?

    “遇上我是他们的福报。以后再想随便欺负人,也有个顾忌。”彼时的阿嫦说完话,随手丢开欺负自己的小孩,明明身高那么矮,却对着一个陌生人拳打脚踢的,这种小子她怜爱不起。

    只是丢开都是他占便宜了。

    才不管对方是女人还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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