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白
第161章真相白
羽瑟昂首承接晚风，闭着眼吐出一个叫程峰脸色大变的名字：“就莫宽吧。”
“你疯了不成？”程峰咬牙，“莫宽是这么好杀的？”
“若是好杀，我自己便动手了，何须找你？你真当渺尘珠是白送的不成？”羽瑟毫不势弱，一眼瞥过去，“如今你同莫宽的功力相差想必不大，又是在暗处，如何不行？”
同羽瑟谈至此时，程峰可谓是警惕全无，只是顺着话头反驳：“莫宽不行，换做旁人，我可以替你多杀几个。”
“呵，你还当是在组织？难杀的分高，好杀的分低，一年杀够了分便好？”羽瑟没忍住笑出声来，“便直说了，我与郑勋交情不浅，如今莫宽追着郑勋不放，该死。”
程峰眼神一阴，这才觉得有些不对：“你是谁？”
“是了，你不过是被人执掌的工具，哪敢光明正大出现在什么大场合，自然不知我。”羽瑟浅笑，“不过我的名字你当是听过，冷，羽，瑟。”
羽瑟话音未落就朝后掠了一段，恰恰避过程峰扫来的一掌，跟着便举起双手讨饶：“这是做什么？就你这身形和功力，当初杀了莫菱的，除了你不做他想。你杀了莫宽，替郑勋解了围不说，也不必时时担心莫宽发现真相找你寻仇，岂不是一举两得？”
程峰最是见不得羽瑟这般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偏要给她添堵：“笑话。莫菱本就是郑勋杀的，与我何干？”
“是么？”羽瑟挑眉，“不知莫老爷子看到你，会不会有所误会？”
“你敢威胁我？”程峰一掌劈在身侧的石上，见大石应声而裂，阴笑道，“也不掂量掂量。”
羽瑟知道不是对手，反倒慢慢走回程峰身边：“若你当真从我这里得了渺尘珠，不必再藏于暗处，莫宽总会注意到你。与其一辈子惶惶然避开他，还不如先除了他。”
这话倒是不假，程峰攒眉，除非自己一直避着莫宽，若叫他见了自己，不怀疑才是见了鬼。然而，窝窝囊囊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成为一霸的自己，又凭什么还要藏着掖着？
程峰缓下面色，终是松了口：“焉知你是不是将我诓骗到那老头子眼前，想叫他杀了我？”
暗处的莫宽没能听到程峰亲口承认杀了爱女，便一直憋着一口气，毕竟，郑勋杀菱儿也算是有原因，这个叫程峰的，却是为了什么？
“此言得之。我确是不在乎究竟是你杀了他还是他杀了你，只要那老东西别再一味冤枉郑勋找他寻仇就是。”羽瑟也知莫老在等一句准信儿，是以接着诱程峰吐露实情，闲闲拍了拍手，“可惜他如何会信我的话？说有个眼睛和郑勋极像的杀手，武功盖世杀了他闺女，只是他不曾听闻？有一说一，他在明你在暗，想来还是你胜算大些。说起来，你这到底中的什么毒？”
“关你屁事，备好渺尘珠。”
程峰也是警惕之人，若不是低估了羽瑟愿意为郑勋做出的牺牲，又对她所作推断无以反驳，也不会应下。但是无论如何，程峰也不可能在没有解毒之前,就说出云梓宸和谷涛的名字，想起羽瑟和梓宸的关系，不禁暗笑，也不知你夫君发现你如此坏事要怎么收拾你。
羽瑟也想到了此处，便根本不往这方面指望，好不快哉摊了手：“不错，关我屁事。只要你将莫宽干掉就是，真不知你方才犹豫什么，莫不是错杀佳人心下悔恨，对她老父亲下不了手吧？”云梓宸和谷涛那夜的态度已经很是明显，莫菱之死定是程峰自作主张。程峰虽然杀人不眨眼，但也没理由去招惹莫菱，就算是有眼不识泰山之女选错了被害人，也不可能在动手前跟她争执什么嫁不嫁云梓宸之类，那个中缘由还有什么不好猜的？
在程峰看来，方才已算是在羽瑟面前默认了杀害莫菱之事，此时听她言语，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其中深意，只是想起了令自己失望透顶的莫菱。
程峰在尚未入韦裴门下前，就同张扬美丽的莫菱有过交集，且一心想要得到她，谁知莫菱对自己万分看不上，哪怕自己得了韦裴一身功力，她仍旧将自己的脸面踩在脚下。被往日对头戳了痛脚，程峰眼中霎时阴狠下来：“该悔的是她莫菱，我对她都下得了手，对莫宽如何下不……”
程峰话音未落，羽瑟就运足了气息，朝侧边掠开，唇角的笑意满是算计。
程峰也是自小习惯了杀气的主儿，翻身就躲过了莫老爷子自身后全力击来的一掌，眼见着河水被震起千层浪，这才知道中了羽瑟圈套，心中一时恨极，只想将这女人挫骨扬灰。
莫宽却再不会给程峰逃命的机会，加之周腾、肖岳等人的亲眷，程峰纵是全力反抗，四处寻空子，也逃脱不得。
方才程峰所言听在众人耳中，哪还有半分不清明，他杀害莫菱、周腾和肖岳三人之事已是板上钉钉，至于其他被害人，有的同周腾和肖岳死状相近，有的则是被亲人划归了程峰默认的“肖岳等人”中那个“等”字。
这倒也不是什么奇事，当初素来受人尊崇的郑勋受了冤枉，这群所谓的侠义之士都能理直气壮地将其当作凶手，如今有了个同郑勋身形样貌都接近的，且还亲口认下一些罪行，那所有的坏事，自然就都是他做的了。
当初亲眼看着佘霸被杀的几个灵蛇派弟子同程峰近身过招，这便更为肯定，当初那个带着面具杀害师父的人，就是眼前人，只是当初这个人寂寂无名，加之凶手拿着崇仁剑，这才叫自己错怪了同他相像的郑将军。几人心下又是悲愤又是难堪，更将程峰恨到了骨子里。
程峰如今的功力比起莫宽还是稍逊一筹，又被这么多人围攻，哪里是对手，不多时就受了一身的伤，最后被莫宽一掌打中，功力尽散，跪倒在地呕血不止。
周腾的兄长展剑格开康毅之妻想要绕上程峰脖颈的长鞭，一脚将程峰踹翻，喝问道：“说！是谁指使你！”
莫老方才没有全然下杀手，也是顾虑着，兴许真正要害死宝贝女儿的，乃是程峰身后之人。
程峰自知求生无门，干脆一把抹掉唇边的血渍，恨声道：“想知道？那就杀了冷羽瑟。”
在场十余人，纵是有些不分青红皂白的，也不至于下作至此。早前就是自己冤枉了郑勋，害得郑勋及其亲友很是受了些无妄之灾，如今又是盟主夫妇叫自己得以擒获真凶，哪有倒打一耙的道理？更别说，就算是杀了冷羽瑟，程峰也未见得会说实话。
肖岳的师父陈启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狠辣，得知爱徒是死在这名不见经传的玩意儿手中，哪还有好脸色，当即挑断了程峰的手筋脚筋：“你若将那人招了，老夫便留你一条贱命，只断了你手足筋作罢。”
众人只道既然程峰已同废人无异，说不得比杀了他还狠，纷纷应和了。
程峰身中奇毒，如今无论说是不说，都没了活路，既然说了还能多活上大半个月，自然没有遮掩的必要。但就算自己说了，恐怕众人也不会信，心中又是暗恨又是苦笑，谁叫揭穿自己的偏偏就是云梓宸的夫人。无论如何，能不让云羽二人好过也是好的：“好，那我就告诉你们，是你们的盟主，云梓宸。”
“放你娘的屁！”陈启狠狠踩在程峰断裂的脚筋之上，用力碾了碾，“还想报复盟主戳穿你不成？”
程峰早知他们不信，疼得一阵闷哼，而后虚弱道：“谁知他是不是为了讨好夫人，决定舍了我这把和大舅子相似的刀。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他们夫妇的阴险之处，就为了赚你们人情。再或者，是他杀的人太多，抛出我一个人将罪责都顶下，瞒下其他。”
焦娣方才本就站在一边没有动手，只因大长老和师兄身死之时，韦裴前辈还健在。既然这程峰是得了韦前辈的真传才武艺过人，那当初杀害大长老和师兄的，便不可能是他。
程峰也不是省油的灯，哪能没注意到方才唯一一个没对自己动手的姑娘，见她因自己的言语神色有变，虽不知她是谁，但总归是有人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立时添油加醋道：“反正我已经这样了，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佘霸、莫菱、周腾、肖岳，还有康毅，都是云梓宸叫我杀的，我还听云梓宸说过他要杀了林娇仙和罗青山。若是还死了什么其他人，我可半分都不知情。”
程峰本想将佘霸也剔除掉，奈何方才那几个灵蛇派弟子已经认准了自己，便干脆说得真一点。康毅和肖岳是被自己同时抹杀，若要将康毅之死推脱掉，怕是不足以取信于人。莫菱虽然是自己要杀的，但就让莫老头子这个大杀器去给云梓宸添堵，有什么不好？林娇仙的丈夫，那可是爱妻如命，叫他对云梓宸心存疑虑，可是妙哉。还有罗青山……就此虚虚实实，程峰终究是在这些人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既然不让我好，那谁也别想好过！
羽瑟见程峰临死前还这般给云梓宸上眼药，简直畅快极了，莫菱本就纠缠云梓宸，莫老纵是不信，也必定心有芥蒂。至于程峰所言其他，也多少能让云梓宸在众人心中的形象暗上一暗，等来日要收拾云梓宸，可就更为容易了。
心中虽是满意，面上却不能立时显出来，羽瑟一步步走近程峰，一言不发，就利落地将流云送进他左胸。
“你！”陈启没防住羽瑟忽而发难，见程峰断了气，难免有些不虞。
羽瑟却是挑了眉，头也不抬擦拭着流云，丝毫不惧：“怎么？是你们说不杀他，我可没说。”
这话倒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