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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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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宽这边发生的小插曲,方洲自然就不得而知了。

    从院长办公室里出来之后,他就直接去了住院部。

    等到查完最后一间病房,顺便检查了一番荣梅三人的针灸功课之后,已经是九点钟的事情了。

    陆成济那边应该都已经准备好开始给第一个病人做手术了。

    于是他就又马不停蹄的赶去了肿瘤科。

    到这时,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现在星期三到星期五在长省第一医院坐诊。

    星期六和星期日在照市县中医院肿瘤科给陆成济他们打下手。

    星期一和星期二在照市县中医院门诊坐诊。

    这么算下来的话,他这不就是全月无休?

    方洲突然就觉得,这课题,还有这职称,不要也罢。

    但是今天的这几场手术还是要做的。

    毕竟那些病人现在都指望着他们救命呢。

    所以他只能认命的换上了手术衣。

    陆成济今天一共安排了四场手术。

    上午两场,下午两场。

    他们的运气还不错,四场手术做下来,中途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最主要的是,下午四点多,最后一场手术就做完了。

    最最主要的是,祁谢准备今天来接他下班。

    所以一出手术室,方洲就直奔住院部而去。

    果不其然,等他查完房,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祁谢正好到了。

    方洲:“你先坐会儿,我换个衣服。”

    看到钱宏一他们都在,他随后就给祁谢介绍道:“这是我们中医全科的主任钱宏一钱主任。”

    “这位是我们中医全科的副主任许昌路许主任。”

    ……

    “这位是我们内科的护士长孙裙孙姐。”

    祁谢:“你们好。”

    最后方洲只对着钱宏一等人说道:“这是我的男朋友,祁谢。”

    “你好。”

    钱宏一等人当即说道。

    然后他们才反应过来。

    钱宏一当场就瞪大了眼睛。

    许昌路更是脱口而出:“男朋友?”

    内科护士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脸上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几乎化为实质。

    就连祁谢本人也猛地转头看向了方洲。

    方洲竟然就这样直接把他介绍给了他的同事?

    他就不怕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招来异样的眼光吗?

    毕竟照市县只是一个小县城而已,这里的人肯定远比大城市里的要保守。

    但是有一说一。

    这种被心爱的人公开身份的感觉真的不要太好。

    跟接吻一样,让人的心尖都忍不住发颤。

    还是钱宏一率先反应过来:“你好,你好。”

    今年已经五十四岁的他确实有点不太能接受这么潮流的关系。

    但是要尊重前辈的选择和兴趣爱好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其他人这才都反应过来:“你好。”

    但耐不住方洲随后就去更衣室换衣服去了。

    许昌路只能强忍着尴尬,说道:“祁先生是做什么的?”

    祁谢:“做游戏和房地产的。”

    钱宏一:“听祁先生的口音,应该不是长省人吧?”

    祁谢:“我是边省人。”

    彭宇:“看祁先生的样子,应该才二十岁出头吧?”

    祁谢:“我今年二十三了。”

    钱宏一:“才二十三啊,真年轻。”

    好在没一会儿的功夫,方洲就换好衣服出来了,这场毫无营养的对话才终于得以宣告结束。

    然后方洲就和祁谢一起离开了。

    上车之后,方洲便问道:“晚饭想吃什么?”

    祁谢:“烤牛油,鲜肉饼,炸鲜奶,车厘子……”

    方洲:“今天这么高兴的吗?”

    祁谢只继续说道:“但我现在最想做的,是回家。”

    方洲:“嗯?”

    祁谢红着耳尖,语气却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回家好亲你。”

    方洲:“……”

    下一秒,本来准备直行去最近的商场的他直接抬起了右转向灯。

    经历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他充分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他不需要知道祁谢这会儿为什么这么高兴。

    他只需要按照祁谢说的去做就行了。

    因为祁谢总能回报他一份丰厚的报酬。

    所以第二天早上,方洲特地换上了一件长领毛衣。

    以至于因为昨天晚上又被蚊子咬了两口,所以准备继续跟他抱怨冬天的蚊子毒性有多强的钱宏一,只能将目光投向了的额头上同样顶着两个大包的内科护士长。

    但是内科护士长专程过来,显然不是为了跟他聊天的。

    她随便附和了两句,就把方洲拉到了角落里:“方医生,昨天那位祁先生真的是你的男朋友吗?”

    方洲:“……这种事情,我应该没必要造假吧?”

    内科护士长:“……”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就是,唉,你知道那位祁先生的真实身份不?”

    方洲:“……”

    “我都快被你搞糊涂了?”

    内科护士长:“那我就直说吧,你知道那位祁先生是盛世集团的董事长吗?”

    方洲:“什么盛世集团?”

    内科护士长:“就是那个市值上千亿,一口气投了十几个亿准备在我们县建一个大型度假山庄的盛世集团。”

    听他这么一说,方洲顿时就想起来了。

    内科护士长:“你之前搬家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在场?当时我就觉得他长得很像盛世集团的董事长祁谢。”

    毕竟那可是给过她四十万(拆迁款)的金主爸爸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没有去查过他的资料。

    “但是我当时也只以为他只是长得很像盛世集团的董事长而已,毕竟我们跟盛世集团的董事长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

    “直到昨天,你告诉我们说,他叫祁谢,而且他还说他是做游戏和房地产的——”

    “所以他肯定就是那位盛世集团的董事长啊。”

    内科护士长也终于反应过来:“等等,所以你真的不知道他就是盛世集团的董事长?”

    她猛地一拍大腿:“我的担心还真就成真了。”

    然后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方医生,听说有些有钱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隐瞒自己的富豪身份去猎艳?”

    先不说方洲和祁谢到底配不配的问题,她只知道,在华国,普通男人在生了九个女儿之后都还要再去生第十个,就是为了能有一个儿子,更何况是家里真的有皇位要继承的百亿富豪。

    也就是说,祁谢肯定是在玩弄方洲的感情。

    所以她觉得,她非常有必要给方洲提个醒。

    方洲:“……”

    方洲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里有数了。”

    ——他当然不觉得祁谢有在故意向他隐瞒他的身份。

    毕竟祁谢跟他见面的时候,从来都是一身的高定,而且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带着一对几十万的袖扣呢。

    所以这件事情只说明了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祁谢一个百亿富豪,却不去维系自己的社交圈子和事业,反而天天围着他转,这让他很难不怀疑,祁谢真的是后来跟他接触久了,才喜欢上他的吗?

    第二个问题是,至少现在在内科护士长的眼里,他是配不上祁谢的。

    这就有点扎心了!

    所以哪怕是为了他们以后能够少听到一些流言蜚语,那些课题,职称什么的,他还是拼一拼吧。

    想到这里,方洲当即掏出手机来,给祁谢发了一条消息:“祁先生,你可能不知道,就在今天,你无形中救了几千个人,甚至几万个人。”

    祁谢:【……】

    于是星期二晚上七点,方洲就再次踏上了前往长省第一医院的高铁。

    第二天早上八点,他就又准时坐在了长省第一医院中医科门诊部的诊室里。

    至于金德本,他早就到了。

    方洲一边打开电脑,一边问道:“前两天玩得怎么样?”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金德本有说过,他周六去参加朋友的婚礼去了。

    金德本:“别说了。”

    方洲:“怎么了?”

    金德本:“婚礼进行到一半,新娘的初恋跑出来抢婚了。”

    方洲:“……”

    金德本:“最主要的是,你猜新娘的初恋是谁?”

    “是新郎,也就是我朋友的爷爷。”

    方洲:“……”

    这个世界已经颠成

    这个样子了吗?

    金德本:“是入赘的继爷爷(),也就比他爸爸大上个几岁吧。

    关键是我朋友的奶奶还没死呢▓()_[((),而且他家也就是开了个小工厂,有点小钱而已。”

    方洲:“……”

    金德本:“好了,不说这个了。”

    “你猜今天第一个病人会是男人还是女人?”

    “猜错的请猜对的人中午出去吃牛蛙怎么样?”

    “你先猜。”

    “行啊。”

    方洲:“我猜是男人。”

    金德本:“那我就猜是女人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按下了叫号机。

    两分钟后,两个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金德本当即笑着转头看了方洲一眼。

    今天中午的饭有着落了。

    然后他就正起神色来,问道:“沈琴是吧?”

    “对。”

    为首的眼镜女当即说道。

    一边说着,她一边遵从方洲的指示,将手放在了面前的脉枕上。

    金德本:“今年二十七岁……”

    “你是哪里不舒服?”

    眼镜女:“我身上长了很多湿疹,但是擦了好几个星期的药了,都没好。”

    金德本一边记录,一边继续问道:“湿疹什么时候开始长的?都擦过什么药?”

    眼镜女:“上个月月底吧,擦过糠酸莫米松,曲安奈德,还有地塞米松。”

    方洲眉头一皱,他收回放在眼镜女手腕上的手,拿过一旁的酒精喷了喷,随后抽出两根棉签:“疹子都长在什么地方?我看看。”

    眼镜女当即撩起了衣袖。

    入眼的是大片大片的疹子,有的是小的红色斑点,有的是大的脓疱,最主要的是,不少脓疱已经破裂了,长出了厚厚的黄色脓痂。

    眼镜女:“……一开始我就是脚上长了几个疹子,结果现在,我不仅手上快长满了,就连腰上也有了。”

    金德本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开始百度。

    “是谁告诉你,你长的是湿疹的?”

    “啊?”

    眼镜女直接就愣住了。

    金德本的意思是,她长的不是湿疹?

    “……是我的游泳教练,两个月前,我家附近的一个游泳馆推出了一项活动,说是只要办一张季卡,就送五节游泳课,然后每个星期去游泳馆游三次泳,三个月之后,就能免费升级为年卡,所以我就和邻居一起去办了一张……”

    “他说,有些女生的体质不太好,泡水泡久了,就很容易得湿疹。”

    金德本:“可是你看它们像湿疹吗?”

    眼镜女:“那个教练说,这是一种叫汗疱疹的特殊类型湿疹,它就长这个样子。”

    “他还说,他当了十几年的游泳教练,几乎每年都能碰到几个我这种体质不太好的女生,而且基本上她们都是回去擦几天药就好了,再加上跟我一起学游泳的小女

    ()孩里,有两个也长了疹子,所以我就没有怎么怀疑……”()

    方洲用棉签在一个已经破损了的疱疹上面按了按,黄色的脓液随后就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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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把棉签往垃圾桶里一扔:“这不是湿疹,是脓疱疹。”

    看到这一幕,金德本的胃忍不住翻滚了来。

    然后他再次在搜索栏里,输入进了‘脓疱疹’三个字。

    很快,搜索结果就出来了。

    金德本:“这是一种传染病?”

    “什么?”

    眼镜女的同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眼镜女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我怎么会染上这个?”

    还是她的同伴率先反应过来:“你这肯定是在游泳馆里游泳的时候被人传染的呀!”

    眼镜女:“这,这不应该呀,那个游泳馆里的人都说他们的游泳池里的水三天就会换一次,而且每天都有消毒,很干净的。”

    她的同伴:“他们要是说他们的游泳池里的水一个星期换一次,我可能还会相信,但是他们说他们的游泳池里的水三天就会换一次,你竟然也能信?你知道一个那么大的游泳池换一次水要多少钱你知道吗,要大几千甚至上万呢。”

    “还有那个教练,竟然还骗你们说,你们得的是湿疹?”

    眼镜女的脸色顿时就更难看了。

    “那医生,我这病能治好吗?”

    方洲:“能治,就是有点麻烦。”

    “毕竟你的情况已经很重了。”

    他随后就给眼镜女开起了方子:“每天早中晚,先用乳酸依沙吖啶溶液原液浸透无菌纱布,湿敷患处皮肤二十五分钟,再擦复方多粘菌素b软膏,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片早晚各一次,每次两片。”

    “这些药先用五天,五天之后再来复诊。”

    “平时不要用手去抓挠疹子,因为疹子破了之后,会使皮肤出现损伤,导致病情加重。”

    眼镜女直接就萎靡了下去:“好的好的。”

    所以等到她们离开之后,金德本忍不住说道:“现在的黑心商家,真的是太多了。”

    “不过也恭喜你,今天中午的饭钱可以省下了,因为现在别说是鸡翅大小的牛蛙腿了,就算是一盆熊掌鲍鱼放在我面前,我都没有胃口。”

    “这可还行。”

    方洲:“那我过几天再请你吃。”

    一边说着,他一边再次按下了叫号机。

    这一次进来的人足有十几个之多。。

    最主要的是,为首的中年女人手里还拿着一面锦旗。

    “方医生,不好意思,可能要耽误您几分钟的时间了。”

    方洲下意识地站起身来:“你是?”

    中年女人:“方医生您可能把我忘了,但是我可不敢忘记您。”

    “就五个月前,在浅市长审街的赵家龙虾馆,您和您朋友在一起吃饭,我们坐在您隔壁,当时我一直在咳嗽,吐痰,你看了

    ()我一眼之后,说我的脸红的有点不正常,脖子好像还有点肿,可能是甲状腺出了大问题,建议我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在胡说八道,毕竟我当时喝了不少酒,脸红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我儿子不放心,还是催我去医院做了个检查,结果还真就查出了甲状腺癌。”

    “医生说,还好我去医院去的早,癌症还没有扩散,长期存活的几率还是非常高的。”

    “哦,是你啊。”

    方洲想起来了。

    中年女人:“现在我已经做完手术了,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都在找您,但是始终都没有找到您,没想到上个星期我陪我女儿来医院做产检的时候,竟然看到您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展开了手里的锦旗:“您救了我这条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所以这面锦旗,请您一定要收下!”

    听见这话,不少在门外候诊的病人都围了过来。

    于是很快,这件事情就传遍了小半个中医科。

    “操!”

    看到金德本发在群里的照片,正在乘坐电梯前往地下停车场的韩弘方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听见这话,旁边的一位老爷子下意识转头看向他。

    韩弘方当即不耐烦道:“看什么看。”

    下一秒,他就捂住了嘴巴:“什么味道,这么臭?”

    “有狐臭的话就不要出来祸害人了行不行?”

    哪知道他刚一把话说完,老爷子就扶着扶手,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手正好落在了打开的电梯门门缝上。

    韩弘方先是一愣,然后就气笑了:“不就是说了你一句吗?就想装晕讹我?”

    韩弘方抬脚就往外走去:“装,继续装,你看我会不会搭理你。”

    然后他就直接去找他的车子去了。

    两分钟后,他拿着一条烟又回来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个老爷子还躺在电梯里边。

    因为他的手挡在了电梯门前,电梯门一直关不上,所以已经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他心里顿时就是一个咯噔。

    “喂,别装了。”

    他虚着声音喊了一声。

    结果老爷子还是一动不动。

    韩弘方当即上去扶起了他,拍了拍他的脸。

    只见他两眼紧闭,依旧没有清醒过来。

    韩弘方当即把手放到他的鼻子下面,他几乎已经没有呼吸了。

    再一摸他的颈动脉,也没有搏动了。

    韩弘方只觉得眼前一黑。

    那现在该怎么办?

    给他做心肺复苏?

    对对对,应该给他做心肺复苏。

    可是心肺复苏怎么做的来着?

    韩弘方拼命回想。

    先把病人放平。

    然后清除病人口中的异物和呕吐物。

    再给病人做胸外按压……

    他当即双手交叉,对准病人的胸部,按了下去。

    结果下一秒,他就听见了一阵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只见老爷子的胸口隆起了三四几个鼓包。

    韩弘方眼前又是一黑。

    再一想起老爷子从昏迷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三四分钟了,恐怕救活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了。

    不,他绝不能让这个老爷子死在他手上。

    因为他刚才的表现已经足够让长省第一医院判处他死刑了,而且他说不定还真的要承担刑事责任。

    他的第一反应是跑。

    可是他抬头一看,电梯的角落里可不正挂着一个摄像头。

    跑肯定是跑不了了,那他就只能找个人帮他分担责任了。

    该找谁呢?

    方洲——

    想到这里,他当即连滚带爬,跑到电梯门口前,按下了四楼的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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