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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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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玉案耳边隆隆,他久久没有醒过神,只是行尸走肉般地跟着人流行走,脑海反复响着两个问题:

    建州……沦陷了?

    是哥哥和萧霁月所守的地方沦陷了?

    他再次仰起头,人群乌泱泱地堵在关口城门,把守城门的侍卫不耐烦地催促着:

    “该交的赶紧核验,甭想着蒙混过关,上头可下来命令了,今天晚上可就关城门了。”

    在场之人瞬间骚动起来:“什么,今天就关,还剩两个时辰了,我们还没盖印路引,你是想把我们一家老小困死在这吗!”

    “是啊,官府还管我们人命吗!”

    听着人群此起彼伏的附和声,侍卫烦的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你们管个鸟的官府?我他爷的还逃不出去呢。谁管我们的命了,要过赶紧交文牒,不过滚蛋别碍事。”

    人群缓缓挪行,但却有人固执地逆流直上。

    容陵拨开熙攘的人群,他拿着卿玉案写的那封绝笔书,有点愚钝地比划着,着急忙慌地逮人问道:

    “你有没有见到身量这么高的公子,长得很清秀,啊,还穿着红衣服,然后头上还有根木簪跟月亮差不多。”

    人们都摆摆手:“没见过。别挡道。”

    容陵更是着急起来:“见过没有,大概这么高。长这样……”

    对不起了,容陵。

    卿玉案裹紧了外氅,将头往下扎去,觉得心底仿佛被掏空了,空荡荡的难受。

    “你的通关文牒呢?”侍卫冷冰冰地问道。

    时间紧迫,卿玉案从行囊中不断摸索,可包括过路必要的盘缠和通关文牒,全都不翼而飞。

    卿玉案作揖道:“通关文牒都被人偷了,可否容许在场中搜寻一番。”

    “被偷了?我看不必找了。”

    守城侍卫冷不防地笑了一声,他调侃道:

    “按我朝律法,出百里不给引者,要以私渡关津论[1]。而无路引过关津者,杖九十。来人!把这个捣乱的人给我带衙门去。”

    卿玉案上前一步,想再争取一次:“我是汝南侯府的二公子,没有通关文牒,总知道我的容貌的。”

    那人扯了嘴角:“得了吧,干那么惊天动地的事情,现在谁不知道你逐出族谱了啊?你现在早就不是卿家的人了啊。”

    这一句话刺痛耳膜,好像将他丢入冰窖,浑身刺骨的疼。

    看的出就是明显就是故意刁难,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愈来愈多,纷纷指责起卿玉案耽误时间。

    这时,一位红袍少年举起路引踱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女子,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谁说他没有。这不就是了?”

    守城侍卫见了冶清昼连忙作揖:“御史大人。”

    冶清昼很是餍足地点点头:“嗳,东厂没那么多地方关人,看看吧,最近公务繁多,杂家眼神不太好咯。”

    守城侍卫如是接过,可刚打开便看见个“女”字,还是贱籍,那人面露难色,解释道:

    “大人,这——”

    一语未了,冶清昼佯装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暗中却递来狠戾的眼色:

    “哟,你比我眼神还不好?”

    那人赶紧递还文牒,点头哈腰地说:“是是是。”

    然后他瞄向卿玉案,压低了声音说道:“御史大人给你面儿让你过呢,没有下次了。”

    这位不及腰身高的人,就是传闻中的御史大人冶清昼吗?

    都说他在朝中仗着是掌印太监的干儿子作威作福,平日贪财、最爱一掷千金,竟也会帮助自己?还是说,这也是那些人所设计的一环?

    罢了,反正今天也是要过城门的,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他礼貌性地拱手:“多谢御史大人。”

    冶清昼只是微微莞尔,没有作答。

    风声更盛,他将折扇合拢,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目送卿玉案远去,他抓住扇骨,喃喃道:

    “嗳,也是个可怜人呢。”

    没等卿玉案走出多远,身后几个身形窈窕的女子便追赶而上,她们死死钳住卿玉案的肩膀,叫他动弹不得。

    “不是快死了吗,怎么跑的恁快!?”

    他意外发现,在人群后方还追来了老鸨,正是年前在甜水巷碰见那位,她哈着腰喘粗气,气愤地说道:

    “上次自从碰上你这晦气鬼,紫阙楼就被人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一点都没留哇!!”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居然现在又遇见了。

    卿玉案警惕了几分,又问:“那你们又为何找我?”

    旁边的云雀双手抱臂,她指着卿玉案手中的路引,言之凿凿地说道:

    “我们阮桃姑娘年初刚死。你拿了她的文牒过了关,就得代她到接客。别忘了,要不是这路引你现在可就在打九十大板!我们在御史大人那还花了三十两银票呢。”

    世人都说御史大人爱财如命,如今看来果真不假,他就知道那个人没那么好心。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看!”

    老鸨紧接着抖出那张字据,在卿玉案面前晃来晃去:

    “那可是花魁!达官贵人、膏粱子弟想见一面都难,更别提普通市井的人了。可没人能掷那么高价,你担心个什么劲?”

    卿玉案眼神戒备,他向后退却几步:“我的通关文牒只是丢了而已。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正说着,卿玉案便欲转身逃离,但却被眼尖的老鸨逮了个正着,她涂满丹蔻的手指朝着他的方向遥遥一指:

    “姑娘们,抓紧他,别让他逃了!”

    紧接着,卿玉案的口、鼻、四肢都被布条紧紧缠绕,头上带了凤凰银冠,流苏发出将近支离的脆响。

    老鸨得意地笑着:“还真有几分花魁的样子。”

    他苦苦哀求不得,便被强/行塞入了轿中。

    他尽可能呜咽着,却看见容陵还在人群坚持不懈地寻找着,人们无一避之不及,纷纷说他病得不轻,可容陵依旧不信邪。

    车轮扬起尘沙,容陵的身影越来越远。

    卿玉案的脑海中只剩嗡鸣——

    长久的嗡鸣。

    风沙迷了眼,那是极其荒凉的大漠,驼铃与羌笛哀怨,正是开平卫的地域。

    这里距离建州距离较近,中间又隔了一个长长的渡口,只能远远望着,却根本无法渡过。

    那是他毕生最难过的一道渡口。

    ……

    三年后,和京畿的甜水巷一样,开平卫也建了紫阙楼。

    许多人慕名而来看紫阙楼新的花魁“阮桃”,传闻中阮桃貌若仙子、美得不可方物,可却连他一首琵琶曲都听不得,一片红绡也摸不得,据说是那位“阮桃”姑娘嫌银子太少,故此从不露面。

    除了当时挟持卿玉案的老鸨和原先紫阙楼的人以外,没人知道他就是汝南侯府的二公子,更没有人知道他是男儿身。

    身旁伺候的侍女阿蝶讲完今天外面所发生的事情后,小声问道:

    “那……桃儿姐想没想过逃出去?”

    紫阙楼的最高层处,卿玉案放下桃木梳,先是缄默了一会,才认命般地拿起胭脂,苦涩地说道:

    “我试过很多方法逃离,但或打或骂都逃了出去,像我们这种贱籍的人又能逃到哪里呢。”

    只有深入贫困之境,才会发现类似自己的人到底有多难堪,更何况,他要想办法找一个人。

    “蝶儿听说建州的战事缓和了,多亏了那位萧大人了呢。”

    阿蝶露出花痴般地笑容。

    “哪个萧大人?”卿玉案不经意地问道。

    阿蝶笑眯眯地托腮,回想起来:“当然是萧霁月萧同知啊!都说他打起仗来颇有几分燕安王的恢弘气势呢!我听说他今日就要回建州渡口了。欸……桃儿姐,怎么了?”

    听到这个名字,卿玉案手中的胭脂滚落在地,眼泪不受控地滚落。

    是他了。

    他要回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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