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起点
夜幕低垂, 星辉在云层里若隐若现。
纲吉穿着兔子连体睡衣打了个哈欠，问正在小桌子上奋笔疾书的黑发男孩：“凉夏，还不睡觉吗？”
凉夏正拿着铅笔头圈出习题册上不认识的字, 说：“ch……i, 除？我写完这一面就睡，阿纲你不用等我。”
纲吉往被窝里蹭蹭, 眉毛皱成一个八, 哼哼唧唧：“我想等。”
凉夏注视着纲吉寂寞的表情, 轻出一口气, 说：“算了, 明天再看，我们睡吧。”
“嗯！”纲吉超满足的拉开被子，等他也进被窝后, 两人说了几句悄悄话便安心的睡去。
半夜, 在纲吉的小呼噜声中凉夏蹭的睁开眼睛, “38除以3等于多少？”
“必不可能。”凉夏做题目做的想撞墙，“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题目都做不出来呢。”
不是幻想，不是错觉，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男孩轻轻的爬起来走到阳台上，盯着路灯出神, 眼睛里空茫茫的一片，喃喃自语：“奇怪，到底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冥思苦想了一会后, 他接着说：“是因为……我, 有人在等我回去。”
念叨到这的时候凉夏眼中多出几分清明。
世界寂静无声, 随着自我意识的觉醒, 被强行抹去的记忆如杂乱的拼图般开始一片片归于正位，月光冲破云层，照亮了以泽田家为中心的如此广阔的一片区域，仿佛预示着某种奇迹的降临。
“记起来了。”
“恭喜。”平静无波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凉夏侧头望去，只见阳台上凭空多出了一个穿着绿色校服的粉发少年。
这就是，斑哥说的那个人么。
凉夏回身将窗户关好，以免吵到纲吉睡觉，问：“神明大人是机器人？”
齐木樱红色的双瞳失去高光：“是人类。”
“那你的发声器在哪？”
“嘴。”
盯着对方一动不动的嘴巴，凉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齐木楠雄提前预判，强行进入正题：“时间不多了，问些更重要的问题吧。”
“更重要……”凉夏打量着他的面瘫脸，摆出正经的表情，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从斑哥那里第一次听到粉头发的描述时，凉夏脑海里还没有任何映像，直到两人真正的见面了，凉夏才察觉出自己对他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齐木眼神柔和，“嗯。”
没想到你还记得。
粉发少年手掌搭上他的肩膀，眨眼间世界就由黑夜变成了白天，两人身形透明的出现于乡间小路旁。
“就是这里。”
凉夏环视四周，伸手触碰土黄的砖房，透明的手如预想般触摸不到实体，他走了几步说：“像是在用血轮眼观看别人的记忆。”
“不一样，这里不是记忆，是最初的，”齐木面上露出追忆的神色，“崩坏点。”
“崩坏？”
“一切错误的起点。”
齐木接着解释：“海广阔无边而不知限，虹时隐时现而飘渺无常，贝代代相叠其姿态由而继承。这是基里奥内罗家族代代相传的歌谣。”
“意思是，寄托在彭格列指环中的贝代表纵向时空轴，由泽田纲吉曾祖父创立的自警团彭格列世代传承，玛雷指环的海代表横向时空轴，即横向扩展的平行世界，而彩虹之子携带的奶嘴则代表虹，虹无处不在，永不停歇，不受纵横时空的约束。”1
凉夏思索后说：“我穿越的原因……”
齐木摇头否定了他的想法，说：“没有这么简单。”
“要想理解这一切，首先需要知道一个前提——每个宇宙都是平行且独立的，这个世界……就叫它α吧，刚刚说的彭格列指环、玛雷指环和彩虹之子的奶嘴共21颗宝石一起构成了维持世界稳定的七的三次方。”
“七的三次方？”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专门用来修正生命均衡，使地球朝正确方向进化和让时空保持稳定的必要装置，”齐木耐心解释：“但这并不是它们最初的模样，最初的它们只是七颗原石，而这七颗原石正是创造α宇宙的基石。”
凉夏勉强接受了这些看似鬼扯的设定，问：“所以，说了这么多和我有什么关系？总不可能是奶嘴成精变的我吧？”
齐木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我猜中了？”凉夏淡然的表情崩裂。
“不，”齐木凝视着他，“但接下来要说的可能超乎你的认知。”
凉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还没坏，你可以接着说了。”
“你不是亚人。”
“……wow。”
这还真是超乎想象的超乎认知。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听他这么说，凉夏从震惊中回神，重新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和高楼林立的城市不同，这里空气清新，视野开阔，青色的田埂遍布远方，灰白的砖瓦房零零散散的建在道路两边，乡下小路坑坑洼洼并不平整，看起来就只是普通的郊区而已。
“没有印象。”
“七岁那年你在这里救了一个小孩。”齐木楠雄垂放于腿侧的双手有些发抖，
凉夏顿住，微微怔愣的说：“这是第一世的亚人世界？”
他想起来了，就是在这里自己第一次死去，接着就被货车司机带到偏远的地方抛下，不甘心的感觉是那样的强烈，可为什么现在却一点波动都没有。
少年已经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了，应该是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因为，还有人等着他回家。
倏地，凉夏瞳孔应激性的缩小变尖，失态的说：“他还……大叔还活着？”
“嗯，”齐木点头，“不仅如此，再过半个小时，你会来到这里救下我。”
“什么意思？我不是正在这里吗？还有被救的那个小孩是你？”
齐木叹了口气，先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理论上来说，你此时应该在泽田纲吉的家里，我只是把你带到了最初的过去。”
凉夏理解不了：“7岁的我要怎么一边在阿纲家，一边又要来这里救人？”
“别急，我一点点说，”齐木将形状怪异的圆形机器从头顶拔下，“刚才提到的世界基石七的三次方，并不是仅靠存在着的状态就能维护地球发展，它们还需要专门的人类去点燃死气之炎才能发挥作用，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不同的家族分别掌管一部分基石的原因。”
“不过在人类诞生之前，有一个种族就已经在地球上度过了漫长的时间，他们称自己为纯种的地球人，而保护地球就是他们的使命，原初的种族虽然强大，但并不代表不老不死，随着这个种族的幸存者越来越少，光靠他们仅剩的力量是无法维持基石运转的。”
“于是他们决定将基石的一部分做成7个奶嘴，借助新生地球人的力量点燃火炎，后来又依法炮制陆续分割出彭格列指环和玛雷指环。”
“而你，就是α宇宙中原初种族的一员。”齐木看他像听故事听累了般的随意蹲下，说：“不相信？”
“我信啊，”凉夏摸摸地面，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我坐下去会掉到地底吗？”
“不会。”
“那就好。”凉夏放心的盘腿坐正，兴趣盎然的说：“继续继续，我还没听够。”
“……”
齐木忽然觉得小心照顾他情绪的自己简直是多此一举，“总之，到现在，原初的种族只剩下了四人，对这个世界来说你们四人每个人的作用都无可替代。”
“原本，你将在十二岁那年被彭格列门外顾问泽田家光收入情报组织，并在十年后和泽田纲吉成为朋友一起阻止了白兰、佐藤的灭世计划，让世界免于毁灭。”
“但是我的意外出现让世界线发生了变化。”
凉夏看着他说：“……你在内疚？”
粉发少年将脸偏向另一边，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当时抑制器还没被研制出来，7岁的我在试图回到过去隐藏超能力者身份时，不小心来到α宇宙，和小说里描述的穿越不一样，世界对于外来者通常都会采取驱逐手段，于是在降临的那一瞬间，α宇宙给出的限制让我无法运用超能力躲避车祸，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真的会……”
“死？”
“不，只是受伤而已。”
“α好没用。”凉夏撇撇嘴。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依照常识，7岁的孩子遭受货车正面冲击后不说当场死亡也会身受重伤，然而。”
“我又活过来了。”
“嗯，那个时候我并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只以为你和我一样是拥有能力的超能力者，所以没有过多抵抗就被α扔了出去，等我想回来找你时，却发现这个宇宙已经乱成一团了。”
“就因为我救了一个人？”凉夏皱眉：“那α也太脆弱了。”
“不是的，救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了能让你继续存活至未来，完成你的使命——避免彭格列指环被泽田纲吉损毁并阻止白兰，法则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将你变成亚人。”
凉夏低下头，用平淡的语气开口：“变成亚人，说得真轻松，所以我这些年的痛苦、纠结全部都是拜这个世界所赐？”
“……”
齐木静静听着，樱红色的眼底逐渐泛起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他没有再用心灵感应，而是真正的张开嘴说：“对不起。”
凉夏想到他的能力，问：“当初身份暴露后，佐藤为了拉拢更多亚人向政府提供了回收站的位置，在被‘对亚’部队包围时，是你救了我们吗？”
“帮我们逃跑，给大叔进行治疗，让他不用再跟着我东躲西藏的人，”凉夏双手紧握，问：“是你吗？”
想到那个一直在暗中陪伴他的人，凉夏深吸了几口气，忐忑的等待着齐木的回答。
“……我只不过是帮你消除了他的记忆，算不上什么帮助。”
“对我来说足够了，”凉夏昂首对他笑着说，“希望这句谢谢不会太迟。”
齐木楞楞的注视着他，“可是，你不难受吗？”
背负着所有独自走下去的人，是你啊。
凉夏轻轻摆手，风轻云淡的说：“怎么会，知道他还活的好好的，我难受什么。”
男孩小小的手拍上齐木的膝盖，反过来安慰他：“我早就厌烦了跟白开水一样的人生了，这样的经历正好方便我写宇智波自传，而且，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会穿越和宇宙为什么会乱呢，快说快说，别岔开话题。”
齐木握住他的手，花了一点时间找回思绪，说：“随着年龄增长，我的力量越来越强，等我再回到α时，同样的限制已经不像以前一样管用了，但要想准确定位你的位置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期间我去过几百个平行世界，也有一些是同一条世界线上的不同时间点，可不管在哪里，未来都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被白兰、佐藤和……当做游戏折腾的七零八落。”
凉夏注意到了他不同寻常的停顿，和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