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十六岁的时候, 橘町枝遭遇了一场意外，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
夏油杰呆在医院里，除了必须参与的祓除任务, 几乎与寸步不离留在她身边。三个月后, 当少女终于睁开眼睛，看到了坐在边上假寐的少年。
‘杰’。
她的嘴唇微微蠕动，无声地说。
一周以后，橘町枝拿着最后一张体检报告, 终于被医生允许出院。
出院的日子是个晴天，前一夜下了场大雨。夏油杰在清晨收到通知，有个地方出现了特殊咒灵, 需要动用他的咒灵操术。
于是, 夏油杰不得不更改了计划，让他的友人帮忙接人。
少女提着包走出大门, 下意识寻找“代替男朋友过来接人”的不知名人士, 抬头看到不远处雪一样的发色。
少年站在大门附近的花坛旁边，低着头正在玩手机。夏油杰的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而这个人比他更高。
感觉到接近的脚步声, 对方侧头看过来。黑色的墨镜下面, 露出一双漂亮的蓝眼睛。
半秒的安静之后, 这个长得像人形波斯猫的家伙, 语气随意地说：“你是橘町枝？”
橘町枝点了点头：“五条……君？”
五条悟不置可否，收回金鸡独立的长腿，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路：“我找人开车过来，你报一下地址就行。行李呢，有多余的要搬吗？”
橘町枝下意识摇摇脑袋。对方露出了“bingo，解决了”的表情, 又看了一眼手机：“没别的问题的话，你就回去吧。记得给杰发消息。”
说完挥了挥手，也不等她回答，把手机随意揣进口袋，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橘町枝：“……”
啊这。
“——噗嗤。”夏油杰说。
这天下午，赶在晚饭结束之前，某位被临时拉壮丁的咒灵操使，终于坐在了橘町枝家里的餐桌上。
夏油父母今晚有个饭局，表示明天大家一起吃饭。橘町枝下午去超市买了菜，当少年赶回来的时候，米饭刚刚做熟。
一边吃饭，橘町枝顺口说了出院前后的事。听到五条悟“找人开车过来＝完成接人任务”，夏油杰噗嗤一声，差点喷饭。
橘町枝：“……”
“咳，好吧，悟有时候会这样。”夏油杰说，并不打算为挚友辩解什么，“你能安安全全的到家，真是太好了。”
橘町枝没反驳。回想起夏油杰大半夜从看护床上爬起来给人打电话，感觉这两个家伙半斤八两。
这就是挚友吗？
橘町枝没想到，仅仅半个月之后，她再次和“挚友组”面对面了。
这场危及性命的事故，让橘町枝在医院里昏迷了三个月。确认康复出院后，她——以及夏油杰，却先后发现了一件事。
就像是被抽走了根植于骨髓的病原体，原本体弱多病的少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健康起来。不止如此，当她的体质达到“正常人”的水平之后，似乎并没有停止增长的意思。
当橘町枝一周内第三次打破碗，被夏油妈妈拉着手找纱布的时候，她和低头切菜的夏油杰对视了一眼，同时意识到了什么。
“听起来像是……觉醒的术师体质？”听完夏油杰的叙述，咒术高专的夜蛾校长说，“说的是你女朋友吧，她的父母是什么人？”
夏油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但是，我没有感觉到咒力的存在——町枝的母亲是普通人，这点不会有错。至于她的父亲……”
他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
“哦？”夜蛾正道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学生，“没有见过吗？”
“没有，而且她也不知道。”夏油杰很肯定地说，“她的母亲没有告诉她。在……橘夫人去世之后，遗物里也许提到过相关信息，我不能肯定。”
简单地说，他没问过，也从来不打算去问。
夜蛾正道点了点头，没有对此作出评价：“这样的话，悟，你跟着去看看吧。”
名为五条悟的少年正在座位上犯困，听到自己突然被cue，整个人瞬间抬起头：“啊？”
“……”夜蛾正道瞪着他，按捺住手痒的冲动，“那个孩子出院的时候，你的‘六眼’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吧？那么再去看一眼，咒力的强弱变化，有时候没那么容易区分。”
于是，自从当年校内的小树林之后，橘町枝第二次见到了同时出现的夏油杰和五条悟。
看到她的第一眼，五条悟就给出了结论：“她的身上，一点咒力的反应都没有。”
比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还要夸张。准确地说，是真正的“无咒力”。
“天与咒缚吗？”白发的少年本能地做出猜测。说着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感觉这个设定有点熟悉。
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町枝，”夏油杰没有理睬搭档的猜测，看着隐约不安的女朋友，“虽然有点意外，不过……你要来咒术高专吗？”
橘町枝：“欸？”
“你可以和我们当同学，或者是学妹，”扎着丸子头的少年说，其实也有点不确定，但依然发出了邀请，“要一起来吗？”
“……”
……
……
直到四年之后，橘町枝从咒术高专毕业，依然能回想起那个午后，少年犹疑的紫瞳中，映出了同样忐忑的自己。
年轻的女孩站在购买小饰品的店铺前，等店员去取订好的耳钉。之前她戴着的那对，也是几年前夏油杰送的，结果前几天晚上玩的有点过头，早上洗漱的时候感觉不对劲，凑到镜子前一看，耳钉发生了无法挽救的变形。
“……！！！”
顿时，橘町枝冲回卧室，把还在半睡半醒的某人活生生摇醒了。
事后，她实在无法直视这件陪伴自己几年的礼物，又舍不得直接扔掉。罪魁祸首吃掉最后一口三明治，捋了捋自己万年不变的刘海，最后露出无奈的表情。
“其实，我本来订做了新的耳钉，打算当做惊喜送给你。”夏油杰说，“现在再不说的话，感觉惊喜要变成惊吓了。”
“……”橘町枝回味了几秒，感觉自己听懂了，“所以，杰。”
“嗯？”
“你是故意把耳钉弄坏的？”
“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是，这个真的是意外。”
他的女朋友坐在对面的位子上。刚刚洗漱完不久，她额前沾湿的刘海，此时正有一缕贴在额角。
橘町枝完全没有察觉，专注地看着他：“好吧。在新的礼物到来之前，请你去书房过夜吧——夏、油、先、生。”
“？”
橘町枝眨眨眼，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前两天在马路边上救了个小女孩，她的好朋友身上也有咒力。看他们在一起的样子，我不由回想起当年——我们那段纯爱的时光。”
“…………”
夏油杰醒了。
残留的幻觉一样的场景里，二十岁的橘町枝对他露出笑容，接过他郑重递上的戒指。画面美好的如同梦境，或者说……
那就是一个梦境。
合拢严实的窗帘后面，白日的晨光透露进来，整个房间显出朦胧的轮廓。黑色长发的男人躺在枕头上，看向床对面的桌子。
在桌面的一侧，斜放着一张邀请函。
邀请自己的亲朋好友，参加名为“五条苍”的孩子初食的请柬。
也就是婴儿的百日宴。
十七岁以前，夏油家偶尔会接到亲友的邀请，童年时的夏油杰经常跟着去玩。十八岁之后，他再也没有参加过类似的活动，更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收到这样的邀请。
是真心实意的吗？他忍不住想。
或者，只是礼节呢？
不管是哪一种，要送礼物的话……应该送什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送了个能抵御危险的咒灵（大概）。
五条苍……应该是白毛蓝眼的小朋友，色系像爸爸，长得像妈妈。
于是彻底完结了。
ps：
下本开固氮，存稿二十万之后开。
衍生这边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写新一篇。可能是明年，可能哪天突然来了灵感，就直接冲动式开文了。
有缘新文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