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碗粥
单意手里拿着的纸巾差点都要掉了。
两人距离太近, 她依稀听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还有“女朋友”三个字。
联想到他刚刚接电话时喊的那一声“爸”，单意莫名就有种见家长的紧张感。
唐星舟听到这句话后望了她一眼，瞳孔里映着她的脸庞, 把她那不知所措的表情尽收眼底。
单意被他这么一看, 迅速收回了自己刚才帮他擦着汗的手。
她别过了头，从耳朵那里开始蔓延, 到脸颊, 一片粉色。
唐奇那边突然没了声音，他“喂”了好几声。
唐星舟这才回了他一句, “爸, 我现在有事，那道题等我回去再说。”
他直接把话题转移了, 没有回答唐奇刚才的那句话。
唐奇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 这是不愿多说的意思。
他也不再问什么, 没有现在就要刨根问到底的准备。
“好, 那你先忙吧。”唐奇主动挂断了电话。
单意原本提心吊胆的心随着唐星舟放下手机的动作而渐渐平复下来。
她不知道要接下来要跟他说什么来缓解这种尴尬的氛围，迫不及待地只想逃离这里。
于是把手里剩余的那包纸巾匆匆塞到他手里，然后指了指在不远处站着的宿舍三人, “我舍友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唐星舟在她转身之际抓住了她的手, 准确来说, 是她的手腕。
女生的肌肤沁凉，滑腻，如凝脂。
他只是稍稍一握, 就能圈住手臂那个最纤细的部位, 甚至还能摸到骨头。
男生嗓音带笑, “走去哪，你待会不是还有比赛吗？”
男子八百米之后就是女子八百米。
话刚落，操场那边有广播声传来：“请女子八百米到检录处检录……”
单意懊恼，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有参加八百米的？
还没等她来得及细问，宿舍三人就走了过来。
温怡然很不忍心地打断眼神的这一幕，“意意，八百米要检录了，班长那边还打电话过来催了……”
木棉木槿当即给她模仿着班长刚才说话的语气。
“她说，单意是不是在跟舟神卿卿我我的，快让她过来检录！”
“不要以为舟神拿了八百米的第一她就可以不用跑了，那是数学系的荣誉。她生是音乐系的人死是音乐系的魂！”
单意：“……”
这一段大可不用说出来。
没看到唐星舟本人还在这里吗？
她羞得简直要把头埋到地上去了。
唐星舟眉眼染上了几分笑意，这时候也松开了她的手，留恋般摸了摸她的脑袋，“去检录吧。”
单意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觉得头顶一片滚烫，低着头往检录处那边跑去。
／
检录的时间有点久，有部分女生姗姗来迟，所以一直在等待。
单意往刚才自己离开的那个方向看了看，但是那个位置已经没有了唐星舟的身影。
她又往操场和主席台那边看了几眼，还是没看到他。
她失落地低下头。
他好像挺忙的，估计比赛完就已经回去了。
终于等到检录结束。
单意听着旁边裁判人员的指挥，走上一号跑道的位置。
她刚才回宿舍后就换了一身的运动装打扮，短袖短裤，黑色的长发被她扎起了高马尾。女生双手交握，脚尖在地上转着圈，然后起手臂左右都扭了扭，原地高抬腿了几下。
做完赛前的热身后，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脚下的那个数字一，有片刻的愣神。
因为她站在了唐星舟刚才站着的位置上。
单意弯了弯唇，刚才郁闷一扫而空，就是觉得很开心。
他人不在，沾一沾他残留的仙气也是好的。
“喝水吗？”
这时，旁边伸出一只手来，嗓音熟悉又好听。
单意抬头，一脸惊讶的表情。
刚才找了很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唐星舟见她没反应，又把水瓶往上移了一下。
单意当然不会拒绝，“……喝。”
其实刚才在检录那里，她已经喝了点温怡然给的水。
但是她拒绝不了唐星舟给她的任何东西。
单意伸手接过那个矿泉水瓶，又抬眸偷偷地看了他一眼，“谢谢。”
她把拇指和食指放到瓶盖那里，本来以为要用点力气，但是只需要轻轻一拧就开了。
应该是事先被人先拧过了。
而做出这一贴心举动的人，显然就是眼前人。
单意将瓶口对着嘴巴，动作十分矜持地抿了一两口，握着瓶身的手指却很紧。
本来她对八百米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以前也不是没跑过。
但是只要一想到他待会可能会站在这里看，她的心情就有点莫名的紧张。
两人跟刚才一样，就隔着一条红绳的距离。
不同的是，她在外面，他在里面，送水的人从她变成了他，跑步的人也从他变成了她。
一种很奇妙的角色转换。
唐星舟见她喝完了，从她手中抽回那个矿泉水瓶，拿在手里。
他看着她脚下的数字1，又慢慢往上落到她那张瓷白的脸上，说了一句：“比赛加油。”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勾出了单意的一段回忆。
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高二那年的校运会，她那时候报名参加了跳高的比赛。
他也是这样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然后跟她说“比赛加油”。
虽然明知道他不是为她而来，鼓励的话也可能只是随口一说，但那时候的单意当真了。
她突如其来的胜负欲因他而起，只希望他能注意到自己多一点。
后来她比赛拿到了第一名，她第一时间就是去捕捉那道熟悉的身影，可他却早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仿佛只是昙花一现。
浓重的失落感顿时压住了胜利的喜悦。
他不在场，她的第一名变得毫无意义。
单意垂下的手指攥住了掌心，她不经思考地脱口而出：“你待会……还会在这里吗？”
唐星舟对上她目光的时候，看到了她眼里的期盼。
他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单意的开心不过半秒，却又听见他说：“不过我大概只能再待五分钟左右。”
他其实跑完八百米就应该回实验室做项目的了，但是临时跟教授那边请了一会假，就是为了看她的比赛。
“所以……”唐星舟微微俯身，男性的气息罩着她，嗓音温柔又带着点惑人的意味：“你待会要跑快点。”
……
发令枪一响，白色的烟雾缓缓上升。
一号跑道的那个女生就像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
从第六跑到第四，连着一下子超过了两个人。
她从一开始就处于一种加速的状态，很快就跑完了第一圈。
等到第二圈的时候，单意又开始加速，接连超过了前面的三个人，毫无悬念地变成了第一名。
最后五十米，她速度不减，与后面的人逐渐拉开差距。
单意感觉自己已经听不到周围人欢呼的声音，她的目光一直望着前方。
视野里的那根红线由模糊，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然后距离越来越近。
她看到了唐星舟，他站在终点线的旁边，一身黑衣黑裤，在一群人里依旧显眼。
因为他是她眼里永远的光。
最后单意是伴随着人群的欢呼声冲过了那条红线的。
但是她前面跑得太快，过线后没能及时刹住车，整个人向前倒了下去。
众人的惊呼声响起。
就在落地前的一秒，一双手伸了过来，从左右两边揽住了她的腰，把她的整个身体与地面拉开距离。
单意惊魂未定，直到自己贴上了男生温热的胸膛，鼻间是专属男生的荷尔蒙气息，带着熟悉的木质清香，她才终于找回了点真实感。
因为她整个人被唐星舟抱在了怀里。
那一刻，单意想到了那年校运会，她坐在观众席的看台上，看着程星临冲过终点线抱住路以柠的那一幕。
那个少年仿佛抱住了他的全世界。
那时候，她承认她是羡慕的。
羡慕程星临的喜悦可以第一时间跟自己喜欢的女生分享。
羡慕他对路以柠的喜欢，光明正大。
而此刻，单意迷失在这温暖的怀抱里，她顺从着自己的内心，将双手慢慢贴上了他的后背。
唐星舟的身体在女生的手抱住他腰身的那一秒就僵直了。
他听到她在耳边说道：“唐星舟，我是第一名。”
这句话，她一直都想说给他听。
弥补了高二那一年未来得及说出口的遗憾。
唐星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嗯，你很棒。”
单意无比贪恋此刻的美好，她甚至希望时间可以静止，让这一刻停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唐星舟，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秋日，微风，操场，拥抱着的一对俊男美女，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操场主席台的广播在播放着这次八百米的成绩。
“……女子八百米第一名，音乐系单意。”
唐星舟听到后，松开了抱住她的手，又看了看她空空的脖子，“我给你的奖牌呢？”
“在我舍友那里，我刚才跑步让她帮忙先保管着。”
单意听他突然问起这个，第一反应就是，“你不会是后悔了吧？你刚才说了给我的。”
“嗯，后悔了。”男生坦然承认道。
单意瞪大眼睛。
他怎么就后悔了呢。
那块奖牌她还没有捂热呢。
她表情慌乱，语气也跟着急切，有点不讲理地说道：“这、这送出去的东西就等于泼出去的水……”
“我想了想，觉得不太划算。”
这句话听得单意一头雾水：？？？
唐星舟看着她脸上那迷惑的表情，目光直切又炙热，“我都把我的奖牌给了你。”
“你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把你的也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