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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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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出了正殿,许意棠先遣了汀兰回去,而后亦步亦趋跟在楚朝宁身后,等出了凤贤宫,才嗫喏着轻唤。

    以往她觉得即便共情,很难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如今穿了书,有原身前世今生的记忆加持,加上穿来这么久,只有楚朝宁信她护她,才让她忍不住心生孺慕。

    外间雪已停,少年一身白似与天际糅合,却又胜雪三分白。

    “棠棠,”顷刻,少年回眸,眼底似有银霜坠落,“无愧于心,我便信你。”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让许意棠的鼻尖又是一阵酸涩。

    印象中,自小到大楚朝宁没少叮咛她这八个字,没曾想原著里的护妹狂魔直到死,都因这八个字而死。

    “嗯,”许意棠重重点点头,耳畔的流苏随她动作叮咚作响,“哥哥,我晓得的,赏梅宴有我之过。”

    理论上赏梅宴是傅晚韫发疯把人梅林毁了,不过站在自恋角度来看,怎么说都有她的一份责任在里面。

    原著里楚端静不会吟诗作对可谓贻笑大方,同样的赏梅宴一方面丢尽脸面,另一方面则衬托出楚倾颜的才女名头。

    或许她穿来想正一正名声,无形中偏离了剧情。

    再者傅晚韫那个阴晴不定的魔头在,许是他想净化耳朵,见她大有一番作诗之势,直接没忍住毁了梅林。

    没了吟诗对象,看她还怎么扰自己耳根子的清净。

    楚朝宁能匆匆赶回临安,自然知晓整个过程,眼下许意棠又乖巧认错,他驻足,敛眸颔首道,“不怨你。”

    大唐摄政王从不考虑后果完全凭喜好做事这一点,也在九州很有名。

    想到那等阴戾暴虐的性子,楚朝宁只沉思片刻便轻轻补充,“摄政王若出手,旁人怎能拦住?”

    这倒是实话,许意棠默默在心里狂点头。

    “哥哥说的对,”能有一人理解自己,许意棠欢喜得很,她歪着头,双眸亮晶晶问,“哥哥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记得很清楚,原著里楚朝宁第一次在冬狩出厂的时候,如此清冷如谪仙的少年,隔着屏幕都让她念念不忘。

    当然此念念不忘,是羡慕原主能有一位全九州最好的哥哥。

    云巅书院是规定外人不得随意传递消息进去,不过楚朝宁最放心不下的胞妹在外,他自然留了特殊渠道,以便楚端静危难时刻能联系到他。

    因此这场冬狩她被挣脱束缚的猎物所伤,恰好被从天而降的傅云泽所救,两次英雄救美让她对大唐这位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动了心。

    少女心作祟的她,忍不住把这份悸动写给自家兄长。

    楚端静傻白甜不知傅云泽深沉狠毒的心机,楚朝宁自然不会不知。

    于是他稍作思虑,提早向秦学剃了结业,通过重重考核,才挣脱书院的束缚,只身日夜兼程赶回临安。

    这一次时间线有变,许意棠可不信楚朝宁及时赶回也是因此。

    “二公主!”楚朝宁眉宇似有迟疑,忽然一道俏丽的声线由远及近。

    很快一身天水碧锦缎月绒素裙的女子走来,眼角眉梢都带有毫不掩饰的喜悦。

    “寒苏姐姐?”许意棠美眸刹那瞪大,似是没想到会在眼下碰到顾寒苏。

    “二公主,”怔愣见,后者很快前来,朝她福了福身,装作不经意看到楚朝宁,“咦,太子殿下怎么也在?失敬失敬。”

    说着,装模做样对楚朝宁五官别扭行了一礼。

    后者:“……”

    “你如何进的宫?”问出口他才惊觉有多不妥,然而想收回也实现不了。

    后者更是耳聪目明,敏锐捕捉到整句话也没多想,下意识回答,“当然是随家母进宫来向皇后娘娘请安了,怎么,太子殿下有何吩疑问?”

    此家母非顾寒苏亲生,是宣平郡王眼见儿女长大,觉得府里的确需要一位当家主母,才让选了一位合适的女子入了府。

    只是原著里此女子与顾北越兄妹不合,惯会把鸡毛当令箭,因顾北越尚在边关蜀中驻守,便将矛头全指向顾寒苏。

    想到方才顾寒苏提到“母亲”的不屑神情,许意棠明白这个设定是没变的。

    “……没有,”楚朝宁这次连目色都没看过去,“我先回贤情殿了。”

    “哥哥等等,”灵光一闪的许意棠,急中生智拔高声调道,“冬狩哥哥你会去吗?”

    不仅是她静待楚朝宁开口,就连撇着嘴的顾寒苏,愣了一下也集中注意力凝听。

    楚朝宁顿了一下,发丝在身后轻轻飞舞,为他芝兰玉树的周身添了一股莫名的温润。

    然而说出口的话可一点都不温润,“不会。”

    “不去算了,正好我自己清净。”不知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的顾寒苏,对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姿,终是幽幽嘟囔。

    “寒苏姐姐,你在说什么呀?”许意棠看破不说破,故作好奇问道。

    原著里顾寒苏对楚朝宁向来口嫌体直,看似每次同处都以争锋相对开始,不欢而散结束,实则年少几载的同窗,沉着习书、心无旁骛的太子殿下早已入了小姑娘的眼。

    之后的十几年,再也没出来过。

    可惜原著是本古早狗血虐文,秉承有情人能拆几对是几对的原则,直到楚朝宁身死,双方都没等到一句风花雪月互明心迹的话语。

    思及此,许意棠又生出想给原主一巴掌的冲动。

    楚朝宁和顾寒苏如何对她掏心掏肺,她像是瞎了一样看不出来;反倒对傅云泽假惺惺的宠爱脑补过甚,觉得山无棱,天地合也非对方不可。

    楚朝宁死在她手上,跌跌撞撞赶来为他敛身的顾寒苏,见原主哭得人不人,鬼不鬼,到嘴边的责问到底没说出口。

    满腔悲愤无处可发泄,她孤身想去为楚朝宁血仇,但实力终究有限,死在早已守株待兔多时的傅云泽手里。

    好在傅云泽总归见不得原主糟蹋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下令把两人葬在了一起。

    过往到两座孤坟冢在风中伫立便中止许意棠强迫思绪回笼,尽量保持笑意不让顾寒苏察觉异样。

    “在说他……”蓦地反应过来走神差点出卖自己的腹诽,顾寒苏轻咳一声讪笑,“没事没事,我只是说我也想去冬狩。”

    “那寒苏姐姐,我可以跟你一起吗?”许意棠眨眨眼睛,似乎真的很期待。

    “……好啊,”顾寒苏笑了,冠丽的眉眼一片娇俏,“臣女求之不得呢。”

    “那就谢谢寒苏姐姐了。”许意棠跟着回了一句。

    反正前世的楚端静让她趁冬狩争取在傅晚韫面前刷好感,完成这一样艰巨任务的同时,不妨碍她给两人制造机会。

    免得红衣枯骨,后悔也为时已晚。

    与顾寒苏又聊了一些,等许意棠再回到霓裳殿时,见汀兰一脸愁容迎上来。

    “公主,有怪事。”汀兰一副百思不得的表情,看得许意棠心头咯噔一跳。

    “怎么了?难不成有贼人进来了?”总不至于有人进屋行盗窃之事吧?

    莫说这是守备森严的大楚皇宫,贼人就算插翅也很难进出自由;单论她有名无实的公主身份,除了冷宫最穷的地方就是霓裳殿了。

    贼人进来,完全得不偿失。

    “倒也不是,”汀兰的神情依旧很郑重,“奴婢得了您的吩咐,本来打算回来浣洗衣物的,可谁知——”

    后面的话没说完,许意棠便顺汀兰抬手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下一瞬,她的表情也变得和汀兰一样迷离。

    瞧这一整排干净如新的晾衣架,不仅挂满了整个霓裳殿的衣物,甚至理论上应该覆了一层雪的地面都干干净净的。

    连雪水的湿痕都没有。

    她又仰头,不远处有些罅隙的陈旧屋檐变得崭新,就连廊下的阑干掉得漆也补回来了。

    许意棠不信邪,又三步并作两步进了主殿,却见主殿地面被清扫得一尘不染,原先有些破旧的陈设都变得焕然一新。

    尤其是那架木床,她记得四根支柱是有些摇晃的,如今她不死心重重坐上去,可一丝咯吱的声响都没有。

    真是……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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