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夜谈
陈启斯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往回走。
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总感觉喘不过气来，或许是身为杀手的本能，好像五脏六腑都被那一脚踢的震动开来。
这条短短的路走的陈启斯很累，路过最后一个拐角，看见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人正斜靠着墙壁，似乎是在等他，也似乎只是睡不着出来寻找一丝黑夜的宽慰。
一抹火红的光随着胡曾的呼吸忽明忽暗，他面无表情的看向陈启斯。
陈启斯不想搭理这个家伙，站在门前，搭上把手的那一刻，胡曾开口了。
“来一根？”
递过来的是一包软包的香烟，一支香烟伸出了半截。
陈启斯沉默了一会，抽出那一支香烟，随后接过一起递过来的打火机低头点燃。干燥又带着一丝奇怪味道的烟雾顿时在陈启斯的嘴里弥漫，陈启斯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烟，借着一旁透着月光的窗户，他勉强看清烟嘴下的几个字母，marlboro。
“万宝路？”
陈启斯问。
“嗯。”
胡曾嗯了一声，“国产的白万。”
“难怪这么难抽。”
胡曾低声笑了一声，“我觉得还好。”
话说到这里气氛再一次沉默下来，黑暗中只有两点火光忽明忽暗的燃烧着。
“怎么受的伤？”
过了一会，胡曾又问。
陈启斯沉默了一会，道：“挨了一脚。”
“……看来他们的实力真的很强。”
胡曾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启斯皱起眉道。
“我想说的是，这次的对抗游戏，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是个巨大的危险。”
胡曾道，他偏过脑袋，看向陈启斯被月光遮住一半的精致面庞，“在推翻帝国统治这样一个大前提下，你觉得后面的危险还会少吗？为什么在这样的一个前提下，会出现两支队伍在夜袭这边。而且到现在为止，我们完全不知道帝国那边有几支队伍出现……”
陈启斯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胡曾为什么跟他说这些话，这个队伍里也不是由他来做决定，甚至可以说他的意见或许并不会得到任何看重。
“夜袭只是负责在帝国内部进行一些清理工作，暗杀那些鱼肉平民的贪官污吏。真正的反抗军主力现在应该还在帝国的其他地方发展，我想，在他们那边，应该也有着一些队伍进行对抗。他们面对的，或许是正面的战场。”
胡曾慢悠悠的说着，分析着这一次游戏的可能。
“你对我说这些没用。知道剧情的是那个小鬼，你得对他说。”
陈启斯道。
“呵，我当然知道要跟他们说这些。”
胡曾笑了笑，“如果没有觉醒天赋的话，或许在第一场游戏里他就会死。”
“你嫉妒他？”
陈启斯觉得自己听出了胡曾话里的意思。
“嫉妒算不上，可能会有些羡慕吧。”
胡曾有些不在意道，“按部就班的做一个普通人，在普通的环境里读书、毕业，考上一个普通的大学，找到一份普通的工作，找不到机会更进一步，也没有这个能力更进一步。就在以为整个人生都是这样普通的时候，突然进入到这样一个世界里，你说，谁会不羡慕呢？”
陈启斯忽然呆住了，他完全想不通胡曾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向他这样倾诉心事，他们两个分明就没有什么交流，即使是一起度过了一场游戏，但也可以称得上是两个陌生人。在他心里，胡曾刚刚说的这些话仿佛是在搞笑。
他也承受不了这段心事的重量，或者说他不愿意承受。
他觉得沈盈盈接触他是为了他的背景，为了他的钱。叶安才是他的兄弟。
两人认识那么久，陪他逃课，陪他表白，陪他失恋，陪他创业，陪他插科打诨嘻嘻哈哈，陪他联系客户觥筹交错。
他也曾以为这个兄弟是为了他的钱，但这个顾虑很快就随着一次酒桌上替他喝酒喝到胃出血住进医院里烟消云散。
他打心底里认可这个兄弟。
但叶安就突然在这个操蛋的游戏里死掉。
杀死他的人还是他们任务合作的对象。
哪怕是沈盈盈都不知道每一次看见赤瞳那张平淡的脸时，自己都在竭力忍耐着不去给那张漂亮脸蛋来上一拳。
直到今天，在门外听见赤瞳对着塔兹米说失去同伴她也很难过，他才终于忍不住。
凭什么你的同伴就让你这样在意，我的兄弟就毫不在意，从来没表现过一丝抱歉？
陈启斯很愤怒，但他打不过赤瞳。
赤瞳做为一个从小训练的杀手，不是他这样一个曾经打架斗殴的街头混混能够对付的了的。
所以赤瞳避过了那一拳，所以他没有躲过那一脚。
夹在手指间的烟嘴被捏的变了形。
陈启斯压低了声音问，“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你比他们聪明，比他们会隐忍。我能看出你面对赤瞳时的愤怒。这些正是在这些生死游戏中需要的。他们太年轻了，也很幼稚，却偏偏是他们掌握着超出自己心智范围的能力。老实说，我的确怀疑这样的一个队伍究竟能活多久。我需要新的伙伴，我不想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样一个篮子里。我想亲手抓住活下去的希望。”
胡曾将手指里烧完的烟丢在地上，抬脚碾了上去，“我认为你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可以考虑合作。”
陈启斯没有对胡曾的想法感到意外，这也是他曾对叶安说过的话。但那个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又容易冲动上头的家伙却告诉他，这不是开公司做生意，失败了还可以重头再来。所以他放弃了。
“怎么合作？去找张琦，加入他们的队伍？”
陈启斯问。
胡曾皱起眉，反问道，“为什么找他们？你不觉得他们的队伍更加儿戏吗？他们的队伍的确比我们这边更强，但是他们那几个人……”胡曾顿了顿，露出思索的表情，像是在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但却总是想不出来，“无论如何，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危险。能够确定的是，他们比我们更加熟悉这些游戏的规则。或许，有一种可能……”
陈启斯这一次终于明白了胡曾话里的意思了，“他们的任务与我们并不一样，而是假装的？”
话一出口，陈启斯就震惊了，他不敢相信这个猜测，但是又觉得有些合理。
陈启斯看向胡曾，但却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