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坦白局
第四十八章：坦白局
石柒本就不希望与石家人过多接触，已经经历过一次的痛苦，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去经历第二次呢。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石家人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冷淡，原来是早就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他们原本的女儿了，怪不得毫不犹豫就将她嫁了出去。
采雪说自己是断了一刻钟的气又突然醒过来的。
这些丫鬟下人们只当她是走了一趟鬼门关性情大变也能理解。
毕竟主子是他们一直看着的，再奇怪，也是他们的主子。
而石家人就不同了，特别是石父和石家二姐，他们俩跟原主几乎是朝夕相处，对原主非常了解，自己的变化，他们一定都看在眼里。一开始不相信，后来索性揣着明白把自己这个麻烦送走，还是送到时迁手上，只当没有她这个女儿了。
对于这个反应，石柒也能理解，毕竟自己一个孤魂野鬼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
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没有找个巫师法师了来做法，一把火把她烧死已经是他们的善良了。
这个事实自己没有发现，由时迁来告诉她，她倒也不失望。
本就没有任何期待，哪里来的失望，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甚至有些轻松，那些人对她的放弃，于她而言是好事。
想到这里，石柒点了点头道：“你的猜测没有错，我确实不是你们这儿的正常人，但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我要是妖魔鬼怪，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
“我就是一孤魂野鬼，恰好撞见了石府七小姐魂魄离体，便抢占了她的身体。”
“反正她的尸体死了也是白白腐烂。”
“不如借给我好好享受一番。”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身体用起来不怎么正常，就出现了你认为的异于常人的反应了。”
“你若要问我为何为何会出现这些反应。”
“我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时迁认真地看着石柒，眼睛都没眨过，见她露出一副事已至此坦白从宽的神情，沾染了红血丝的眸子微微动了动。
“你生前处境如何。”
石柒的脑子此时是极度亢奋的，大部分的精力都用来控制自己不扑咬时迁了，哪还有时间思索要好好谋划的事儿。
对于眼前人的提问。
她焦躁难安。
可是又不得不回答。
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很大程度上掌握在对方手里。
饥饿的本能也让她忘记了自己无谓死亡，甚至连报仇也忘得差不多了，只能有问必答。
她只是一个被命运捉弄而无力的普通人而已。
受不了痛苦就想要缴械投降。
对方此时问什么，她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是脑子不受控制，言语自然也混乱，没有逻辑。
“我的处境，你是问我生前过得怎样么，应该是还行吧。我考上了大学，那些欺负我的人再也没有机会欺负我了，还能学自己喜欢的东西，新生活真的开始了，我却死了。我有点难过，但也不是很难过，对那个世界也算不上很舍不得，没有难以放下的人，也没有执着的事。”
“本以为一了百了了，谁知道，我又活了过来。”
“其实活过来，我也不是很开心，我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我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其实，我比较喜欢原来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生活方便多了，出门可以坐车坐地铁，吃的玩的都特别多。”
“离开孤儿院的时候，我还坐了高铁，真的好快啊，几个小时，我就从南方到北方了。”
“我打工赚了钱，买了一个手机，虽然不贵，但是也很好用，聊天看电视看小说，真的非常方便。”
“可惜，我没用够，我就死了。”
“我还没坐过飞机，没坐过游轮，甚至还没出过国。”
“真是可惜，早知道要死，就对自己好一点了。”
“所以，当我再次活过来之后，我就想，我不要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敢吃，什么都不敢用，我要对自己好一点。”
“我试着发脾气，我欺负她的弟弟，我任性无礼地对待她的父母，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
“可笑的是，他们却都说我很好，变得乖巧听话体贴人了。”
“可是我已经很努力做一个任性自私的人了啊。”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任性才是真的任性，她的自私才是真的自私。”
“假装出来的张牙舞爪，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像肥皂泡一般一戳就破了。”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出来我变了，我不是他们的女儿，可惜我永远也无法知道答案了。他们都死了，我也死了，全部都死了。”
“他们为什么会死呢，因为我想要做一个任性的人，因为我。”
“可笑的是，都死了，我却又活了过来。我才是最应该死的那个人，我应该马上自杀的，我不配活着，我应该去陪他们的，可是我却卑劣地找借口活了下来，我告诉自己，我要活着报仇，他们对我那么好，我应该为他们报仇。”
“然而，这都是我的借口罢了，我哪里有能力为他们报仇呢。”
“没有他们，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都活不下去。”
“我根本无法为他们报仇。”
“我应该去陪他们的，我应该去给他们跪下自杀道歉的，我错了。”
“都是我的错。”
“我不应该活着的。”
“我……”
石柒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时迁看着她，眸光沉沉，似乎带着怜惜，又似乎带着嗜血。
某一瞬间的矫情。
他以为她是光，是属于他的光，是为了他存在的光。
然而，她不是光，她是影。
她是与黑暗无法分离的影子。
她来自光明，带着属于他的救赎，却能与他融为一体。
她注定成为自己的影子。
时迁想，不管她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此刻，她在自己面前，就像是乌云围绕着的月一般，只要黑夜永在，只要明月永存，那么她和自己就是天生一体。
他也是不该存在的，错误的，黑暗的。
然而他的影子出现了。
他就无法悄无声息地消失。
因为有影子的人，就不再属于黑暗，而是属于光。
此前的犹豫，试探，都被她崩溃的泪水融化。
时迁靠近死死抱着树哭得快要喘不上气的石柒，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痕，把她抱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慢慢抚摸着她的头顶，安抚着。
“你之所以活过来，就是他们的渴望，他们希望你活着。”
“所以你应该活着。”
“你必须活着。”
“我们一起好好活着。”
“你可以报仇的，我会帮你，因为我就是你。”
石柒渐渐松开大树，侧过身体，靠进时迁的肩怀。她哭得很累，精神虽然依旧非常兴奋不受控制，但是身体已经没什么力气。
似乎已经用完了身体的多余的力量。
心脏在急速抽取四肢百骸中残存的精力。
维持血液的高速流动。
时迁下巴抵着石柒的脑袋，感受到她身上传过来的异于常人的高温，不知道她继续饿下去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
手掌托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俯视着她红晕遍布的脸颊。
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
眼睫上还沾了泪珠。
可怜兮兮的。
像只被欺负了的小狗。
唇瓣也红艳艳的，充盈饱满，像是已经被人欺负过了似的。
时迁舔了舔唇瓣，就低了头，还没有在光下，在她清醒着的时候，欺负过她呢。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跟那几个夜晚的感觉，完全不同。
都很甜，都很软，但是不一样。
她还是晕乎乎的模样，生涩得要命，像是跟着他的唇瓣呼吸空气似的。
欺负够了，抱着软软的她，她一身的滚烫也快把他烧熟了。按着她的脑袋到伤口处，感受她吮吸时轻微的疼痛，放纵。
酥麻随着疼痛侵染全身。
他忍不住抱紧了她，像是要把她勒进自己的身体，融为一体一般。
越是贴近，颤栗，舒爽，越是强烈，令他忍不住张嘴吐出了喟叹的声音。
这种快乐，真是叫人上瘾，想要一直承受下去。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停止吮吸的。
时迁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脑子里又想起少年时懵懂的冲动来。
其实，他那时没有体验过男女情事的快乐，只是懵懵懂懂地知道些，家教严，也不让他们玩物丧志，隐隐约约中，与同龄人憧憬着。
多是从同窗好友的打趣里了解一些，知道那是让人快乐的事，是男子都想的事儿。
然而，自从他失去男性的标志之后，他就抗拒再想那些事了。
也并不想折磨那些女子来填补已经缺失的东西。
如今体验了这样的快乐。
他突然有了疑惑，男女之间的情事，就是这样的吗。
还是比这还要快乐呢。
可惜，他看了眼自己再也不会有冲动的下腹，无法像所有的雄性动物一样去占有索取了。
生活在宫中这么多年，他见过许多男男女女，知道就算不是正常男女，其实也有很多花样能然人纵欲或快乐，那些冷宫里的抱团的妃子，她们没有欲根，互相摆弄时，也会露出同男女合交样的神情。
或许，地库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书籍物事，可以用上了。
时迁看着怀里的小姑娘。
一副撑着了的神情。
哄一哄，吓一吓，就什么都说了。
难怪都活了两辈子了这一世还是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