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月考如期来临，夏柠一大早就拿着考试用的文具，来到了自己所在的d楼考场。
一般来说，月考考试会将教室内的桌椅抽掉两列，来拉宽学生距离，防止作弊。泓德高中目前正在使用中的教学楼共有abc三座，分别安置高一高二高三的学生。另外还有一座闲置的教学楼，因为年头较久，正在分层重新修缮。未装修的楼层供学生当成考试考场。
由于夏柠上次月考的成绩在年级最后50名，毫无悬念地，她被分到了最后一个考场。
夏柠一到考场，班里的正在聊天的学生看了她一眼，继续之前的话题。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坐在江易修后面，伸长脖子、声音洪亮：“江哥，一会儿的答案别忘了传给小弟。”
“这还用得着提醒”，江易修一副身经百战的模样，朝着坐在门口的那个戴眼镜的学生喊了一声：“眼镜儿，语文的选择题做快点儿，全场兄弟都等着你呢。”
那个外号眼镜儿的学生身负重任，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我尽量蒙。江哥你看，我这小抄做的不错吧，这次正确率肯定高。”
眼镜儿手里拿着一个大概5cm宽的小纸条，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上回考试，眼镜儿自己坐在比江易修还靠后的位子，前面传来的答案没来得及抄，就随手瞎填了几个答案。没想到让他蒙对了几道选择题，摇身一变，变成了全场第一。
江易修冲着他比了个大拇指。
眼镜儿摇头晃脑地瞅了一圈：“江哥，钱程那小子怎么还没来，睡过了？”
江易修一副甚感欣慰的表情，说道：“他啊？去上个考场了。没想到进步还挺快。”
夏柠人生中第一次坐在这样气氛和谐、团结友爱的考场中，感觉人生观受到了冲击。
没来到这里之前，夏柠印象中的考场是一片死寂，那时候大家都为了能超过对方几分而挖空心思，争分夺秒地学习。没想到考场上还能聊天、嗑瓜子、打小抄
这时，有人注意到坐在最后一排，低头看书、一声不吭、和这片祥和氛围不太搭的白雨涵。
“江哥，坐在最后的那个女生就是你们班刚刚转学过来的那个学霸？”江易修身后的那个学生放低声音问道，可能是天生声音洪亮，即使他已经尽力压低嗓门，这一声还是传遍了全班同学的耳朵。
江易修扭头看了白雨涵一眼，抬眉点点头。
大嗓门儿的男生对自己的音量毫无认知，接着说：“江哥，你们班的女生，真是个顶个的漂亮。以前我感觉夏柠超好看，结果你们班的转学生也这么漂亮。”
一时间，连夏柠也觉得自己也收获了班里同学的众多目光。
江易修有些不耐烦，斜眼瞪了大嗓门儿一下，冷冷地说道：“想看妹子出去看，马上考试了。”
那学生被江易修这一眼瞪得有些发憷，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只好缩回脖子，低头摆弄自己的铅笔。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是监考老师快到了。教室里的学生纷纷收拾起来手里的小抄，藏得严严实实。
监考老师是陈振华和一名教化学的年轻女老师。陈振华右手里抱着一摞试卷，左手仍然端着他的保温杯。
“咳咳，考试马上开始了，和考试无关的东西大家收一收，放在教室后面去。”陈振华站在讲台上，往下环顾了一圈。
教室里想起呼啦啦收拾东西的声音，一些拿着课本的学生站起来把书本连同书包一起放在教室后面。陈振华看大家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和另一位老师分发试卷。
“我艹”夏柠前面的一个男生突然没忍住小声爆粗口，“我把小抄一块儿放后面了。前面的一会儿赶紧抄，抄完传过来。”那人将分到的试卷抽出一张，然后传给夏柠的时候还不忘示意一个地下党接头一样的眼神。
夏柠在心里默念一句“都是同学，不要冲动，不要举报”，然后冷着脸接了试卷往后传。
拿到试卷后，夏柠先翻到最后看了一眼作文，是命题作文，“记忆中的闪光点”。常规题目，不难。她又翻过来，重头开始做题。
由于第一场是语文，最后一场的同学们至少还能看懂题目，虽然不知道那些阅读理解到底有什么可理解的。大家本着选择题靠蒙，诗词默写靠小抄，阅读理解靠抄原文的指导方针，多多少少都能往上面写上点东西。
两位监考老师看着学生都在埋头写试卷，就坐在讲台上小声闲聊，吐槽了一会儿各自难带的学生，陈振华便走下讲台，开始转悠。
他边走边瞅身边经过学生的试卷，忍不住说道：“选择题审题要认真，没有多选题！”
在考试开始一个小时的时候，第一排的眼镜儿就已经完成了作文，在起身交卷的工夫，趁机将写有自己答案的小抄扔给了第二排的学生。
第二排的小伙没想到眼镜儿效率这么快，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把小纸条死死地攥在手里。趁着陈振华转悠到后面，他小心地在手心里展开那张小抄，低头看一眼，和自己的选择题一对。
基本都不一样！
在相信眼镜儿还是相信自己的实习那一刻，他本着不想擦掉重写的原则，坚信自己是对的。然后将诗词填写抄了上去，而后又将小抄叠好，传给了下一位。
后面的几个学生传纸条的速度就要快多了，因为他们选择题直接空着等待答案。小抄终于快要传到了夏柠桌子上。
夏柠刚开始写作文，她感觉坐在前面的那位兄弟突然身子往后倚靠，两秒后，一块橡皮掉在自己桌面上。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拿起橡皮，发现里面加了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小纸条。
两位监考老师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这块。夏柠本打算不参与这些差生之间无聊的作弊行为。但鬼使神差地，她将小纸条从里面抽出，偷偷展开看了一眼。
夏柠先是被上面歪七扭八的字体惊了一下，而后，仔细辨认了一下选择，嗯，正确率不到30。至于其他的答案，她根本看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
夏柠有些嫌弃地将小纸条又叠好塞进橡皮里面，然后放在一边，接着写自己的作文。
坐在夏柠后面的那个男生有点着急，心想这都好大一会儿了，怎么还没传到他？但由于有些怕这位传说中的大姐头，他没敢伸手提醒她，而是一会儿一伸头，整个人也不停地扭。这个动作好像具有传染性似的，他后面也在等答案的人也开始跟着扭。
坐在夏柠往后数三个是江易修，他被前座的焦急等待的小动作烦个不停，他用笔戳了一下前面的兄弟：“哥们儿，你身子能消停一会儿吗？你打扰到我了。”
那苦等答案的可怜人被这一戳吓到了，江易修也不是他惹得起的人。他哆哆嗦嗦地小声说：“我在等柠姐的答案，一直没传过来呢。”
江易修原本就不指望眼镜儿的答案，可经前座一提醒，他才发现，这个考场里有一半人的目光正有意无意地投向夏柠。
他皱了皱眉头，对前座说：“你提醒她一下，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其他人还嗷嗷待哺呢。”
这个男生点点头，又戳了戳自己的前座，轻声说：“江哥让提醒一下柠姐，有福同享，其他人还嗷嗷待哺呢。”
这话又被小声传到夏柠身后的人：“江哥让提醒一下柠姐，其他人还嗷嗷待哺呢。”
片刻后，夏柠笔下的作文，因为身后人的打扰而中断了进程，她下意识地将椅子往后挪动一点，后背靠过去。
于是，夏柠听见后面那人对她这么说：“江哥让我提醒一下你，他还嗷嗷待哺呢。”
夏柠刚要提笔的手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心想那人是不是有病。
身后传话的男生也是这个想法，他见夏柠动了动，趁机示意她赶紧传答案。
一分钟后，那块携带答案的橡皮终于从夏柠位子上往后移动，她后排的男生满眼热泪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除了原本眼镜儿龙飞凤舞的字体之后，还有两个娟秀的小字：有病。
这块橡皮被传了一圈后，终点站到达坐在最角落里的白雨涵。她没有意识到这包涵了前桌的关爱以及全教室人的汗水。
白雨涵没接那块橡皮，任由它孤零零地立在了桌面上。她抬头看了看教室前面挂着的钟表。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这时候，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学生站起来交卷了，然后结伴去外面溜达。
陈振华恰好站在教室最后，路过白雨涵的位子，低头看了一眼试卷，很是欣慰。
然后他继续往前走，接连看了好几个人的试卷，路过江易修座位时，站了一会儿，脸部拧成了一团，像是吃坏了肚子：“还有半小时结束，大家不要急着交卷！看清题目再写！注意自己的卷面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