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一点都不甜
虽然被某个暴力女同学娇羞一拳敲在脑门上, 但作为学校空手道社团现任主将的毛利兰将力道控制得很精妙，仅仅停留在“会痛一会儿但不会造成更深的伤害”的程度。因此揉了一会儿发红的额头皮肤后，岸边露伴总算嘟嘟囔囔地爬起来回教室去收拾东西了, 班里此时还剩下几个值日的同学, 但他们仅仅是在他进门时看了一眼, 碍于彼此之间不是很熟悉所以也没有多问些什么。
岸边露伴也懒得跟这群凡夫俗子寒暄一些有的没的，收完东西就走。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很多人看来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坏人，况且他人对自己的评价根本不会中伤到他那专注的内心。
平日里，他之所以热衷于各种奇怪的取材行为也不过是为了了解人事物本身更多的真相罢了。
他大部分时候说出的言语、摆出的神情、对于某件事的态度, 全部都是为了服务于获取更多真实信息的目的。
对年轻的未成年漫画家而言, 创作中最重要的因素就是……“真实”。
然而令人苦恼的是作为这个世界的一个普通人，岸边露伴没有什么超能力——其中包括读心术、替身【天堂之门】、任意异能或者修行方法——他只能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思考去揣摩想要得到的信息与途径。
这种努力耗费了他大部分的精神和注意力, 以至于这位年轻人厌恶一切不必要的麻烦和社交，抓进一切机会用于提升自我的艺术创作能力和各项美术能力。
今天的岸边露伴也坚定不移地走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
…………
……
星野归一给自己加了好几层降低存在感的基础咒术运用，恨不得把自己变成某个淡蓝色头发的矮个儿篮球队员，然后一路继续狗狗祟祟、时刻践行着“跟踪”的专业方法跟踪那位看似普普通通、除了脸和腰之外一无是处的寻常高中男生。
张三和李四趴在她的羽织袖子里聊天，时不时探头出来看一下外面的进展。
虎形咒灵小声叫起来：“喵喵喵……”
“是的, 她是傻子。”兔兔咒骸表示赞同。
然后这两个弱智宠物都被星野归一这个无情无义的屑主人给分别打了。
“吵死了！安静点！要是被目标发现了，我把你们全部扔进垃圾桶里！”
张三发出冷酷的声音：“哦，好了不起哦。”
李四：“喵呜~”
宠物们敢怒不敢言地抗议了几句，还是安静了下来。
不过很快，耐不住寂寞的傻瓜咒灵幼崽在坏心眼兔子的撺掇下开始顽皮地咬破了星野归一藏在袖子里的几袋零食包装袋, 零食洒了一袖子——星野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主要是因为羽织本身是是空间类的咒具, 类似于空间口袋之类的装备, 固化了某些术式以至于没有察觉里面的零食洒落——想必李四同志回头遭遇一顿痛打也是在所难免的……
从离开校门开始后将近五分钟里, 岸边露伴回头看了两三次,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反正每次都被早有准备的星野归一精准躲藏起来。
比如说躲在拐角的地方，或者站得远远的人群之中假装是他们中一份子之类的，甚至有时候还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屋顶，像是一只灵巧的猫那样穿梭于屋顶和天台之间……
说了多少次，不要在东京玩现实版的《刺客信条》！
蹲在屋檐上的星野归一瞅着底下的绿头发男高中生悠悠闲闲地往书店的方向走去，浑然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别人发现了。
——仅仅是路过的吉野顺平提着一个装着外地手信的小袋子，张开嘴巴傻乎乎地看着屋顶，脑门上浮现出一个问号。
星野前辈……暗中蹲在居民楼的天台边上在看什么？
他闭上嘴巴连忙躲起来，同时偷偷观察着前方街道上有无可疑目标……但看来看去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敌人出没的身影。
当然，顺平觉得是自己眼力不足，尚且看不出来的缘故。
联想起对方是一级咒术师的身份，看着存在感若隐若现的红发大姐姐，这位小男生顿时恍然大悟——前辈一定是在追踪潜藏在人群中的咒灵吧！
真是太敬业了！我要想办法帮助她，不能拖她后腿！
其实吉野顺平如今的式神也不仅仅只是一只水母了，他最近召唤了一个新的式神，对方的战斗力不高，但在侦查领域的运用水平也很有趣。
此时想要帮助星野归一的顺平顾不上去送手信了，抱着小袋子躲藏在一旁小巷子的拐角处，施展咒力和术式，召唤出了一只……麻雀。
麻雀式神浑身棕褐色的羽毛，十分普通无害，体型小得甚至没有吉野顺平的拳头大。
但它的能力是可以离开召唤者十公里的范围，同时侦查接近目标——一旦目标的危害性比顺平要强，麻雀式神就会同步传来“害怕”、“恐惧”、“不想靠近”、“我是咸鱼”之类的情绪。
越靠近强敌，小麻雀就越是害怕地想要逃跑，偏偏受限于术式和召唤者的要求没法夺路而逃……就很怂。
不过顺平因此能够根据小麻雀式神的负面情绪强烈程度来判断自己距离目标的远近和敌人大致强弱程度。
“去吧，小绒。找到藏在人群中的真正敌人。”吉野顺平小声地叮嘱蹲在自己手掌上的麻雀仔，“记住，等会飞行时要假装不经意地靠近前辈……你别露出这幅我要你自杀的表情，星野前辈人很好的，就算事情败露也不会把你烤了吃……”
他若无其事地说着宛若恐怖血腥电影里的变态boss台词，小绒吓得浑身绒毛都炸了，费力地拍着翅膀一溜烟地飞起来，离开了小巷的天空。
吉野顺平困惑地看着飞也似地逃走了的麻雀式神，不太明白为什么小绒还没出发去侦查就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就这样，眼前的局面是“吉野顺平狗狗祟祟地跟着→麻雀式神费力地侦查→星野归一假装自己是个刺客那样高深莫测地蹲在屋檐上→岸边露伴进书店买书”。
好一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场面。
罪魁祸首的绿发少年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身后跟着一群奇怪的家伙，他抱着最新版的漫画杂志走出来后径直进了公交站，一边等公交车一边翻阅着杂志，一直沉浸在欣赏他人漫画、观摩学习不同大师风格的纯粹喜悦中。
但是这个微妙的平衡局面很快发生了变化，因为……伏黑惠给吉野顺平打电话了。
“你到哪里了，顺平。”
顺平顿时一呆，这才想起自己原本是要给朋友送东西过去的：“啊！惠，这个……呃，不好意思，我刚刚遇上了星野前辈……”
其实他们两人昨天才从横滨回来，凌晨时回到东京后两个男生都困得不行，在车站各自分开后就拿着行李回家睡觉去了。结果等今早一查行李，吉野顺平发现自己拿错了伏黑惠多买的一袋手信，就约着晚点给人送过去，伏黑惠也答应了。只是顺平没想到半路偶遇了疑似执行任务中的星野前辈，一时间就忘记了同学还在等着自己送东西。
“哈？”手机那头的伏黑惠一听到星野归一的名字就习惯性tsd发作，立刻略显紧张地问，“你受伤了？”
“……惠你怎么会得出这种奇怪的结论？前辈是好人啦，是我主动想帮忙的。”顺平忍不住替无辜的红发前辈辩解了两句。
然而伏黑惠觉得小伙伴遭受的社会毒打可能还是不够多：“……”
兄弟你怕是不知道“作死”这个词怎么写。
然而黑发少年一手握着手机，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不知何时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白发青年，后者穿着黑色的教师服，笑起来牙齿白得简直在闪光。
然后五条悟举起了手机，上面打开了一个新文档，写着【问问顺平，归一在做什么】的字样，字行最后面还闪烁着一个不断闪动的“丨”形光标。
伏黑惠：“……”
我知道了，我是你们之间交流的工具人对吧。
但是工具人还是精准无误地转达了这个问题并巧妙地没有在话语里体现出五条老师的存在。
吉野顺平没有多想，只是根据飞行在半空中式神小绒的观察来看得出结论。
“啊，前辈好像在跟踪什么人或者什么咒灵吧。”
三十秒后，五条悟提着面无表情的伏黑惠瞬移出现在吉野顺平的面前，后者苦笑起来：“五条老师您怎么也来了？”
“被某些可爱的学生一直哀求着，身为老师的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送人一趟罢了，是吧，惠？”五条悟理所当然地拿学生当理由来使用。
伏黑惠眼睛里没有半点笑意地勾起嘴角：“呵呵。”
白发青年忽然注意到盲点：“哎呀，顺平你手里这袋手信……”
“哦，是惠的，我本来打算给他送回去。”
“那惠一定是要转送给亲爱的老师我吧！不用你再过手了，真是有心呢惠，出差外地还不忘记老师我，谢谢你们啦~”
话音未落，两个少年就眼睁睁地看着顺平手中的手信袋子不翼而飞，而五条悟已经自顾自地打开包装袋吃起来了。
眼看三人面面相觑，五条悟的腮帮子满满当当地鼓起来，像是忙着吃小鱼干的无耻猫咪，十分困惑的视线哪怕隔着黑色眼罩都能精准地投射在二人面上：“看着我干嘛？干活啊，去帮助归一啊，我脸上难道写着字吗？”
“对了，她要找的是人，不是咒灵，我的‘六眼’里没看到前面有什么可疑的咒灵，你们两个别找错目标了！”
“……好、好的。”顺平结结巴巴地回答，然而伏黑惠已经心累得说不出什么质疑的话来了。
工具人们去老实地继续跟踪星野归一了。
只有五条悟站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慢慢地吃着并不觉得甜蜜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