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布娃娃（9）
黄毛捂着满身伤口痛苦地“哎哟”一声，白袅袅赶紧跑过去扶他。
“你有病吧！”黄毛又惊又怒，不由瞪视程翎。
“程、程哥。”白袅袅扶起黄毛，轻轻唤了他一声算是打招呼，又指了指打开的入口，“一直在入口的是是你吗？”
程翎点点头，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们：“我一直在入口等你们出来，谁知道到你们胆子这么小，天都黑了还不见人影。”
白袅袅咽了咽口水：“那她是”
卡萝显然已经快憋屈死了，满脸狰狞地咬着嘴里的布团，脖子上的青筋怒气腾腾地暴起，胸膛不断剧烈起伏，好像下一秒就要撕开身体上的束缚了一样。
白袅袅突然想起那坛子底写的被腰斩的女人，赶紧拉着黄毛瑟缩着退后了几步，生怕卡萝也会变成怪物。
“别怕别怕，我们的卡萝小妹妹很乖的。”程翎像拎小猫崽一样把卡萝拎起来，拍拍她的脑袋，卡萝拼命地挣扎蠕动，嘴里的布团被咬的“吱嘎吱嘎”响。
“嘘，趁我还在好声好气地和你说话，你最好安分一点。”程翎见她这样，缓缓腾出一丝冷笑，一只手提着卡萝，另一只手竖起食指轻轻抵在唇边，微俯身和卡萝平视。
卡萝小小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她狠狠瞪了程翎一眼，然后眼睛一闭，开始装死。
黄毛和白袅袅目睹了这一切。
他们刚刚是看见一个玩家把一个boss威胁了吗？
“亲爱的小朋友们，现在是解谜时间。”程翎对着黄毛和白袅袅笑了笑，伸手一拽就摘了卡萝嘴里的布条。卡萝猛地一睁眼，张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就要咬程翎的手，程翎也不躲，顺手就往她嘴里扔了颗小药丸。
“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卡萝的牙齿上还沾着碎肉和凝固的血，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样恶狠狠地盯着程翎。
“你猜？说不定是吐真剂呢。”程翎开玩笑一样地说。
“隆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本场捉迷藏游戏的boss，卡萝·罗德里格斯。”程翎有模有样地向黄毛和白袅袅行了个绅士礼，“同时，她也是这间地窖的住户，写下这些文字的人。”
黄毛和白袅袅看看程翎又看看卡萝，一时有点吃惊，又有点摸不着头脑。
程翎拍拍手，故作神秘：“接下来，让我们走进卡萝的记忆。”
随着他这句话，卡萝突然身子一歪，整个人和被抽了魂一样呆滞住了，奇异的是没过多久，她的眼睛和嘴里突然喷出浓厚的烟雾，如牛奶般白茫茫的烟不一会就填满了整个地窖。
“我操！这是食梦貘的眼球！”
黄毛被淹没在白雾里，恍然大悟，突然意识到程翎给卡萝吃的小药丸是什么。
那是来自于高端局才会有的特殊道具，获取条件极难，他也仅仅是听说过。
一般是要遇见食梦貘以后将其击杀，又在食梦貘尸体消散之前把它的眼睛摘下来。食梦貘擅长操控幻术，真身更是躲在层层梦境之后，一般人能逃出来就不错了，更何况将其击杀。
在游戏中这个道具只在两年前出现过一次，据说那一次这个道具让所有游戏排行榜榜前玩家初次窥探到了这个系统的真容。
换言之，这可是只有榜前玩家才有机会获得的道具。
程翎为什么会有这个道具？
黄毛思索间，就感觉到眼前的雾气渐渐散去了，身旁是白袅袅和程翎，他们并排站在一间小屋子里，卡萝已经不见了。
这就是食梦貘眼球的作用，可以窥探一个人内心最隐秘的东西。
白袅袅有些慌乱地四处打量着这间屋子，很快她就认出来这是哪。
这就是他们藏起来的那间树林里的小破木屋，只不过现在这间屋子还没有那么荒凉，甚至装潢十分温馨。
这段回忆里好像是冬天的夜晚，不大的空间里亮堂堂的，有烧得暖暖壁炉，各式各样的木制小摆件，到处打理的井井有条，到处都被渲染着一层暖色的光。
一个淡金色头发的女人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手里织着一条浅粉色的围巾。
她长得很漂亮，嘴角还不自觉地漾着一丝微笑。
“她怀孕了？”白袅袅压低声音问程翎。
“嗯。而且看样子她是卡萝的妈妈。”程翎走过去看她手里织的围巾，也瞧见了围巾下面的小腹微微隆起。
白袅袅赶紧跟过去：“她看不见我们吗？”
“这是卡萝的回忆，不存在于这个回忆的人是不会被看见的。”程翎解释道。
白袅袅满眼新奇地东走走西瞧瞧，看见柜台上放着一个漂亮的布娃娃，忍不住想要拿起来看看。
她刚要碰到那个娃娃，就被程翎出声制止了：“这段回忆里我们如果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这个幻境就会崩溃。”
“啊？你不早说！”白袅袅讪讪地收回手。
说话间小屋的大门被打开了，风裹挟着寒冷争先恐后地闯了进来，吹得铜质的小风铃叮当作响。
“妈妈！我们回来了！”童稚的声音欢快地响起，织着围巾的女人笑着望看过去。
门口站着的是比现在更小一点的卡萝，还有面色不那么青黄的克莱尔医生。
“你们回来啦，外面冷不冷，卡萝，快过来烤烤火。”女人微笑着招呼。
“好的妈妈！”卡萝蹦蹦跳跳地过去了，她蹲在壁炉前伸出自己冻僵的手，扭头看见自己母亲手里正在织的东西，顿时有点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妈妈，你不是说给我做布娃娃的吗，怎么又在织围巾！”
女人对着卡萝扬了扬手里的围巾，语气里的笑意更加明显：“你不是说你的围巾旧了吗？我织完这条就给你做布娃娃。”
克莱尔医生也换下了风衣，身上是一套舒适的居家服，他走到女人背后拥住她，对卡萝说：“你妈妈不是已经给你做了很多个娃娃了吗？怎么还想要娃娃？”
卡萝不依不饶：“我不管，妈妈答应我了，一定要八个娃娃，多一个少一个都不行！”
白袅袅听到这眼睛一亮，小声和程翎黄毛讨论：“布娃娃！就是卡萝一直嚷嚷的那个布娃娃！”
黄毛一脸嫌弃：“我们不是傻子，看得明白，不用你解说。”
程翎难得赞同地点点头。
另一边克莱尔医生一家一直在絮絮叨叨地唠着家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黄毛凝神听了一会，发现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这样等下去，要猴年马月才能把这回忆看完啊？”
程翎也听了一会，同样觉得没有什么听下去的必要了，于是抬手挥了挥，空气中居然浮现出了一个透明的智能面板。
白袅袅和黄毛乍一看这卖相如此未来科技的东西出现在这90年代的屋子里，还真有点不适应。
“让我来看看换到哪里比较好”程翎一边操作着一遍自言自语。
他的手在智能面板上点了几下，白袅袅凑过去看，发现他居然在拖动一个进度条。
进度条显示还是刚刚开始播放，程翎划了几下，进度条上方出现了一个[上划智能跳剧情]的提示小字，程翎根据提示上划松手，周围的环境一下就如烟雾般消散了，再凝实的时候已经换了个场景。
白袅袅人都看傻了。
这操作她熟啊。
她当年看剧的时候看到某些二倍速都觉得拖沓的地方时，可不就他妈是这么跳剧情的吗？
程翎跳完剧情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满意地关掉了面板。
“嗯，重头戏应该是这里。”他叉着腰对黄毛说。
这里就是克莱尔医生的诊所，而且还是四楼，那个关着怪物的四楼。
白袅袅一看到这里脸色就很不好看了，一幕幕可怕的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她就像溺水了一般难以呼吸，浑身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她看见了面色癫狂的克莱尔医生一只手一个地拖着两具孕妇的尸体，卡萝被关在玻璃房外崩溃地尖叫——
“妈妈已经死了！妈妈已经死了！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
那哭喊声撕心裂肺，克莱尔医生却是充耳不闻。
白袅袅看见玻璃房里的人拿着砍刀，“咚咚咚”一下一下剁骨头一样的声音不停刺激着她的鼓膜。
刚刚还是共享天伦之乐，怎么镜头一转就从合家欢变成恐怖片了？
她几欲呕吐——
“冷静点！”
黄毛拍了拍她的肩。
她本来还只是想要呕吐，被黄毛这么一拍一刺激，于是真的吐了出来。
“呕——”
程翎皱着眉，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
“你说，他这是在干嘛？”在以呕吐声做背景音的情况下，黄毛努力板起一张脸，故作严肃地问程翎。
“说句实话，我虽然不太懂，但我觉得他在做实验。”程翎倒是配合地接话。
“什么实验？”黄毛问。
“拼接实验。”程翎转过头问他，“在你印象里，有关于卡萝妈妈死因的介绍吗？”
黄毛摇摇头。
“你觉得，她会不会是腰斩而死。”程翎看向玻璃房内，克莱尔医生又一次抡起大砍刀，把病床上的尸体砍得乱七八糟，隐约可以看出她分离的上半身。
黄毛惊讶地张开嘴。
程翎瞟他一眼：“你控制一下，下巴快脱臼了。”
黄毛调整了一下表情管理：“那你快倒带回去看一下啊，卡萝肯定是知道她妈怎么死的呀！”
“不，她不知道。”程翎言之凿凿。
“为什么？”
“因为智能跳剧情显示那一段没什么重要内容。”程翎说得无比认真。
黄毛一时竟无语凝噎。
大哥。
你要不要对这个道具这么信任啊？
我很怕死的，求求你谨慎一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