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吃了的都给我吐出来
李老婆子最讨厌这个小儿媳，说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每次她看到这个小儿媳的时候，胸口总是堵得慌，还没仔细考量呢，已经让她去干活了。
她的手总是很娇嫩，割猪草的时候手指上满是血痕，不过过两天就好了。
不会烧饭，也不会喂鸡，衣服都洗不干净。可以说这个儿媳妇除了好看一点，别无是处。
偏偏小儿子喜欢，一直以来最听话的小儿子娶了媳妇以后，跟她对着干过好几回，甚至公然抢走小儿媳手里没干完的活。
对小儿媳很是维护。
这样的情况，别说是李家村了，就是整个平安县里，谁家有这样偏媳妇的儿子啊。
赶走小儿媳的这些天来，她想得最多的就是：那头牛亏了。
没有粮食，还带着两个孩子，在这逃荒的路上，怕是两天都撑不过去就被人连人带车的抢走了。
那辆牛车，那点粮食，想想就亏得心慌。
早知道就是赖死了都不让小儿媳把粮食拿走。
现在，火光中，预想之中的小儿媳没有死，甚至还找上门来了，找了村里的泼妇赵大花当靠山，想从她这里再度把粮食抠走。
没门，她就是死在这，都不会让宋暗把粮食拿走，那是她小儿子的东西，合该是用来孝敬她的。
“你天天跟着在她屁股后头？你怎么知道她的粮食是不是被别的人抢走了。这逃荒的路上啥人没有，就是被抢了那也是她活该。”
李老婆子叉着腰，皱巴巴的脸上阴沉得像是下了场雨，太阳还没有出来，灰尘和燥热在这个空间弥漫。
宋暗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来自于原主的肢体记忆使得她的手腕在微微颤抖。
她强自镇定下来，咽口唾沫，将这股惧意压下：“娘，往常你怎么磋磨我我都不计较了，但是今天，你必须把粮食还给我。我也不想跟你打什么感情牌了，我只想把我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村长吃惊的看着宋暗，没想到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女人也能有勇气说出这么长段的话来。
“四弟妹，这你就不对了，先不说我们没有拿你的东西，就算是，那也是小牛孝敬给娘的，娘拿一点怎么了？”
刘氏抱着孩子站在一旁：“你平时就喜欢让四弟去老宅要东西，娘都不跟你计较了，给就给了，当做我们吃亏。可是现在是什么个情况？这可是逃荒，你要是把粮食拿走了，爹娘怎么办，总不能让小牛死都死了还背着一个不孝的罪名吧。”
宋暗的目光移到她脸上，从深层的记忆力挖出这个大嫂来。
“大嫂，小牛都死了四年了，你也别跟我提他孝不孝顺的事来。这活着的人都摊巴了，还需要一个死人去孝敬？”
嘴炮打多了人是会烦的，宋暗牙齿都快要咬碎了，她想上去砰砰给她两拳。
真烦人。
别逼她放大招。
李老婆子要死了不给就是不给，赖在地上连哭带骂。小儿媳这边没有亲戚，就骂小儿子不孝，娶了个这样的媳妇回来。
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么几句，在记忆里甚至能翻出来通用格式。
“砰——”宋暗将手中的石头往地上一砸，石头哗啦的滚进火堆里，溅起大片的火星。
李老婆子顿时住了嘴，往旁边挪挪，离火星子远一些。
主要还是小儿媳的模样让她有点害怕，她丝毫不怀疑这块石头有可能会砸到她头上。
众目睽睽之下，宋暗砸了石头，头上的布条一扯，麻利的往地上一瘫：“老天爷啊，你这是存心不想让我活啊！我平时被娘欺负也就算了，这个关头还要把粮食全部收了。啊啊啊啊啊——我不活了，我活不下去了！李小牛，我带着两个孩子来陪你了，你娘活生生把我们一大家子都逼死了啊啊啊啊——”
现在的时辰晚，一个村的人都差不多在一起，宋暗这嗓子一嚎，家家都带着小孩过来吃瓜了。
这一哭，直接给李老婆子干懵了，或者说整个老宅的人都懵了。
宋暗自己哭还不要紧，她顺手拽过小石头和小梨花两兄妹抱在怀里，边哭边摇，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小石头包了包泪，长久以来的委屈顿时化作泪水，他闭着眼睛，嚎得比宋暗还要大声。
“诶唷，小山媳妇，这可不行啊，要死也轮不到你死啊。”赵大婶心疼的上前，粗糙的手掌摩擦在宋暗的脸上。
有些疼，宋暗龇牙咧嘴。
“婶子，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啊啊啊啊啊——我不要离开娘，小石头要跟娘一起死奶奶总欺负我嗝。”
这边吵吵闹闹，村长的脸都皱成了一团：“小牛媳妇，你别哭了。李三媳妇，把小牛媳妇的粮食交出来！”
“不是说小牛媳妇丢了吗？怎么回来了？”
“假的呗，就李老婆子那性子，肯定是半道上把人撇下了。你忘了，小牛媳妇还没几天就躺在牛车板上起不来了。”
“也对，她家牛车呢，怎么没看着？”
“还能怎么没看着，肯定是李老婆子怕人看出来，半道上卖了。卖得匆忙，估计没多少银子，不然她不能皱一路的眉。”
“可惜了，那辆牛车起码得有个五两银子。”
“李小牛可真惨，这么漂亮的媳妇都被磋磨成这样。”
先来的给后来的讲解，后来的听得津津有味，不停的点头晃脑。
直接把李老婆子气得脸色铁青。
李老头子是看中脸面的，要是知道她这么闹，自己都会挨骂。
“粮食给你也行。”李老婆子道，“村长，我要替小牛休了这个泼妇。”
“吼！休妻！”
“李老婆子，你这样就过分了啊，哪有人家休妻的。”
宋暗也不同意，她要是被休了两个孩子可咋整，就李老婆子和李老头那个样子，小石头和小梨花没几天就真的能见到李小牛了。
而且，这个时代被休了的女人地位极低，大家往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女人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夫家的事情。
就算是知道实情，还是会看不起被休弃的女人。
“不行，我不同意。”宋暗直起身，脸上尤带着泪痕，“要休你让李小牛亲自来休，我是他娶进家门的，要休也只能他来。”
赵婶子一口啐到李老婆子脚边：“咋的，李小牛给你托梦了？他怎么不让李三把你休了！”
“今天她必须休！”李老婆子快步上前，连周围的议论声都顾虑不上，她满脑子都是想把这个不听话的小儿媳赶出家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