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八章
德川定定——第十三代征夷大将军, 现任将军德川茂茂和澄夜公主的伯父，有极高的权威的上位者。
作为天道众的走狗，十年前吉田松阳被抓一事里就有这位前任大将军的操作。如果不是以现任将军为首改革派还处于磨合期, 德川定定早就被改革派里的‘激进份子’砍了。
尽管是个战五渣，但论身份地位, 这个中年发福的秃子老头在地球上数一数二。
银仙踩着木屐, 一步步落在厚重华贵的木纹地板上。
眉眼微抬，四周高耸的和式建筑屋顶上笼统加起来也有数百护卫, 看来德川定定对于自己和吉原的防备从来不减。
德川定定公与吉原是有不少利益往来的。
可以说，幕府之所以对吉原的主宰者变更睁只眼闭只眼，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个贪恋钱财的前任大将军。
不过再多的钱财, 在权势面前也做不得数。
德川定定坐在矮桌前把玩着通透如碧的玉石烟斗，接待客人时也掩盖不住气质里的高傲。
“夜王阁下，好久不见，近日可还安好？”
“自是一切顺遂，不知定定公今日这是？”
“大胆贼人！”
德川定定面色一沉, 厉声呵斥：“来人，给我把这叛乱谋逆的混账拿下！！”
面对合作伙伴突然发难，早就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契约者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甚至信手给自己满了一杯幕府里上好的毛尖茶, 唇风吹过茶面。
“我本以为你会更聪明些。”
银发神明站在原地没有躲避，但举刀冲上前的武士们瞬间动作凝固。
来者是吉原的百华，她们使用的细丝产自伊贺忍国的百地乱破, 从四面八方限制住了□□的攻击线路, 反射着冷光的细丝锐如寒刃、坚不可摧。
德川定定重启御庭番的动作又怎能瞒过鬼兵队和吉原联合的情报网, 伊贺的三上忍中已有两位开始向改革派靠拢了, 百华自然是来者不拒地吸收盟友的战斗经验。
“这么急着想要讨好天道众稳定权势你恐怕打破脑袋都想不到, 跟你口中废物侄子德川茂茂合作的, 会是原本坚定倒幕派的攘夷志士。”
银发神明没有理会德川定定因为震惊而瞪大的双眼，他放下茶杯走到窗边，居高临下鸟瞰这个国家。
“不过你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即使不是德川茂茂，鬼兵队的目标也只会是一桥喜喜而不是你。”
“况且，他们的协议里最重要的一项条款——德川茂茂起誓，他会在有生之年达成倒幕派的心愿。”
德川定定输了先手，原本城府极深的前任将军被这个消息震地目眦欲裂：“你说什么？！”
取缔幕府……哪里来的胡言乱语？！
幕府作为中央政府机构，其权力甚至一度凌驾于天皇之上。
征夷大将军亦称幕府将军，可以说是用“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封建方式统治着国家。这种统治方式持续到了第15代将军德川庆喜的治下，他于1867年末被迫宣布“奉还大政”。
同年倒幕派发动政变，宣布废除幕府制度，经两年的戊辰战争彻底打倒幕府势力。
至此，日本的封建幕府政治结束。
一桥喜喜就是德川庆喜在二次元的角色映射。幕末时期的江户，幕府的倒台也是顺应了历史潮流，或早或晚都会到来的历史节点罢了。
封建□□终将被打倒，现在的德川茂茂愿意为了国家的未来放弃自己一出生便显赫无比的地位，并在一批能人志士的扶持下不懈努力着。
桂小太郎率领的攘夷温和派在政见上原本就与德川茂茂有所吻合，在激进一派态度缓和后，三方目前顺利进入了试探考察的磨合期。
以真选组为代表的警视厅原本就是德川茂茂的簇拥者，因此德川定定在一个月内愕然发现，原本退避锋芒的侄子忽然崭露头角，动摇了他作为老派人物的权势。
感到恐慌的德川定定迅速召回了解散已久的御庭番，在他原本的计划里，被用来杀鸡儆猴的应该是警视厅真选组。
但凭借沉浮政治数十年的嗅觉，德川定定发现天道众不知为何对地球上的吉原异常关注，甚至有专人负责收集从吉原流出的所有情报。
那就把吉原作为目标吧。
既能获得金钱利益又能向探明天道众的意思，德川定定打了一副好算盘。
但他没能料到的是，天道众关注银仙可不是最近才开始的事情，而是从他几百年的老损友虚掌控了这个组织就开始了。
而吉原与守旧派的合作早就进入了貌合神离的阶段，他们的人手和势力逐渐向改革派偏移，甚至获得了德川茂茂的允许进驻江户城内。
知道自己恐怕被虚坑了一把的契约者难掩瞬间的大无语，他放任月咏把为老不尊的臭渣男德川定定五花大绑，还不解气地故意踩了两脚。
虽然人是绑起来了，但要处置他可没有立场出手。
沉重的脚步声踏着走廊一步步传来，现任征夷大将军双手握拳、眉目间难掩对叔父行为的忧伤与不忿。
月咏率领百华鞠躬退场，和室内只剩下了神色各异的三人。
德川茂茂沉默的看着夜色，他双眼黯淡、怅然问着来人。
“这是我必须要做的决定，是吗？”
没等银仙回答，他又自嘲道：“我在高杉桑和桂桑身上学到了很多，作为将军以前的我确实太过软弱。”
倒是银仙却有些不忍心：“你大可以”
“不用了，神明大人。”
茂茂轻轻摇头：“既然走上了大逆不道的路子，将军就要有配得上将军的觉悟才行。”
德川茂茂的性格单纯耿直，作为有大抱负的上位者，这是不够的。
于是在这样一个重要的夜晚，无论是坂田银时还是松平片栗虎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有些事情，注定了需要将军背负。
还是被吐槽为‘像【哔——】的月代头，但征夷大将军的气势已经与几个月前的他大相径庭。
德川茂茂深吸一口气：“来人啊，把定定公请到警视厅去。”
“以目无法理、扰乱朝纲的罪名即日关押！”
德川定定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们疯了吗？！我可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德川茂茂的手下忠诚地履行了指示，他们带着对江户蛀虫的鄙夷和对改革派朦胧的认同，将面目狰狞的老人带离了处于权力中心的天守阁。
像是完成了一次成长蜕变，伫立在原地的茂茂嘴唇紧抿。亲手关押自己的伯父，这是未来杀人无影的政治斗争中随处可见的场面。
年轻的将军觉悟不止于此，他直接跪坐了下来，对尽心庇护他的神明大人深深叩首。
“神明大人，我曾用将军的身份向您的尊号起誓，一定会让幕府消失在我的手中。”
“我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不想作为天人的傀儡苟活。
但是成为一个胸怀大志的君主，是曾经太过软弱的我无法达到的……庆幸的是高杉阁下和桂阁下的呵斥与责骂，终于让我下定决心强硬起来。”
“如果有冒犯还请您多担待。但我再次以德川茂茂的名字向您发誓，为了这些志士、为了这个国家，我将万死不辞！”
“这次定定公对吉原的牵扯实属我的失职，请放心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再因为我的理想——”
“我知道的，小将。”
修长的手掌抚上了德川茂茂的月代头，无论摸几次都觉得这个发型很神奇的银仙扶起了满怀歉意的将军：“你放手去做就好。”
站在将军这边的人没一个好惹，搞小动作之前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今夜的德川定定就是杀鸡儆猴的好榜样。
在将军逐渐扫清迷茫的眼神里，银发神明温和一笑，“吉原的夏日祭还没有结束，要一起去逛逛吗？”
去看看吧。
江户人民的生活在变好，江户的未来也会如生机勃勃的地球一般如繁星般耀眼璀璨。
德川茂茂换上了桂小太郎友情提供的rap嘻哈风，月代头掩盖在宽松的鸭舌帽下，迈着步子走进了街头巷尾。
烟花在星光闪烁的黑夜亮起，把民众的脸庞映成了光影斑驳的模样。
人们兴奋的期待着下一枚烟花的亮起，就像浓厚的黑夜里看见明亮的光一般。他们的深夜被绚烂花火照亮，尽管短暂燃烧、尽管火光有限，但所有人都知道在黑夜过后就是下一个黎明。
德川茂茂这样看着，忽然挂上了浅浅的微笑，一路奔向视线里打打闹闹的众人。
无视了一脸颜艺的坂田银时‘将——军——你为什么会在吉原？？？’的崩溃表情，一屁股挤进女仆咖啡厅的德川茂茂立即融入了日常番插科打诨的氛围。
而偷偷把将军从江户城里拐走遛弯的银仙，暂且压下了心里的波澜。
他能猜到德川定定率先找上自己是因为天道众的缘故，所以这意味着
‘虚。’
银发神明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垂眸，终于要来了吗？
真是，一段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