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274
274
黑灰飘飞的天空下, 丹送给他们的船缓缓停在海滩上。
叶槭流他们跳下船，身后忽然响起“哗啦”声，他们转头看去, 就看到陪伴了他们一路的船瞬间坍塌成了一堆碎木板。
还真的撑到穿越海兽战场就碎了……叶槭流忍不住看了卡特一眼, 大概猜得出来, 这艘船能够撑到现在是因为卡特之前的那句话。
卡特似乎察觉到了叶槭流的视线, 转过头看向他，一手摘下头上的草帽，笑着对他行了个礼。
他们在花环岛没待上半天，就这短短时间里，卡特靠着一手花哨的魔术，轻轻松松赢走了孩子们的心，离开时他们还给他编了草帽，采了花做成花环，装饰在帽子上。
加西亚照例清理痕迹，不过这次他拿着木板，神情淡淡的, 和叶槭流商量：
“虽然它只是一艘船，但如果没有它, 我们根本没办法穿越海兽乐园，况且和皮筏艇不一样, 它的材料只是普通的木头, 考虑到它的付出，我们或许可以为它做个墓碑。”
叶槭流：“……”我怎么觉得你在阴阳怪气卡特之前的那句话呢。
他瞥了加西亚一眼，若无其事地拿起一块破碎的木板, 双手扶正, 把下端深深插丨进了沙子里, 加西亚抽出一把短刀，倒转过来，用刀柄当锤子，把木板砸得更深一点。
“咚，咚，咚……”
两个人默契地在这边敲敲打打，花了些工夫，成功把木板敲进了沙地，接着一左一右拍了拍木板，仿佛在拍狗狗的脑袋，才转身向卡特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代的人没有给岛屿或是大陆命名的习惯，提到海洋尽头的陆地，也只是简单地称呼为“大陆”或者“故乡”。
与花环岛相比，大陆更接近热带岛屿，放眼望去，能够看到的植被都有着明显的热带特征，种类丰富繁多，各种叶槭流无法辨认的藤蔓和蕨类植物野蛮地占据了森林的间隙，几乎找不到能够踏入其中的缝隙。
天空依旧飘散着细碎的黑灰色尘埃，漆黑的云层裂隙里，漏出几丝赤红如血的霞光，看着有种噩兆般的触目惊心。
叶槭流伸出手，接了一点黑灰，数据视野里立刻标记出了白色名称。
【火山灰】
还在喷发的火山？从火山灰的覆盖面积来看，这座火山喷发的规模恐怕不小，赤杯有山峦的象征，不知道喷发的火山和她有没有关系……叶槭流拍掉火山灰，理解为什么空气会如此干燥闷热了。
他的印象里，大规模的火山喷发会对气候造成影响，甚至会使得次年天气出现严重反常。
根据地图大致确认了方位，三个人稍作休息，再度向着加西亚故乡的方向出发。
按照地图的比例尺计算，加西亚的故乡位于大陆的内腹，离他们也有数千公里，而茂密的森林也影响了叶槭流破碎移动，这样算下来，他们大概要走上一两个月，才可能抵达加西亚的故乡。
因为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叶槭流也不算很着急，再加上，他虽然迫切希望能够开启下一门关，但他对心之道路基本上没有研究，现在布莱克也不在身边，他没办法通过吞食遗物获取记忆来走捷径，只能先按部就班地从低阶密传开始学起，这本来也需要时间。
再过几天，等我大致了解这边的情况，就可以看看能不能进行下一次聚会了……到时候可以在聚会上求购一下心密传，现在我在第一重历史，没什么获取密传的途经，只能看看其他人有没有相关渠道，哎，可惜路上都没有遇到落单的心道路的海兽……叶槭流在心里算了算。
他们在海上漂流的这段时间，不是没有遇到落单的海兽，虽然次数不算多，但两三次也是有的。
这种时候，叶槭流和加西亚当然不会有别的做法。一个抽出冠冕，一个拔出长刀，一分钟后，他们的狩猎对象就只剩下一枚白骨了。
不过由于当时他们还坐着裂成两半的皮筏艇……他们打得都很谨慎，能拉远就拉远，力图将战斗影响压缩到最小。
但遇到成群的海兽时，哪怕船上有神灵侍者，叶槭流也不会仗着这点下船狩猎，而是会冷静地带船跑路——或许卡特能够控制住成百上千的海兽，然而他们对上，怎么想都只有送菜的份。
总的来说，他们的收获已经足以让人艳羡了。
加上最开始收获的那件遗物，叶槭流的桌面上现在又多出了两张卡牌，分别是一件3级杯遗物和一件3级铸遗物，只不过后来检查遗物描述时，叶槭流发现了严重的问题。
自从知道遗物中可能残留着灵魂，叶槭流就猜测，遗物展现出的正负面特性应该和灵魂有关，而这两件来源于海兽的遗物，负面特性都已经严重压过了正面特性。
最开始的那件杯遗物，负面特性是遗物周围15米范围内，所有生命每15秒都要承受一次死亡检定，如果无法通过，就需要承受这件遗物全力爆发的15次攻击。
另外的那件铸遗物，负面特性是不可以接触水，包括空气和皮肤上的水分，否则会直接自爆。
前者叶槭流还能接受，只要把每次使用时间控制在15秒内，勉强也能用，后者他看到时，桌面上的卡牌名称已经变成了【爆炸中的海兽遗物】。
【爆炸中的海兽遗物】
【描述：哦，你会想看到它爆发时的刺目光芒的。】
叶槭流：“……”
他首先把金钱卡牌挪得离这张卡牌远了一些。
为了不被负面特性影响，叶槭流拿到遗物第一时间就把遗物收上了桌面，事后才打开桌面查看，结果真是好大一个惊喜——但凡他动作慢点，他就和当初幻象里的伦敦裁决局一样被炸上天了。
总之，我的桌面上以后可以说什么都有了，军火，尸体，甚至还有神秘学炸弹……叶槭流揉了揉眉心，苦中作乐地想。
不过鉴于这怎么也是一件3级遗物，有选择的话，叶槭流也不想看着遗物炸掉。
思来想去，他决定虚心向卡特请教，找了个机会问道：
“有什么好办法能够控制住一件负面特性爆发的遗物吗？我是指，因为爆发而即将毁灭的遗物。”
卡特没有拒绝回答。
“我恐怕我不适合回答这个问题，毕竟我的解决办法对你来说都不适用，”他轻松地笑着，“我猜你应该知道高阶遗物的特殊性？而这会让它们变得更容易沟通，更容易接受一些……误导，这比让无生命的物体改变更轻松，这很奇怪吗？我不这么觉得，谁会不觉得和它们交流是件愉快的事呢？”
“……”叶槭流冷静地重复，“有简单一点的办法吗？”
“那么一件高阶冬遗物应该能达到你的要求。”卡特也正经起来，“虽然我在这方面做过一些研究，但恐怕无法给出一些你期待的结果，因为我的研究方向和你的需求恰好相反。”
高阶冬遗物，目前我也没有了……叶槭流只能暂时放下利用这件遗物的想法。
不过卡特的话也让他有些好奇：“相反？”
卡特眨眨眼。
“我认为这是个很有价值的课题，关于如何破坏遗物的稳定结构，让聚合的奥秘在一瞬间爆发，使得遗物的外在形态崩溃，脱离归一的聚集状态……”他的目光落在远处，显得有些冷淡，“我以前关注过的研究所认为这其中蕴含着许多可能性，只可惜他们没有足够的研究经费，你清楚现世的遗物有多昂贵和罕见。这个项目被叫停得很快，即使是现在想起来，我也为它感到可惜。”
所以你的研究方向是怎么让遗物爆炸吗……叶槭流大为震撼。
他忽然就想起了苍白之火试图用来炸掉裁决局的，后来变成自己开启第四门关材料的那件遗物，仿佛又明白了一点卡特到底是怎么和“旧日火种”牵扯上的。
将遗物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叶槭流继续和其他人在森林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
离开了海滩之后，他们进入了森林，周围的树木几乎都有百米高，浓绿如云的树冠在头顶相接，形成了遮天蔽日的树荫，形态各异的藤蔓沿着树干向上攀爬，填充了树木之间每个角落，将森林裹得密不透风，仿佛一个闷热潮湿的绿笼。
腐叶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铺满树叶的地面湿软而泥泞，一脚踩下去就会被吸住，仿佛森林本身就想要将他们吞吃下去，让他们的跋涉越发艰难。
没走多久，他们的裤脚上就沾满了泥浆和碎叶，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不太可能找到河流清洗——谁知道河流里会有多少从未见过的生物。
走着走着，前面的森林里传来了几声奇怪的呼啸。
不同于无处不在的虫鸣和鸟叫，这种呼啸声听起来有些耳熟，但又显得格外怪异，像是两种声线合在一起，一道低沉浑厚，一道轻柔圆润，让人无法分辨熟悉感的来源。
重重枝叶被他们拨开，河流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很快，他们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一道几米宽的河流旁边，两只古怪的生物正在对着鸣叫，和叶槭流印象中一样，拥有着古生物明显的恐怖外形，其中一只有着粗短的四肢，头上长着硬质的角，另一只趴在水里，甩动着强劲有力的长尾，河水里水花四溅。
这两只生物看起来明显不是同种，却相处得十分和谐，偶尔还会蹭蹭彼此的头。
它们鸣叫几声，低头去嚼旁边树上长着的藤蔓，这种藤蔓表面覆盖着蛇纹鳞片，鳞片微微开合，缝隙里能看到类似血肉的组织，被两只生物咬断后，断口渗出了鲜红的汁液，让人想到鲜血。
三个人站住了，望着不远处的这片景象。
过了片刻，叶槭流语气微妙地说：
“我有个想法……我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加西亚沉默地观察了一阵那两只动物，此刻冷静地开口说道：
“我也希望不是你想的那样，但它们身上的一些特征，如果结合起来，会变成我们都见过的一种动物。据我所知，这种动物一直以原始和古老著称，这意味着它们出现的时间很早，符合我们看到的这一幕。”
叶槭流伸手扶额，虚弱地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真的想知道吉巴罗黑鳄是这两种动物和这种藤蔓混合而成的吗？至少我不是很想知道它们是怎么交丨配的。”
这时，一旁同样在观察的卡特收回目光，屈起手指抵住下颌，若有所思道：
“这会是个很有价值的发现，看来炎海的杯之准则里不包含生育和繁衍，直到赤杯成为这一准则的神灵。”
……所以赤杯成神之后，在那段杯之法则强盛的历史里，生殖隔离一度消失了吗？不止是动物和动物，连动物和植物都可能杂交出一个新物种，我好像明白现世那些奇奇怪怪的动物都是怎么出现的了……叶槭流双眼开始放空。
在他双眼放空时，加西亚向卡特提出了疑问：
“我能理解动物之间的混种，哪怕生殖器官不一定相配，也不是不可能。但动物和植物之间是怎么混种的？”
“如果繁衍和生育变得很容易，怀孕的方式也不一定会那么局限，这方面，我想植物反而占有更大的优势。”卡特云淡风轻地说，“毕竟它们大多依靠授粉来完成交丨配。”
也就是说甚至不需要接触，很可能沾点花粉就会被迫怀孕……叶槭流脸色凝重，深刻认识到了古老历史的混乱程度。
他感觉来到第一重历史后，虽然没有窥见更多世界的奥秘，不像在白夜博物馆时那样，世界观受到巨大的冲击，但他对历史的认识正在不断刷新，增加了许多他不是很想增加的阅历。
这一刻，叶槭流仿佛能想象得出来那个年代生命大爆发，现世出现了无数全新物种的恐怖景象……
这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用一种异常沉重的语气说：
“我建议我们离它们远一点。”
加西亚和卡特毫无意见，三个人默默看了眼河边的和谐画面，悄无声息地后退，离开了这里。
对叶槭流来说，在陆地上辨别方向比海上更容易一些，森林里有很多参照物，纵使它们能够移动，移动的速度也不会太夸张，依旧在数据视野的计算范畴之内。
靠着他不断比对地图，确认方向，他们逐渐远离了大陆的边缘，向着内陆走去。
越是往深处前进，空气中的水汽也越来越少，穿越森林变得潮湿的衣服也渐渐干燥，与之相对的，是蕨类植物和藤蔓植物逐渐低矮下去，不像之前那样倾向于爬高，似乎是养分全部供给了地下根系。
树木稀疏开阔的地方，他们还看到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湖泊，最小的直径只有十米左右，最大的则有上百米，只不过水面距离地面几乎都有半米远，站在岸边，能清晰看到水位线下降的痕迹。
天命之人的体力都不是凡人能比的，哪怕是卡特，在森林里跋涉了大半天，依旧轻松得像是郊游。
走了半天下来，空气里燥热感越来越明显，叶槭流他们也停了下来，准备寻找食物，准备今天的午饭。
大概是体质问题，加西亚对毒性有着挺强的抗性，基本上他尝过觉得能吃的东西，叶槭流吃下去都觉得还能忍受，如果加西亚尝了之后有些别的反应，那么不用怀疑，这东西的毒性绝对强得可怕。
虽然对赤杯的准则有些心理阴影，叶槭流对于动物倒是一视同仁，并不介意它们可能是某些物种的祖先，见到一只抓一只，很快在森林里越走越远。
走了十几分钟，叶槭流收获了足够的猎物，打算原路返回约定的地点。
他的阴影落在摇曳的植物上，高高低低地变化，忽然影子开始缓缓摇晃，一开始缓慢僵硬，接着逐渐变得流畅起来。
与此同时，叶槭流的动作越来越慢，重心也渐渐从身体上转移，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住了手脚。
他走得越来越僵硬，开始跌跌撞撞，可不知为何，他像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一样，仍然在继续往前走。
树荫落在他的身上，形成了诡异复杂的黑白花纹，花纹从手开始，无声向着他的面孔蔓延，迅速越过了他的肩膀。
片片树叶在后方飘落，一道漆黑而沉重的残影迅速从森林里飞出，穿过摇晃的树影，树叶甚至没有触碰到残影，就纷纷裂成两半，仿佛被无形利刃切开，向着两侧飘飞下去。
漆黑残影划出刁钻的弧线，直奔叶槭流的后脑。
突然之间，叶槭流眼眸颜色深了下去，暮紫色光芒一闪而逝，他抬起右手往外一拉，拉出了森林中的重叠虚影。
他的身影随之变得模糊虚幻，漆黑残影穿透了他，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笔直地向后飞去，忽然打了个旋，转头重新飞向叶槭流。
四周场景瞬间染上了古怪的黑白花纹，制造出混乱的视觉效果，漆黑残影在黑白花纹中若隐若现，肉眼根本无法看清它的轨迹。
重叠虚影微微一顿，再度展开，一道道虚影快速掠过，不必要的图层迅速被筛选出去，忽然间定格在其中一层。
叶槭流伸出右手，手指微微屈起，打了个响指。
“啪嗒！”
不断蠕动的黑白花纹中，浮现出了一道半透明的人体轮廓，人影此刻僵硬在了那里，身上裂开了无数发光裂缝，仿佛要将他从内向外打开。
光芒流溢的门扉越来越大，人影也开始挣扎起来，只是因为僵硬，他的挣扎也格外艰难扭曲。
但随着黑白花纹蠕动的速度加快，他身上洞开的门扉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开启速度开始放慢，人影也试图趁机拿回身体的控制权。
然而叶槭流没有给对方这个机会。
“咔嚓！”
光华流转的水晶碎片在空间中四溅，叶槭流的身影忽然从原地消失，下一秒，他踏着接连绽放的金色冰花，跃上了半空，在空中旋转身体，正对着下方扭动的半透明人影。
透明水晶碎片再度出现在脚下，叶槭流一蹬碎片，从天而降，右手扣住人影的脑袋，重重把他的头砸进了地面！
他的掌心迸发出奇诡的紫色光芒，人影一僵，挣扎的动作戛然而止，像是失去了动力的人偶，直挺挺地倒下去。
四周怪异恶心的黑白花纹缓缓消失，露出了被扭曲的森林，漆黑残影失去了奥秘补充，也从半空中摔落，深深刺入泥泞的地面。
森林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是在刚才的突袭后，现在这份寂静反而透着无形的诡异气息。
叶槭流仿佛在检查袭击者，实际上，经历了这场莫名其妙的袭击，他不可能真正放松对周边的警惕，他做出现在的姿态，一半是为了误导敌人，而如果有人隐藏在暗处伺机袭击，也只会在数据视野下无处遁形。
等待片刻，森林里依旧没有异常，叶槭流在数据视野中也没有发现，才将注意力放回袭击者身上。
被洞开思想后，袭击者也变回了正常的形态，是个二三十岁的青年，和加西亚一样的深色皮肤，赤丨裸的肩背上刺满了纹身，有着明显的异种特征——他长了一根粗壮的尾巴。
看起来是第一史的原生人类，但是比丹要不友善很多……叶槭流右手手掌仍然按着对方的脑袋。
刚才他用洞开思想，干脆利落地让袭击者失去了意识，如果不是想要从对方思想里获取信息，叶槭流原本打算直接干掉对方，收获一件遗物。
意识穿过黑暗中的小径，叶槭流来到银色缝隙前，轻易穿透了缝隙，进入对方的思想之中。
无数凌乱的念头闪过，叶槭流并不着急，意识一一掠过，很快从中筛选出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因为是直接接触思想，纵使叶槭流并不明白他们的语言，也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
随着他的触碰，一幅幅画面迅速在他眼前放映起来。
……
耀眼的火花一而再溅起，映在墙壁上。
房屋里，战士们沉默地磨砺刀子和斧头，孩子们在一旁看着，所有人都一言不发，无论男女，每个人的面孔都坚硬而冷漠，仿佛石头凿出的阴影。
在压抑的气氛中，人群中的一位老人缓缓开口，说道：
“我们和考鲁部族从来没有仇恨，他们的人数和我们差不多，狩猎范围却不算大，比我们要小很多……”
磨砺刀子的声音猛地停下来，阴影中的中年男人抬起头。
他语气冰冷中透着嘲讽：
“所以呢？我们要为了他们抵挡新迁徙的部族吗？如果他们不愿意放弃这片土地，他们就应该有面对我们的拼死反击的准备！
“一定要质问谁的话，就去质问伟大的海洋吧！炎海已经要把我们逼到海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