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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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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尔法斯特, 萨瑟兰房子门前的街道上。

    望着灰马眼珠里映出的自己,叶槭流只觉得脑海里仿佛“轰”地发生了一场爆炸,所有思绪都在爆炸荡然无存。

    他的视野边缘,周围的场景正在快速沉入黑暗, 有关它们的记忆也在飞快淡去, 甚至连之前的有关爱尔兰的记忆都在消失。

    之前的追逐中, 凯斐·杜尔已经目睹了叶槭流的种种手段,对他的能力有了足够的了解,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他敢于闯入贝尔法斯特, 就意味着他有足够的把握抓住叶槭流。

    这让叶槭流清晰地意识到,哪怕他拉开门扉, 他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某种意义上,他被凯斐·杜尔囚禁在了原地。

    遥远的虚空中传来了粘稠液体涌动的咕叽声,街道尽头裂开了一道漆黑的缝隙, 事物终结之处,无数腐烂的蛆虫从星光下涌出,如同潮水一般, 向着叶槭流淹没而来。

    无暇思考,叶槭流手腕一抖, 信用卡落入手中, 被他在空气中斜斜划过。

    潮水般的漆黑黏液覆盖了街道,忽然间,一道奇诡的紫色光芒分开了蒙着乳白光晕的空间, 淡白色的门扉从中凸显出来。

    他并不是全然无处可去, 萨瑟兰的房子和画中世界不在凯斐·杜尔终结的范围内!

    在海洋的感染彻底越过叶槭流的一瞬间, 他转身拉开门, 冲进了萨瑟兰的房子里。

    积雪的反光映进房间里, 萨瑟兰诧异地回头,看见叶槭流一言不发冲进来,立刻露出惊恐的神情,刚要说话,眼神忽然变得呆滞起来。

    他看到打开的门外,漆黑粘稠的液体正在涌来,一匹巨大得让人恐惧的灰马站在翻涌着细白蠕虫的黑液里,身影正在迅速淡化消失。

    萨瑟兰快要哭了,他不敢多看,立刻回头,接着看到叶槭流一把拉开了画中世界的门,如入无人之境般狂奔进去,他一刻不敢耽误,连滚带爬跟上去,一起冲进了铃兰花平原。

    他们刚刚冲进平原,身后就传来了房屋腐烂倒塌的响声。

    铃兰花平原的入口开始剧烈摇晃,不均匀的黑液迅速染上了门框,伴随着“啪叽”一声,门框彻底腐朽,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洞口,黑液泄洪般从中狂涌进来。

    沾染上漆黑黏液和细白蛆虫的铃兰花瞬间腐烂,萨瑟兰甚至不敢心疼,跟着叶槭流跳进光门,和死亡抢时间,刹那间出现在了他刚刚举办仪式的地点,巨石阵的中心。

    叶槭流扫了一眼还残留着仪式痕迹的地面,打开桌面,右手一挥,刚才收起的仪式材料全部从卡牌变回原样,落在地上。

    一截散发莹白光芒的树枝出现在他的手中,是“无声铃珠”。

    叶槭流准备仪式的同时,萨瑟兰也在拼尽全力阻挡凯斐·杜尔和他带来的黑潮。

    看到凯斐·杜尔第一眼,萨瑟兰就明白他这次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生活在爱尔兰,不可能对来自无光之海的感染陌生,这种感染连神灵侍者都会被侵蚀,他根本不可能抵挡多少。

    但萨瑟兰没有后退,他也很清楚,这种时候,任何埋怨都是浪费时间,帮艾登·诺兰就是帮他自己。

    无数飞蛾从铃兰花平原上飞起,冲向细白翻卷的黑潮,一瞬间就被漆黑黏液完全吞没。

    黑潮似乎停顿了一秒,又似乎没有,但紧接着,更多的飞蛾从铃兰花丛中飞了出来,密密麻麻,让人眼花缭乱,莹白的铃兰花也开始摇曳,听不见的铃声在平原上层层迭荡。

    就在这时,画中世界开始震动,仿佛迎来了末日,萨瑟兰惊恐的眼神中,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道巨大的漆黑裂缝,撕裂了群星闪耀的夜空。

    裂缝中,更多的黑

    潮如同瀑布般飞泻而出,腐烂的马首从黑潮中浮现,探入了画中世界。

    神灵侍者的入侵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画中世界几乎是立刻就濒临崩溃。

    巨石阵中,叶槭流将“无声铃珠”插进骨灰,淡淡的光点猛地扩散开,他闭上眼睛,在心里疯狂诵念灰王的各个尊名:

    “爱尔兰岛的守护者,雾之宫廷的主人,万物之灰的侍者,荒原的指引者,迷雾之主,灰王……”

    你家进强盗了!叶槭流恨不得在最后加上这句话。

    他没有选择拜请骨白鸽,而是选择拜请灰王,是因为骨白鸽有很大概率不会回应,但灰王是贝尔法斯特的守护者,刚刚没注意到凯斐·杜尔闯进来就算了,现在他在这里疯狂召唤,灰王总该知道自己被偷家了。

    再加上骨白鸽就算插手,作为神灵,他也不可能直接干涉这一重历史,依旧需要通过神降之类的手段,一来一回的功夫,叶槭流觉得够他和萨瑟兰被世界遗忘一百回了。

    画中世界的星光暗淡下去,凯斐·杜尔的身影从黑潮中浮现,目光立即如电一般投向了叶槭流。

    霍然之间,叶槭流感觉到意识中被淡银色星芒照亮的黑暗里,一匹灰马的形象正在缓缓成型。

    针扎般的剧痛刺入大脑,所有思绪在同一时间破碎,叶槭流大脑一片空白,想不起来任何想法。

    在恐惧之中,他感到仿佛什么东西正在强行挤进他的思维,无数粘稠腐烂的液体随之涌入,将意识世界染成污浊的黑色,他的记忆开始迅速变暗,从他的脑海中消失。

    一股强烈的肿胀感冲上喉咙,叶槭流忍不住弯腰呕吐,吐出一滩滩恶心粘稠的黑液,其中暂时没有看到细白的蛆虫。

    他的呕吐物跌落在地上,周围的土地瞬间发生了改变,发黑的同时,黑液开始膨胀蠕动,仿佛活物一样肥胖柔软。

    深不见底的黑色染上了叶槭流的眼白,向着中央瑰丽的暮紫色侵蚀而去。

    叶槭流剧烈咳嗽,几乎要把自己的内脏咳出来,脑海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想法。

    忽然间,银白的冰霜攀上他的发丝。

    寂静覆盖了世界,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席卷了铃兰花平原。

    铃兰花的摇曳静止了,所有莹白花朵都在同一时间冻结,变成了晶莹剔透的冰雕。

    一同静止的还有凯斐·杜尔,他倏地抬起头,眼眸里映出了夜空中不断蔓延的冰霜之色。

    淡白之色如同冰霜一般,顷刻间覆盖了整片天空,冰晶的反光交相辉映,流漾着数不尽的瑰丽色彩。

    凯斐·杜尔的眼眸中不再有任何情绪,他的身影忽然开始变淡,转眼间便变得淡薄而透明,随后毫不犹豫地消失在了黑潮之后。

    ——灰王降临了。

    淡白之色在天空蔓延,叶槭流的眼睛里,黑色浸染暮紫的趋势也停了下来。

    他总算找回了自己的思绪,望向凯斐·杜尔消失的方向,意识中回荡着一个个念头:

    “灰王总算发现了……幸好,幸好,再来晚一点我可能就不行了……

    “凯斐·杜尔刚刚都敢闯进来了,怎么灰王一出现就跑了?嗯,可能他打的是速战速决的主意,本来想在灰王出现前把我抓走,毕竟正常来说我只有四阶,对于神灵侍者来说就像蚂蚁一样不值一提……

    “而且灰王随时能呼唤骨白鸽,凯斐·杜尔虽然是彼世之王的侍者,但感觉上并不受重视,一方能随时喊家长,跑路也就不奇怪了……

    “接下来就是清理这些海洋的感染物了吧,凯斐·杜尔走归走,什么都没带走,留下一地烂摊子,感觉灰王要忙上很久……”

    思绪纷呈之间,叶槭流强忍住呕吐的欲望,抬头看去,看到夜空中的冰霜骤然碎裂,连

    带着整个画中世界也一起崩碎,被感染的铃兰花平原也渐渐在虚空之中消失。

    感染物太多,仔细清理太麻烦,干脆连整个画中世界都扔进垃圾桶?叶槭流先是一愣,随后为灰王的操作深深感到震撼。

    看到这一幕,萨瑟兰也愣了。

    他慢慢睁大了眼睛,虚弱得仿佛喘不上气,发出一声啜泣:

    “我的铃兰花平原……”

    “……”叶槭流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随着画中世界破碎,萨瑟兰的身影也从叶槭流眼前消失,叶槭流正想要打个响指,拉开光门离开这里,就看到周围破碎的空间忽然凝固,如同碎裂的玻璃,映出成千上万片铃兰花平原的景色。

    叶槭流忽有所感,回头看向身后的巨石阵。

    散发淡淡荧光的“无声铃珠”树枝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仿佛一直就在那里。

    这是一道身材细瘦的人影,银白长发用黑色丝带束起,垂在左侧肩膀上,脸上戴着半张鸟嘴面具,只露出下半张脸,一身纯白色的双排扣长礼服,后摆像是鸟尾一样垂落,长礼服里面是白色马甲和衬衣,从袖口和领口能够看出,这身衣物里裹着的是一具全无血肉的骨架。

    除了被面具挡住的面孔,对方看上去与死者全无差别,让人无法辨认他的性别。

    四周的气氛变得寂静,渐渐有纯白的雪花从空中飘落,变成了纷纷扬扬的一场大雪。

    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站在仪式地点旁边,气息能够影响到周围环境……叶槭流心里已经对对方的身份有了判断,沉默一瞬,将信用卡收进口袋里,礼貌地行了个礼:

    “尊敬的迷雾之主,感谢您刚才对我的帮助。”

    银发男人望着他,抬起缠着绷带的手骨,轻轻落在叶槭流的肩膀上。

    他的手落下,叶槭流当即感觉胃里的鼓胀和恶心感全部消失了,呕吐和咳嗽的冲动也平复下去,凯斐·杜尔留下的痕迹被彻底清除。

    叶槭流感激地看向他,还没开口,对方放下手,说道:

    “你可以称呼我挽歌。没有你的提醒,我也无法这么快发现凯斐·杜尔已经被无光之海感染。”

    他没有否认叶槭流对他的尊称,只是提出了另一个称呼。

    挽歌……该不会是灰王的名字吧?叶槭流一边猜想,一边带着些许复杂心绪,无声地放松了下来。

    虽然他之前也猜测过骨白鸽对自己抱有善意,才会想着拜请他和他的侍者帮忙,但真正看到一位神灵侍者用平静善意的口吻和自己说话,叶槭流还是感觉有些不真实。

    他定了定神,询问道:

    “挽歌先生,这次凯斐·杜尔因为你逃走了,下次他还会出现吗?”

    挽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向叶槭流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下一刻,他的银发扬起,左侧背后展开了多只纯白羽翼,重重叠叠,几乎遮蔽了天空。

    四周的场景倏地变幻,叶槭流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贝尔法斯特的街道上,街道上,被感染的痕迹正在快速汇聚,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驱逐到一起。

    很显然,凯斐·杜尔留下了太多东西,灰王现在在做的就是清理爱尔兰岛的工作。

    “我想他应该不会出现在爱尔兰岛了。”挽歌在街道上漫步,转头对叶槭流说,“但他依旧会在爱尔兰岛以外的区域窥伺你,如果你离开爱尔兰,他就会出现在你前进的路上。”

    他的声音温润而美丽,让叶槭流想起长笛,虽然长笛奏出的话语不太美妙。

    阴魂不散啊……叶槭流不禁皱起了眉,他原本以为拜请灰王之后,凯斐·杜尔就该回到无光之海了,没想到他还在其他地方埋伏着,这样他很难去格陵兰岛寻找白夜博物馆。

    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走在挽歌的左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带着点苦恼问道:

    “虽然我对于他追逐我的原因有些了解,但他会这么执着的理由是什么?”

    他们走到了帝国音乐大厅外,悠扬美妙的旋律从建筑物里流淌出来,盘旋在寂静的雪夜之中。

    挽歌平静地回答:

    “因为他大限将至。

    “海洋的危险感染了他,让他失去了自我,抛弃了自己的职责,同时那些东西也在侵蚀他的身体,想要活下去,他只能换一具新的身体。

    “异种和万物之灰签下了契约,他们中的佼佼者将会成为祂的侍者,作为灵魂摆渡者,将异种的灵魂从无光之海送回,重新成为新的生命,但被感染者无法返回。”

    听着挽歌的讲述,叶槭流一边对照,一边对于眼下情况有了更多的把握。

    所以灵魂前往无光之海,基本上就只有被感染一条路了,前往海洋的灵魂越多,海洋的感染就会滋长更多,骨白鸽是在警惕这件事,才会让灵魂摆渡者将异种灵魂带回?

    但是凡人的数量远远胜过异种,为什么不带回凡人的灵魂?嗯,异种可以进行生死循环,人类明显办不到……再加上他在人类社会里没有什么信徒吧,灵魂摆渡者也不可能完全放过对人类的仇恨……

    凯斐·杜尔盯上狗狗原来不只是因为他们从无光之海返回,而是想要他们的身体,很好,你事情大了……这么一想,罗密欧原本也是他选定的新身体,只不过他看到了更好的……

    种种思绪流过,叶槭流很难不发现,只要凯斐·杜尔还活着,在这一重历史里,他恐怕不可能完全安全。

    就算彼世之王的行猎结束,凯斐·杜尔也能像在伦敦一样,放出记忆分-身来追捕叶槭流。

    而我总不能随身携带神灵侍者救我……叶槭流想了想,对挽歌问道:

    “他还能活多久?”

    贝尔法斯特逐渐远去,他们走出了灯火通明的城市,来到了北爱尔兰的海岸边,波涛起伏的海面荡开一层层温柔的波光。

    挽歌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

    “对他来说很短暂,但对凡人来说,或许会直到这一重历史终结。”

    很好,熬死凯斐·杜尔的计划也不成立了……叶槭流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这个问题迫在眉睫,必须尽快解决。

    他斟酌了一下,问道:

    “感染之后,他的实力会下降吗?现在处于什么水平?”

    挽歌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道:

    “以神灵侍者的标准,他已经没有剩下多少力量了,但这不代表什么,因为他现在已经不再侍奉冬之准则,某种程度上,他相当于彼世之王的代行者,被海洋感染的灵魂都会变成祂的一部分。

    “至于凯斐·杜尔,他现在已经不剩下多少理智了。越是终结将至,他就越是疯狂。

    “他的记忆分-身大约能够达到第六等阶,但相比之下,更难对付的是他会带来海洋的感染。”

    和我的判断差不多,凯斐·杜尔每次出现,展现出的更多的是无光之海的感染,几乎看不出他曾经是冬之道路的神灵侍者……如果抛开海洋的感染,任意神灵侍者有准备的情况下,应该都能够对付他……叶槭流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走的是叶槭流开门狂奔的路线,挽歌一路清理着凯斐·杜尔留下的东西,一边回答叶槭流的问题,并没有抛下他的意思,叶槭流甚至不需要开门,就能够轻松跟着对方,在短短几秒里跨越上百公里的距离。

    海浪拍击着黑色的玄武岩堤道,数万根大小不均匀的玄武岩石柱从海中屹立而出,在海岸上铺出一条绵延数千米的堤道。

    叶槭流记得这里,这是爱尔

    兰一处著名的景点,“巨人之路”,传说大地尚未升起时,巨人们为了战斗,开凿石柱,填平海底,铺出了横跨海峡的道路,直到岩浆毁灭了堤道,两座岛屿就此无法连通。

    海面闪烁着粼粼波光,成千上万玄武岩石柱表面也折射亮光,仿佛群星落入了海中。

    重叠的洁白羽翼笼罩着叶槭流,摔碎的浪花并没有溅到他的身上,他的衣服依旧保持着干燥。

    叶槭流望着眼前的景色,自从知道凯斐·杜尔看到了自己之后、一直紧绷着的情绪渐渐舒缓下来。

    至少这一刻,在灰王身边的他是安全的。

    在这种情绪的作用下,一个在心中盘旋许久的疑问不自觉地到了嘴边,叶槭流转头望向身边的挽歌先生,迟疑几秒,最后还是问道:

    “我一直有个疑问,身为异种,您不应该对人类怀抱仇恨吗?”

    正在清理海洋残留的挽歌顿了顿,停下来,看向叶槭流。

    这个问题非常危险,这也是叶槭流之前没问追思女士的原因,但叶槭流没有从灰王身上感觉到针对之意,除了平静和沉默,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注视着叶槭流的眼睛几秒,挽歌先一步移开了视线。

    “异种和人类曾经系出同源,他们对于人类的仇恨……”他微微低下头,“来源于辉光的离去。”

    叶槭流知道这一段,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在进入无光之海之前,祂给予了一部分生命接触奥秘的资格,也给予了他们通往荒原的许可,获得许可的是人类,其余则是异种。这是人类之间最为盛行的说法。

    “为了获取人类体内拥有的奥秘,拥有智慧,异种开始吞吃人类。”

    前半段是他知道的历史,后半段是他通过对异种的了解进行的猜测。

    挽歌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说:

    “最开始异种并不拥有奥秘,而人类拥有奥秘。他们的奥秘从何而来?”

    创世神话中,这来源于辉光的赐予……奥秘是属于辉光的,某种切实存在的东西……叶槭流并没有只听着挽歌讲述,而是根据自己的所知快速推测起来。

    忽然间,他微微睁大眼睛,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看向挽歌,挽歌没有回避他的视线,淡淡地说:

    “创造万事万物的神上之神,对于祂创造的一切,不会格外看重其中的一部分。

    “对于祂创造的生命来说,祂就是给予生命的父母。

    “在祂死去时,人类摄食了祂的血肉。

    “他们摄食了辉光的遗骸,奥秘因此流淌在他们的体内,改变了他们的外表。

    “在异种看来,人类摄食了他们的父母,那丑陋的外表就源于诅咒。

    “人类成为了不可名状之神的碎片,从此不再是他们的兄弟姐妹,而是受诅咒的怪物。”

    人类摄食了辉光的血肉……叶槭流一瞬间失语,强烈的震撼和惊异冲击着他的思绪,让他无法做出别的反应。

    他的耳畔仿佛只剩下了他的心跳声,哪怕已经有所猜测,他依旧无法不为听到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

    一瞬间,叶槭流想到了很多,之前对于类似的一些事的疑惑似乎都有了解释。

    如果说让人类从异种变成现在模样的是辉光的血肉,那么吞食人类后,异种体内同样拥有了辉光的血肉,所以他们能够在人类和异种的形态之间转换……

    遗物是奥秘的聚合,那么奥秘,辉光的血肉分散于体内,是不是就是人类拥有现在外形的原因?而异种拥有聚合奥秘的能力,从而就算摄食人类,也能够时常保持非人的形态……

    而天命之人摄食父母子女,或者摄食更多天命之人,意味着奥秘超出等阶地高度聚

    合,这种状态约等于异种,所以杜尔和罗塞莉会变成更接近异种的模样……

    人类不是异种,无法消化遗物,所以只能在活着的时候吃下血亲,从活到死的过程中,奥秘有所损耗,从而位阶降低……

    如果是人类摄食了辉光的血肉,那么辉光又是怎么死的?在祂的死亡之中,七神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太多太多的想法源源不断冒出,让叶槭流一时间恍然,一时间迷茫,对于将这一切告知自己的灰王,更是产生了无尽思绪。

    最终他收拢全部念头,抬头看向身旁的银发身影。

    “感谢您告诉我这些事。”他说。

    在叶槭流因为想法太多而发怔时,挽歌没有打断他,只是继续自己的工作,等待叶槭流整理好思绪。

    此刻面对叶槭流的感谢,他微微低头,平静地说:

    “不用谢,我只是希望这能够给你提供一些启发。”

    作为骨白鸽的侍者,挽歌先生会告诉我这些,应该也是经过了骨白鸽的默许……叶槭流默然点头,没有询问骨白鸽的用意。

    没用多久,挽歌清理完了沿途的感染残留,又带着叶槭流回到了贝尔法斯特,将他放在了萨瑟兰的房子门前。

    “在贝尔法斯特时,你可以暂时借住在这里。”他说。

    叶槭流已经调整好了情绪,闻言第一感想是,萨瑟兰恐怕不是很开心听到这句话。

    不过雾之宫廷就是信奉灰王的教团,哪怕不愿意,萨瑟兰也只能接受他的安排……嗯,希望灰王有把他被毁掉的画中世界补给他……叶槭流颇有些尴尬地想。

    “期待下次与您的相会。”他微微欠身,向挽歌行礼。

    听到这句话,挽歌顿了顿,微微低头看向叶槭流。

    随着他的动作,一缕银发滑落下来,他抬起手将发丝挽到耳后,对着叶槭流微笑了一下,随即身影如同出现时那样逐渐淡去,消失不见。

    叶槭流收回视线,望了眼街道,转身敲响了身后的房门。

    ……

    喀尔巴阡山,废弃农舍里。

    临近冬天,山上气温越来越低,昨天还下了雪,费雯丽上课的频率自然也降低了,并且有学生请假不来,她也全部抬手放过,让大家在家里暖和和地待着。

    费雯丽对此并不太忧心,她和几个学生在农舍里烤着火,一边思考自己的事情。

    经过这么长时间,沃罗赫塔村有了个女音乐老师的消息已经逐渐在这片地区发酵,在费雯丽的感知里,已经达到了2级影响的标准,只要她继续在这里当老师,这个影响就能够一直维持下去,不会在短时间里消失。

    现在就只剩下解读密传了……费雯丽心不在焉地想着,问道:

    “你们看到阿琳娜了吗?”

    昨天是阿琳娜的生日,她带着阿琳娜到村上买了一双新靴子,小姑娘高兴得脸红了一天,新靴子穿得格外珍惜,都不愿意往雪地里走。

    “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玛丽亚小姐,”她语无伦次地说,“我能够一直穿着它,直到我长大,我的脚不大,不会长很多,我可以穿很久……”

    她已经不那么拘谨,生怕引起费雯丽的不喜,而是变得敢于说出自己的想法了。

    望着阿琳娜的脸,费雯丽没有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明年还会不会在这里,所以没有向阿琳娜许诺。

    她低下头,阿琳娜的新靴子有点小高跟,靴跟底部印着小鸟的花纹,阿琳娜不小心踩过雪地时,在雪上留下了一串串小鸟。

    今早雪才停,我只通知了一路上的学生可以来上课,阿琳娜住在山上,并没有提前收到消息,很可能趁着雪停出门收集柴火了……费雯丽觉得很有可能。

    在学生没

    注意到的时候,她走到窗前,放飞了一只机械飞虫,随后回到火炉边,继续给他们上课。

    一直到上完课,阿琳娜依旧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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