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把你眼睛剜掉喂狗
“谢皇上,微臣接旨。“沈万文行礼接旨。
起身后,沈万文赶忙让管家将准备好的一包银锭递上,“王公公一路上辛苦,这点敬意,您拿去喝茶。”
王升是皇上身边的人,极会为人,接下红包后笑得谄媚:“这点路程谈不上辛苦,这是老奴的职责所在,恭喜沈大人沈夫人了,喜事临门,吉祥。”
沈万文有心留人用饭,但王升笑着婉拒后,拎起袍角转身带着一行人又匆匆离去了。
沈万文将人送至大门,拱手相送直到没有踪影才转身进门。
进门后,他脸上挂着的笑意隐去,大喝一声:“跪下!”
都不用指名道姓,沈钰自觉地扑通一声跪在青石板上。
“今日这样大的事,我特意让你母亲遣人去喊你,你还懒怠到临头才肯出来?”
沈钰怯生生地低着头解释:“周妈妈一来喊,女儿就……”
还没等她说完,一阵掌风将她带倒。
沈万文打了她一巴掌。
沈钰捂着被打红的半张脸泣不成声,一旁看戏一样岿然不动的娘三个这会儿大气都不敢出。
沈瑶往前走了一步像是想伸手扶沈钰,被周霜一把拉住,她也就此作罢。
沈万文急着将圣旨捧去祠堂里呈给列祖列宗看,瞥了一眼捂着脸低头哭个不停的沈钰,皱着眉冷哼一声双手捧着圣旨急急往祠堂里赶去了。
周霜拉着姐俩跟在后面回自己的院子去,只剩沈钰一个人歪坐在地上,狼狈不堪。
雪青赶忙来扶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姐。”
沈钰借着劲起身,擦了擦脸上那两滴泪,心想这个便宜爹力气倒是不小。
她本来哭不出来呢,被他这一巴掌硬生生疼出眼泪来。
她早早交代好雪青,今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说话也不要动,如今看着哭丧着脸比她这个挨打的还委屈的小丫头,她叹了口气安慰道:“没事了。”
雪青默不作声,抿着唇为她拍打着衣裙上的尘土。
沈钰拍了拍手上的土,顶着脸上清晰的巴掌印走回自己的院子。
她等的就是这巴掌。
这一巴掌就像是拍电影时大结局导演喊的那声“咔”,这一切终于结束了,她只要等着某个时间点一闭眼再一睁眼,就能回到那个自由的现代社会里了。
想着这些,她步子轻快起来。
路上的仆人有的大胆一点的不守规矩直往她脸上看,看完还捂着嘴笑,她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拉着快要发作的雪青,劝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次她赶在雪青开口前对着那个大胆的小厮斥道:“看什么看?不守规矩把你眼睛剜掉喂狗!”
大结局之前,沈钰我夹着尾巴做人,大结局之后,老子我天下最狂。
沈钰放松下来后就是这么个心态,她不招惹别人,但也不能放任别人招惹她还没反应。
看到那小厮原本还想像这个府里所有人那样都能踩沈钰一脚,刚要张嘴说什么,被沈钰凶狠的眼神一瞪,瑟缩了一下脖子,表情惊恐地低头快步跑走了。
沈钰时第一次感受到做大小姐的尊严,心里一阵畅快。
她本人的脾气可没那么逆来顺受,从一众男厨师里崭露头角,混到五星级大酒店的中餐主厨位置,本身就不简单,如今在这个小后院里忍气吞声,她已经忍到极限了。
雪青被眼前这一幕镇住,反应过来后小跑着跟上已经走出一段路的沈钰,原本不开心的脸上换上了有些兴奋的神情,眼睛里冒着崇拜的星星。
“小……小姐,刚才是你说的吗?”
沈钰看她乐得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子的样子,“嗯”了一声。
就看到小丫头走路都比刚才神气了不少。
回到院子里,正扫着院落的谷子将扫帚靠在石桌边,朝她们做了个手势:厨房有人来。
沈钰一转身,看到站在连廊下的阿莫,她是总厨房里择菜的丫头,一直以来都是她给白梨院送饭,今日手里提着食盒没有放下就走,应该是在等沈钰。
沈家只有老爷夫人有权点菜,平日里都是他们吃什么,白梨院也吃什么,更多的时候是降一格。
沈钰看阿莫站在那里迎着晨光微微眯着眼,看到她后福了福身。
“大小姐。”
雪青走上前去,将食盒接过来。
阿莫往前一步,两只手垂在两侧,紧紧揪着衣角,小麦肤色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绯红,努了努嘴开口,声音小到像是蚊蝇一般:“恭喜大小姐喜得良缘。”
说完,雪青刚好把腾空的食盒拿了出来,许是不好意思,阿莫转身接过食盒就往外跑。
“你慢点儿!”雪青关心地提醒着,“跑什么呢,仔细摔坏食盒又要挨骂。”
阿莫的声音很小,但好在白梨院人少又僻静,沈钰听到了她那句祝福。
也许人人都觉得赐婚给太子是件好事吧,她甚至连太子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但沈钰心领了阿莫的好意。
进门后,雪青备好碗筷,她走近了才看到这一桌菜比以往丰盛了不少。
总厨大概也是因为得知了她如今的准太子妃身份,不敢怠慢。
“粉蒸排骨,荷叶绿豆粥,金丝绕玉,还有一碟……”沈钰端起那碟子闻了闻:“嗯~酸辣可口的脆爽腌菜。”
可惜了这一桌好菜,沈钰胃弱,大早上吃不了油腥和酸辣。
“小姐,这两份……”雪青看着桌上的粉蒸排骨和腌菜为难。
那两样菜,沈白苏手里的筷子一碰没碰,“拿去,给院子里的谷子和麦子吃。”
麦子是谷子的弟弟,姐弟两个都是家生子,父母已经离世,因为谷子不会说话,被周霜指给白梨院。
麦子是谷子的亲弟弟,比她小两岁,反应有些慢,看起来呆呆的,别的地方都不要他,也顺带指给了白梨院。
她自己是看到好吃的就会胃口大开,但现在这副身子还弱,等养养身体再贪嘴不迟。
雪青听沈钰的话,端了这两碟菜去院子里。
“来,雪青,坐下我们一起吃。”
雪青回到屋里就听到沈钰招呼她坐下吃饭,连忙摆手:“不不,小姐吃完我们下人才能吃。”
原先的沈钰确实是个恪守礼制的古板人,但现在的沈钰不是也不想装作是了,一个人吃饭真的很孤单,尤其是没有下饭剧可看的时候。
“你坐下吃嘛,这里又没别人。”
雪青听她的话坐下,沈钰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吃!”
“大小姐——”
孙妈那干枯又粗砺的声音又在白梨院里响起,雪青立马把筷子放下,从凳子上“腾”地弹了起来。
孙妈动不动就要来白梨院为难他们主仆,替周霜打探情况,饶是吃饭的时候也要来看看。
沈钰以往都在她的念叨声中吃饭,有时候老婆子凑得近了,细雾般的口水喷得满桌子都是,沈钰就会放下筷子。
这回她想吃个完整的饭,沈钰把筷子“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讥讽道:“可真是好奴才,每次饭点都要来给我请安。”
“麦子!吃的什么?”孙妈在院子里没先进屋里,反而走到西边谷子和麦子吃饭的门前,小眼冒着精光往门里打量。
她走近了看到两盘子精致的菜品,扬声道:“哟,这菜不是你们该吃的吧,是不是偷主子的菜了?”
“我院子里的人吃什么,还轮不到孙妈管。”沈钰站在门前,声音清冷的打断孙妈的奚落。
“哎呦大小姐,今日劳您一番折腾,身体可还好?”说着,孙妈就踮着脚小跑到沈钰面前,扶住沈钰一只胳膊要往屋里去。
看她一副尽心伺候的样子像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只有沈钰知道自己那根胳膊被她拽得多紧。
沈钰站在门口岿然不动,孙妈又往里扯了扯,再抬头,看到了沈钰皱眉一脸怒意地看着她。
她倒是精明,赶忙松开手,话里带刺道:“哎呦你瞧我,老糊涂了,如今大小姐是准太子妃,我怎么敢碰。”
雪青看沈钰一脸嫌弃的样子,也站出来说话:“是不是那个什么准太子妃,你这老婆子都没资格对小姐拉拉扯扯!要是你那么想伺候大小姐的话,不如请了夫人,将我换成你罢!”
孙妈一看如今雪青仗着沈钰在这撑腰,护起主来更硬气了,以往雪青一呛声,这个h娇弱的大小姐都拦下来,可今日看沈钰冷眼看她的样子,是不准备劝一劝的。
“雪青姑娘,你别生气,我是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沈钰转身回屋,说道:“孙妈老了,力不从心的话就送去庄子里养老吧。”
孙妈一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被堵的哑口无言。
沈家在乡下的祖产有不少,庄子里秋收后闲下来确实适合养老,但那庄子里干的都是粗活,孙妈这样贼精贼精的才不想在那里安度晚年,她死也要死在沈府里,给她家的丧葬费都多出不少。
沈钰不管孙妈,她有什么目的等会儿自然憋不住就要秃噜秃噜全说出来,她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始吃起来,被孙妈看着也没有不自在。
孙妈看她吃得香甜,咽了咽口水,干笑两声,眼尖地看见桌上另一副碗筷:“大小姐,一个人吃饭怎么还准备两副碗筷?”
又说:“大小姐别忘了,下个月还要去寺庙拜佛呢,不能吃的太荤腥。“
沈白苏夹了一筷子金丝绕玉放进嘴里,吃完咽下才开口:“孙妈今日是怎么了?”
似是一句警告。
说完,她掀了掀眼皮扫了孙妈一眼,脸上还未消下去的掌印红的触目惊心,加上沈钰如今不做收敛的狠戾眼神,看得孙妈不敢说话。
她听说了早上小厮被这位大小姐训斥的事,心想刚得了个准太子妃的头衔就厉害起来了,她也不想来惹她,可她身后那个不好惹的主子非要她来。
“是老奴多嘴。”
沈钰不再理她,自顾自地吃了起来,直到一顿饭吃完孙妈站在一边,和雪青相对着,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