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谢琏来补锅
后金突然大举来犯，包围了大凌河城的消息很快传到北京，新任兵部尚书熊明遇上奏道：“臣昨日听闻建虏出兵六万，分三股来袭，但仍对海上兵船存疑，则是受皮岛海战之余威所致，因此建虏有清洗其治下辽人的传言。倘若有精于离间的谍工，可乘辽人且恨且惧之时，将其策反为我所用。臣又听闻辽西士民甚为激愤，皆欲自带兵器同官兵一起作战，相应督、抚、镇大受鼓舞，不论何人，凡有功者都可一视同仁升赏。”
对于熊明遇如此乐观的奏报，崇祯皇帝当然很满意，于是批示道：“辽人既然可用，兵部即与督师抚镇商确后密行。”
熊明遇的奏疏得到崇祯皇帝的肯定，温体仁得知消息后心里很不舒服，他判断周延儒成为复社领袖张溥的座师后，已经与东林党人站在同一阵线，不然熊明遇不会顺利接任兵部尚书。
温体仁越想越气，经过一番思考之后，他来到皇宫求见皇上。
此刻，崇祯皇帝正在文华殿的便殿接受杨正经的指导练习琴曲《汉宫秋》，听说温体仁求见，他停止了练琴，让杨正经暂时退下，然后命宫人将温体仁带进来。
温体仁行礼之后，说道：“皇上，建虏来犯，辽东巡抚孙谷却迟迟未到任，如此紧要之时，前线却无人督抚，仰仗一调任南京太仆寺卿的丘禾嘉，如何调遣兵将应对。请皇上三思。”
崇祯皇帝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说道：“温卿以为何人可镇守辽东？”
温体仁说道：“说到人选，臣不知边事，不敢妄言。不过兵部尚书熊明遇既有建虏对策，应该也会有辽东巡抚的合适人选。”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说道：“熊明遇见解独到，朕也想听听他的意见。”
温体仁继续说道：“臣之所虑，是大敌当前，丘禾嘉无掌兵之权，孙谷又无领军之意，辽东诸将各自战守不成体系，必成隐患。”
崇祯皇帝说道：“朕明白温卿的忠心，这样吧，明日早朝，廷议辽东巡抚之事。”
听到皇上这么一说，温体仁心里暗自高兴，原来他打的主意是熊明遇刚刚上任，后金正好入侵，丘禾嘉虽然名义上已经调任南京，但仍在宁远主持军务，后金来袭丘禾嘉肯定会有所调度，如果这时候换一个不明辽东军情的官员接任辽东巡抚，必然难于应付，一旦有失，熊明遇就是背锅侠，说不定又会落得王洽、袁崇焕等人的下场，那么周延儒与东林党人的政治同盟必然瓦解，还会引来东林党人的仇恨与报复。
温体仁心里的小算盘确实打得很好，在他的撺掇下，廷议上群臣对孙谷的懈怠深恶痛绝，纷纷要求立刻换人，赶快到辽东接替丘禾嘉。
熊明遇也对孙谷没有好感，赞同温体仁的意见。崇祯皇帝问谁可接任辽东巡抚，熊明遇力荐山东兵备道谢琏赴任。
崇祯皇帝也很给新任兵部尚书的面子，马上下旨擢升谢琏为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山海关等处地方。
这次朝会应该是比较和谐的一次盛会，群臣意见几乎一致，罕见地高票通过辽东巡抚的替换方案。崇祯皇帝也对众臣的思想高度统一感到十分满意。这个结果，估计除了被升迁的谢琏不满意之外，那位始终不肯露面的孙谷自然乐见其成，熊明遇新官上任必然要在人事安排上重新洗牌，周延儒怒梁廷栋不争而对辽东巡抚之职漠不关心，温体仁阴谋得逞暗自窃喜。
圣旨传到山东，谢琏又惊又惧，心中暗骂那个提议让他去辽东赴任的熊明遇，但是骂又有什么用呢？思来想去，谢琏决定效仿孙谷，磨磨蹭蹭就是不去上任，说不定又能蒙混过关。
此刻，宁远城中的丘禾嘉接到塘报后坐立不安，他知道祖大寿在关宁军中的影响力决定了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战争，解围是唯一的选择，但是从祖大弼、祖大乐兄弟突围后汇报的情况来看，后金军围点打援的战略意图很明显，如果此时贸然救援，无异于送人头。
吴襄的部队已经集结完毕，丘禾嘉却迟迟没有下令出发。吴襄按捺不住，前往巡抚衙门向丘禾嘉问道：“大人前日令卑职集结军队，军队已经齐整，不知何时前往大凌河？”
丘禾嘉说道：“建虏来犯之事已经奏报朝廷，如何解围、何时救援需朝廷及孙阁老定夺。我们静待圣旨即可。”
吴襄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军情紧急，大凌河内无粮草，外无援兵，恐怕独木难支。”
丘禾嘉淡定地说道：“吴总兵莫急，本院上月从大凌河撤回班军之时，给他们留有粮草万石，足够坚持两月。只要祖大帅坚守待援，解围亦不是难事。”
吴襄听丘禾嘉这么一说，稍感放心，继续说道：“大人可是有了解围之计？”
丘禾嘉点点头，说道：“本院确有考虑，尚待与孙阁老商议。”
吴襄颇有顾虑地说道：“京中传闻，辽东巡抚一职又有更迭，以山东兵备道谢琏取代孙谷，若谢琏到任，意见又与大人相左，救援之事又该如何？”
丘禾嘉哈哈一笑，说道：“将军勿忧，这辽东巡抚换谁来做，不都是要解救大凌河之围，谢巡抚一到，首先也要处理解围之事，决不耽搁。”
吴襄还是心有疑虑，说道：“巡抚甫一上任，还需时日熟悉情况才做安排，只怕届时救援之事变得遥遥无期。”
丘禾嘉继续宽慰道：“解决大凌河之围是当前最为紧要的大事，谢巡抚能等，孙阁老会让他等吗？将军对谢巡抚存有顾虑，难道对孙阁老还信不过吗？”
吴襄迟疑地点了点头，说道：“卑职对大人的训示并无疑虑，只是希望能尽快出兵解围。毕竟陷入被围的境地，军心士气受损，能否坚持下去还犹未可知。一旦有变，大凌河城中数万人的性命就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