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 137 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不幸与愉悦
“只是句礼节性的问候罢了, 言峰神父这声质问，又是从何而来？”
乔温说这话的时候虽是笑着的，可他眼睛里, 分明没有半点笑意。
他语调不疾不徐：
“而且要说做了什么的话, 也该是我来问言峰神父你做了什么，你的父亲和你的‘老师’又做了什么, 这才比较合适吧？”
“还是说，恶人先告状这回事，已经成了你们远坂一派和圣堂教会的联合传统不成？”
乔温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言峰绮礼身后的巨型集装箱。
在那集装箱侧边的阴影之中, 一个哈桑正静静潜伏在那里。
这位身形高大的暗杀者将自身的气息收敛得十分完美，即便随时都能自阴影之中突袭而出，予以锁定的目标致命一击, 可他周身却没有半点杀气外泄, 如果不是有世界意识一直在乔温脑海中帮忙开挂，几乎是从头到尾都将在场的所有assassin所在的位置标明得一清二楚, 恐怕就连拥有灵压感知这项技能的乔温, 也未必能精准定位这些经验丰富的暗杀者。
意识到自己的行踪已然暴露, 被乔温眼神扫过的面具哈桑一声不响地化作了一团金色粒子，消失在了原地。
世界意识没给出任何特别的提示，这代表哈桑转移去的位置并不在祂的警戒范围之内。
但乔温已经将附近这片地域用锭之牌锁定住了。
就算化作灵子，哈桑也不可能从这片被锁定的区域之中逃离。
最大的可能, 是见这一分身已然暴露行迹, 失去了身为暗杀者最大的优势，实在没必要再花费精力去继续维持他的存在, 所以百貌哈桑自行将这个分身解散掉了。
乔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目光重又落回言峰绮礼身上：
“你说呢？assassin的御主, 宣称自己已经失去了从者，本应‘托庇’在圣堂教会中的言峰神父？”
言峰绮礼：…………
被乔温如此不留情面地连消带打、冷嘲热讽了一番，言峰绮礼脸上的神情反倒重新平静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刚刚关心则乱，再加上乔温这个原本被他认定为“普通人”，此时此刻却以圣杯战争参与者之一的身份现身在他眼前的巨大“惊喜”的出现，让他一时之间心神巨震，因而有些失了章法，心理素质相当过硬的前圣堂教会代行者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心态，让自己再次回到波澜不惊、万事不挂于心的绝对冷静状态。
“这是个秘密。”
他语气平淡地说。
“既然你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个秘密，那就只能……”
——请你去死了！
至于在场的其他“知情者”们……
rider和他的御主自不必说，既然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那就是远坂时臣和他们父子的敌人，本就是必须被排除的对象。
卫宫切嗣和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其波卢德虽然已经失去令咒，不足为惧，但既然他们也都听说了这个秘密，那自然是留不得。
从者已然七去其三，剩下来的四名从者中，不可否认，assassin的实力恐怕是最弱的。
吉尔伽美什从刚刚开始就站在旁边只顾看戏，从言峰绮礼已经失去了和远坂时臣之间的联系这一点来推断，那个叫乔温的年轻人刚刚召唤出的那些金色锁链，恐怕是有能够封禁周围空间的力量。
这种封禁所带来的禁制效果，并不只在于通讯方面的阻断，怕是就连源于圣杯仪式的master与servant之间的“联系”，也暂时被阻断了。
否则，远坂老师在发现无法与自己取得联络的第一时间，就应该会联系archer，通过archer来向自己传递信息，又或者干脆命令archer采取相应的行动。
可眼下archer没事人一样站在梅林身边看戏。
看他那个样子，就不像是准备伸手帮自己一把。
再联想到乔温刚刚随意两剑斩落下去，卫宫切嗣和肯尼斯两人手上的令咒便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所“抹消”掉一般，立时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言峰绮礼愈发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
极端点来形容，眼下的局势最好也不过是三方混战，即rider组vscaster组vs他的assassin组，吉尔伽美什这个向来不好掌控的家伙继续在一旁看戏。
可若吉尔伽美什不顾与远坂时臣之间的契约，也站在乔温那边的话，那局势怕不是会向着一打三的方向无限倾斜——rider此前自爆真身的举动，看似肆意妄为、没心没肺，然而能够建成那样庞大的帝国，身为君主和统率者的rider又怎么可能真的只有勇而没有谋？
像他那样的人物，一定能在一瞬间就判断出与其置身事外，不如再加上一把火，先联合另外两人将言峰绮礼的assassin组踢出战局再说吧。
谁让言峰绮礼的servant十分不巧，正是如今仅存的四骑从者之中，实力最弱的那个呢？
这还让人怎么打！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打不过也要打。
可能会输得一败涂地、性命堪忧，那也要打。
这并不是为了远坂时臣。
而是为了——
“虽然不知道你隐姓埋名，宁愿在我的使魔盯梢下隐藏实力、忍受日夜生活在监控之中，也不肯暴露自己的真身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但我直觉，不能让你赢得这场圣杯战争。”
黑袍神父那双眸光黯淡的棕色眼睛紧紧盯视着乔温。
“你的胜利，绝不会为这世界带来什么好处。”
——他想，这是身为代行者，在黑暗与血腥之中行走数年所养成的直觉，在疯狂警告着自己的。
尽管乔温看上去一如既往地温和无害。
尽管时至今日，言峰绮礼依然无法从对方身上感知到半分属于魔术师的气息。
这人就像他此前两年间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就气息和气质而言，看在言峰绮礼这个经验丰富的代行者眼中，真的就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
可正因如此，才显得对方愈发可疑。
言峰绮礼两年之前判断失误过一次。
这让他不仅没能识破眼前这人的真面目，甚至自以为肆意妄为地监控了人家两年，指不定这人在他不知道的许多个日日夜夜里，曾经怎样或嘲笑或咒骂过他这个监视者……
言峰绮礼的确性情异于常人。
正因为这份只有目睹他人的不幸，才能令自己感到幸福的异常，才让他在这一刻几近失控——
想要阻止乔温达成他的目的。
想要妨碍他获得圣杯战争的胜利。
这根本不是什么代行者的直觉。
而是言峰绮礼无法容忍，这两年以来，一直被他视作对方“不幸”的，乔温被他时刻监控而不自知的这件事，或许根本就是对方有意放任，他其实从头到尾，都知道他是处在某种盯控之下，或许他会感觉不舒服，或许这会让他十分不适，但这对他而言，远远称不上“不幸”……
即使言峰绮礼认为自己此刻是处于绝对理性、绝对冷静的状态之下，是摒除了那些无意义的情绪，以最贴近曾经身为代行者时的心态在面对着乔温。
可那种火焰自心底蹿升而起，想要将眼前这人、他的从者、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吉尔伽美什，无论他们对他与乔温之间的联系知或不知，总之想将所有人都一起毁灭掉的这份心情，却是实实在在的。
棕发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怪异而略带扭曲的笑容——
“就让我看看你到底在隐藏些什么吧——”
“来自华夏的‘旅行作家’！”
说着，他边飞速甩出手上的黑键，边大步朝乔温这边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