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 118 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破坏欲与破坏欲
【严格来说, 他也不算是会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啦……】
察觉到乔温瞬间低沉的情绪，世界意识化身而成的小火柴人儿连忙在他的脑海中手忙脚乱地比划起了安慰的动作。
【他自己应该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可能将所有精力都放在监视你的行动这件事上。没听远坂家的那个讨人嫌的小子说吗？是让他接下来“多跑几趟”, 没说就让他停下手上的一切工作都将时间拿来监视你和那几个小孩了啊。】
世界意识努力安乔温的心。
【以这些魔术师的手段，想来最多就是派个使魔在门口日夜盯控一下而已。忍耐过这段时间……最多也就几周到一两个月吧，等他们确认了你的确没与“神秘”产生联系，自然而然就不会继续关注你了。】
乔温闻言, 凉凉一笑：
【你以为我真的在意被人盯控？】
他以前实力尚且不比现在, 只身一人孤立无援前往死神世界调查时空裂缝之事时, 身处瀞灵廷中的时候，遇到的情况要比现在恶劣得多。
最开始不能确定库洛牌的力量会否引来痣城剑八的注意的时候, 他有一段时间在瀞灵廷内, 甚至不敢擅自动用库洛牌的力量。
和那个时候相比, 现在这点小打小闹的监视算什么？
没有了超凡之力, 乔温难道就活不下去了吗？
根本不是这个道理。
【我真正在意的是巴卫。】
乔温坦言。
【他是我的伴侣, 是我认定的人, 是就算他自身强大到并不需要我的保护，我也依然会为他牵挂、会不自觉想要去守护他的对象。】
之前哪怕是面对鬼杀队, 面对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 甚至是面对整个咒术世界，乔温都从未想过要让巴卫缩头缩尾、躲躲藏藏。
如今却要因为一场监视而要求巴卫隐匿行踪，不能自由地现出身形、与乔温交流和互动？
乔温怎么可能让巴卫, 也让自己受这种委屈？
他的眼神慢慢变得冷厉。
原本他其实有点在这个世界度假的意思，说着等安顿下来就会好好考虑怎么帮忙实现世界意识的心愿, 但其实, 世界意识的这个心愿要实现起来, 虽然的确比祂最初提出的那个想要神秘彻底消失的愿望要容易许多, 却依然难度不小。
乔温此前设想了几种方案，其中还有需要利用到圣杯的，可将方案一一例举出来，和巴卫、世界意识以及直播间的网友们进行过讨论以后，却觉得无论哪一个方案，好像都不是有万全的把握。
乔温之所以重新开始做起了手工，一方面是这段时间连续去了好几个异世界，在每一个世界里为了完成世界意识的委托，他都是东奔西跑、忙忙碌碌，实在很少能有大把的时间拿来做手工。
另一方面，也是乔温想借由做手工这件最能让自己感到放松、平静，并且能够百分百专注于此的事情，来进入一种更加心境澄明的状态，借此疏通思绪、理顺思路，从而抓住那点一闪而逝的灵光，找到比他之前所有的设想都更合适的一种完成委托的方法。
这就是常说的“灵感往往来源于日常生活”嘛。
所以乔温最近的生活节奏慢得简直不像话，差点就真的成了度假。
可现在看来……
“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啊……”
乔温边喃喃自语着，边露出了一个有点冰冷的笑容。
世界意识：…………
被遗忘的小火柴人儿在乔温脑海中簌簌发抖。
这就是传说中的“冲冠一怒为蓝颜”吗？
小乔果然是个种花人，平日看着温温柔柔的，一旦涉及到他家那只狐狸……
世界意识默默抱紧自己，顺便给某师徒俩点了根一点也不虔诚的蜡——
再见啦，时臣！
如果你知道自己成了埋葬所有魔术师通往根源道路的“罪魁祸首”，希望不要被气到脑出血鸭！
阿门~（？？？）
于是这天晚些时候，刚刚陪御影出席完神明聚会的巴卫刚一回到自己已经有点“住”习惯的人偶身体，就被迎面拍上了一张隐身符，顺便告知了在他不在的这一天，乔温这边发生的接连两场意外，和他们此刻所面临的“困境”。
巴卫：→_→
妖狐倒是无所谓贴隐身符，他这个人偶形态原本也不太适合暴露于人前，他跟来异世界不过是为了陪伴乔温，让自家伴侣不会有种孤身一人身处异世的孤独感罢了，至于他自己能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异世界住民面前，妖狐对此其实没有太多执着。
当然了，乔温的这份心意他还是很喜欢的。
二头身的妖狐举起小软手，摸了摸恋人温热的脸颊：
“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即便不能在面对整个世界的神秘侧力量时随心所欲。
可区区两个魔术师……
妖狐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充满杀意的锋利笑容：
“大不了统统干掉就是。”
乔温没说什么远坂时臣身为冬木市的管理者，身为御三家之一远坂家的家主，贸然干掉他会牵扯到太多不应该牵扯的东西……之类的扫兴话。
他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声：“嗯。”
之后便将小小的妖狐捧在面前，轻轻亲了亲对方又软又暖的小小下巴。
妖狐眯起眼睛，理所当然接受了来自恋人的亲吻。
世界意识：…………
区区致命伤……
可恶啊！！
小乔这么可爱的人，为什么偏偏是在其他世界有了这么深刻的羁绊！
祂其实真的有打过将人强抢过来的主意的！
可惜，祂成长得还不够快，又不想被乔温讨厌，更重要的是，就算祂完全成长起来，也还是得罪不起站在乔温背后的某位存在……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火柴小人儿低落地垂下了那颗圆圆的黑圈圈脑袋，无精打采地关闭了对某个特定区域的感知，不再去看那对伴侣旁若无人的恩爱互动了→_→
……
……
“……你是说，那个年轻人最近一直窝在家里写东西，除了必要的采购活动，基本都没怎么出门？”
半个月后，同样是在书房里，同样是坐在书桌后面看着自己这位新收来的弟子，远坂时臣微微皱着眉，语气里有些疑惑。
言峰绮礼依然是那副不苟言笑、严肃认真的模样。
他平板地转述着自己从派去监视的使魔那里得回的情报：
“根据附近居民的说法，这个人是个旅行作家，靠出版旅游书籍赚钱，据说刚刚来到冬木市的时候他连续一两周都在市内四处奔走，说是在收集写作素材，现在则是闭关阶段，将自己之前的所见所闻转化为文字内容。”
“……原来如此。”
远坂时臣点了点头，原本微蹙的眉头也松开了几分。
他看向言峰绮礼：
“那么，绮礼，依你看来，还有继续盯控这个人的必要么？”
言峰绮礼想了想，回答：
“若您询问我的意见的话，吾师，保险起见，还是应该再观察一段时间。”
“哦？”远坂时臣像是突然来了兴趣，“怎么说？”
毕竟，以言峰绮礼之前的描述，这个人的可疑程度已经大幅降低，从他的身份、来历到他后续的一系列行为，都不像是真的接触到了神秘的普通人，尤其据绮礼说，他的使魔曾经数度出入过那人的书房，看到过他留在桌上的手稿，上面的确写了不少有关冬木市的旅游建议，看上去非常用心，完全不像是在刻意作态、以此为幌子试图暗地里达成不可告人目的的样子。
言峰绮礼也说不上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那个名叫乔温的青年，他的生活态度实在过于……“乐观”了。
这人显然很会享受生活，每天早起会在院子里散两圈步，偶尔顺手修剪一下院中的花草，但这种修剪通常都不是刻意为之，有时候他甚至会放任那些花花草草自由生长，看上去似乎颇以此为乐。
上午的时间他通常不是在写稿子，就是窝在客厅里看电视。
新闻、电影、连续剧，甚至动画。
这个人爱好十分广泛，或者说他好像无论从什么节目里，都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并且兴致勃勃地观看一样。
午餐和早餐一样，都是由他亲手料理，有一次言峰绮礼甚至看完了他料理一道正宗麻婆豆腐的全过程，直到看着那人一脸幸福地吃下自己亲手做出的那盘麻婆豆腐，言峰绮礼才恍惚着想起这人是来自种花家的这条原本在他看来，根本无关紧要的消息。
午饭之后是雷打不动的休息时间。
这个人会浏览网页，又或者搜索一些旅游相关资讯。
偶尔的时候，他也会小憩片刻，等到睡醒起来，就跑去专门布置出来的一个房间里做手工。
——是的，这人居然有双巧手，是个手工达人！
言峰绮礼虽然对他做出的那些东西了解有限，但看着那一件件精美程度完全不下于某些艺术品的作品从无到有地在那青年手中一一成型，他还是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震撼，和某种隐秘而久违的，充满破坏欲的复杂情绪……
或许正是这种久违的想要去破坏什么、想要看看那个创造出这一切的人在看到他精心制作、完成后又精心保存，看得出倾注了他许多心血的作品的人，在看到这些作品被人毁坏之后，究竟会露出怎样痛苦而悲伤的表情……这种他所熟悉的恶意，才让言峰绮礼不自觉地更加关注了这个青年几分吧。
尤其是这人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好像无论对谁都很温柔，那几个和他一同被卷入魔术阵事件的小孩子后来都有去找过他，明明听当时的说法，正是这些小鬼头给乔温这个完全无辜的路人带来了后续的种种麻烦，可他却对那些小家伙们没有半点怨言，从来都温柔而耐心，就算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他也能听得非常专注，这尤其让言峰绮礼无法理解。
不，不应该说是无法理解。
毕竟从理论上的“理解”这一层面出发，言峰绮礼是能够通过理性的思考“理解”乔温的做法的。
他只是……无法对此感同身受。
或者说，对于乔温这样在普世价值观中足以被称上一声“好人”的存在，言峰绮礼大多都无法共情。
因此，哪怕对方并不知晓他们对他的盯控。
哪怕对方不会因此露出不愉快的神色。
但只要一想到这是一种冒犯。
只要一想到对方发现这件事以后，会露出怎样能够撕破那张好人表象的神情……
言峰绮礼就并不想太早结束这场原本只是源自师命的监控。
他于是低垂下眼睛。
“只是一种直觉，吾师。”
身为圣职者的男人如此回答。
而与此同时，在理应处于使魔监控之下的乔温临时居所的书房里。
乔温坐在书桌后，正埋头奋笔疾书。
如果言峰绮礼的使魔正怼脸监控着他的一举一动的话，就会发现——
那飞快滑动着的笔尖所书写下的，根本不是什么旅行体悟。
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