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哭死，大白猫

    看见姝亦恒的那一刻，漫天悲凄将她吞噬殆尽。

    不过片刻，便心如止水。

    她能猜到是姝亦恒，甚至有九成肯定是姝亦恒，和她亲眼看见幕后之人是姝亦恒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姝晏这一生何其可悲啊，儿时，她能活下来已然是她拼尽全力，后来，她为一国之君，一统天下，一心为民，造福四方百姓，造就了史上第一大国。

    她不求名垂青史，受天下百姓爱戴，但就连这安度余生都做不到。

    都说人在做天在看，恶人逍遥快活，她为人间造就了多大的福祉，可为何偏偏要这么对她呢。

    到头来，要杀死她的不仅有她的母亲，还有……她的父亲。

    滚烫的泪重重的砸在地上，姝晏一眨不眨的看着姝亦恒那双曾经总对她饱含宠溺爱意的眸子，下意识呢喃道：“为何……要这般对我。”

    她一直所求的就不多，这帝位她从来就不是真心的想要，仅仅是蔡辞韵想要，她便一步一步踏上罢了，她只是希望能得到母亲的爱而已，哪怕一刻也好，可，就算在最后一刻，她的母亲都还在与她谈交易，视她为仇敌。

    就算她想得到帝位，她也从未逼过宫，以她当时的能力，身有神兽，还有庞大的琼觞，逼宫她也有八成成功的把握，她不逼宫不是怕受百姓所指，而是仅仅因为姝亦恒愿意与她演父慈子孝的戏码罢了。

    在那样的戏码里，她既清醒又沉醉，姝亦恒对她的宠溺就算是假的也让她失了神的贪念，她又何尝不知道她潜意识里是多么疯狂的想要留住她生命里唯一一份属于亲人的爱呢。

    姝亦恒恍然一愣，一时间没理解姝晏这句话的意思。

    回过神来，才淡声道：“你命该如此。”

    姝晏抬手弹飞眼角那可笑的泪花，慢慢的竟然笑出了声：“命该如此…命该如此…命该如此…”

    姝晏反复咀嚼这四个字，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可能是笑得太猛了，突然又咳出一大口血来。

    姝亦恒看见姝晏这模样，心里竟见鬼的升起了一抹怜悯，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抬手准备向姝晏体内注入纯净的灵力。

    只是那灵力刚靠近姝晏，就被姝晏抬手打散，姝晏直起腰来，抬手将胸前的银白卷发往身后随意一撩，一脸的放荡不羁。

    姝亦恒也不恼，再次抬手准备给姝晏捋捋体内暴走的魔气。

    （魔气，便是之前姝晏体内的死气，魔气是由死亡之气凝练而成，透着一股浓郁的死气，大陆之人近千年来未有人修过魔道，所以人们都不知道这死气便是千年之前的魔气。）

    姝晏呵呵一笑，又恢复了几年前在姝亦恒面前那番俏皮的模样，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带刺：“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一边要杀死我，一边又为了你那一抹可笑的怜悯准备帮我缓解我的痛苦，姝亦恒，你是世间最大的笑话！”

    姝亦恒一张脸瞬间黑了，已然有了些许怒气，内心被人戳中的怒气。

    而姝晏见状，却笑得更大声了，“你在怜悯什么呢？怜悯升起的时候，你又想到我的哪一副惨样呢？我姝晏世人都可以嘲笑或是怜悯，唯独你姝亦恒和蔡辞韵不配，因为我是你们亲手推进深渊的！”

    不等姝亦恒开口辩驳些什么，姝晏又道：“想让我成为你那鬼东西的容器，为祸人间，你做梦，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话音未落，玄天剑上就已经裹挟了磅礴的灵力，这一次灵力中掺杂了些许魔气。

    姝亦恒看了眼姝晏手中的玄天剑，温声道：“你乖乖听话，我会让你少一点痛苦。”

    他就像一位慈爱的父亲，温声哄着自己闹脾气的女儿一般，是那样的温柔。

    四周狂风大作，吹得姝晏裙角翻飞，吹得大片的花朵四散开来，零星的还与那鲜红的裙角交织在一起。

    姝晏充耳不闻，提剑带着必然的杀意攻向姝亦恒。

    姝亦恒轻松接下姝晏的第一剑，打得姝晏飞出去数丈远，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她耳中。

    挣扎了好几次，愣是未撑起来半分，这次嘴里还吐出血块。

    十九、二十就算在兽印里都受到了波及，二十一是神兽勉强能接住，但也不好受。

    挣扎不起来，姝晏干脆直接躺在地上，看了眼天色，闭上眼，嘴里一张一合起来，十九、二十和二十一意识到姝晏要做什么，发疯的在兽印里冲撞起来。

    十九那么可爱的一只大白猫，那么威武那么傲娇竟也急得流了泪：『不！！！姝晏！！你不可以和我解除契约！！是你要和我结契的！！我不同意！！』

    二十一向稳重，整个蛇冷冷冰冰的，这会儿也是急得浑身蛇鳞都立了起来，失控的大叫着：『你若与我解契，我便永生都不会再认你了，姝晏！』

    二十一是神兽，姝晏不能单方面解除契约，但也是急得不行，她这是在保全它们，她知道自己必死，所以她要和它们解除契约，毕竟比起成为流浪兽和跟着她一起死，在姝晏看来，成为流浪兽比死好。

    虎印在慢慢淡去，十九一双眼睛竟然成了血红色，：『姝晏！！！你不能抛下我！求你！主人！姝晏！我求你了。』

    十九在淡去一半的虎印里跪着，无措的看着开始破碎的空间，像个被丢弃的小孩。

    无论它如何崩溃的大喊，虎印最终还是从姝晏身上消失，虎印消失，空间破碎，十九被迫出现在了姝晏身旁。

    十九那温热的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姝晏脸上，兽印没了，她们之间的联系没了，她们连最简单的交流都做不到了。

    和十九的契约解除，下一个就是二十了。

    姝晏连睁眼看十九的勇气都没有，只轻声道：“你走吧，若是无去处，去找千面，她会给你肉吃。”

    说罢，姝晏又开始念决，准备解除与二十的契约。

    姝亦恒就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都要感叹一句好一个主仆情深了。

    二十的蛇头摇成拨浪鼓，竖瞳里满是坚毅，『我不怕死，与你一起哪怕魂飞魄散我也愿意，姝晏，你若解除我们之间的契约，今日便是我的忌日。』

    姝晏一滞，睁开眼，对上十九那双饱含泪水的金瞳，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们这又是何必呢？你们活着才是我最大的慰藉，我姝晏这一生什么都留不住，我就想留住你们的命也不行吗？”

    十九能听懂姝晏的话，闻言朝着姝晏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喷了姝晏一脸的口水，姝晏听不懂，但她知道这货一定在痛骂她。

    二十蛇身一扭，撂下一句话：『你若执意解除，我便自缢与此，主亡，我绝不独活。』

    二十一也道：『抛弃主人独自苟活，与杀了它们又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