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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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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点, 季家老宅。
    老宅是很多年以前修建的,接连换手了好几任主人,等到季家人接手的时候, 正是山雨飘摇的动荡时期,祖上发家的手段有些不大光明, 一直到季清风的这一代, 他毅然将手头的赌场整顿,又严格约束下一代——
    如今几十年过去,家族已经发展得欣欣向荣。
    今天薄菀要回来,原本季清风已经到了每天要休息的时间, 听了助理的消息, 便坚持要去大厅等等, 老头子不肯睡, 一年到头就趁着这几天拼命刷存在感、尽孝道的晚辈们自然也坚持要陪他。
    季清风穿着件类似马褂的长袍, 布料颜色极暗,绣线走的花纹图案是仙鹤与常青松,在主厅的灯光下, 连那底黑的颜色都仿佛发着光。
    “阿菀真是, 我听说她回来几天了,也不想着先回来跟您打声招呼,小孩儿长大了, 这心就是野。”
    一个女人坐在最末的位置, 手指上戴着祖母绿的戒指,身上穿着却极时尚,哪怕是一些当红的明星, 怕是也保养得不如她。
    她手边放着个白瓷小杯子, 杯壁的纹路设计十分有特色, 连金色的细长方糖勺子尾部都卷出花纹,杯子里的咖啡浓香飘出,她嗅了嗅,小口喝着,先开口提起这件事。
    “毕竟是孩子,玩心重,之前不是在剧组拍戏么?听说她很是勤奋,这不……刚忙完就惦记着事情回来了,费尽心思地搜罗您的贺生礼物呢。”
    年纪最大的那个中年男人体型有些微胖,听见小妹这话,笑眯眯地看向老爷子那边,三言两语就把季棠合的话换了个意思。
    倒像是……
    薄菀在外边这几天,并非顾着玩儿,反而有种不找到心仪的礼物就不好意思回来见人的感觉。
    季棠合抬眼看去,因为脸颊有些偏瘦,妆容又有些锐利,眉头细长、眼尾上挑,笑起来的时候就给人一种轻蔑的感觉,再一听语气,更是咄咄逼人。
    “大哥。”
    “找什么样的礼物能找到赌场去啊?”
    说着,她往上首的方向望去,见自己父亲只端着茶杯,看不出心情,目光又一挪,扫过同样沉默的、学着父亲模样端着茶在那儿装深沉的季兴承,心中冷笑。
    季风起这个两面派,见风使舵最快,爸喜欢谁,他也就喜欢谁,打小没自己主见,偏要拿捏老大的做派,占着长子的位置,净是恶心人。
    二哥又是另一种恶心,会叫的狗不咬人,从小夹在兄弟姐妹间,从不吭声,却什么都要做的最好,面上表态附和是一回事,背地里……不知要做什么勾当。
    光是看着这两人,她已经倒尽了胃口。
    果不其然,这话刚说完,季风起做出有些讶异的表情,接过旁边夫人递来的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季兴承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说了句:
    “她好像不是自己进的赌场。”
    “棠合,我怎么听说是你带来的客人要在蒙城砸人饭碗,逼着咱们不碰赌的季家人上桌替朋友解围啊?”
    这个客人。
    自然指的是塞西莉亚。
    季棠合只从塞西莉亚那里听了句不痛不痒的“你们季家人在赌桌上真是有天分,连从来不上桌的都能走大运”,她当时找人打听过,知道当天是薄菀新人运气爆发,将塞西莉亚给赢了。
    想到老爷子仍然挂念着这个外孙女,甚至先前进医院时,人还清醒,就在病床上想改遗嘱,她不得不急。
    他们这四个孩子并不是季清风当年留下的全部,只是其他的人太不争气,这些年逐渐被排除在外,连回到主家住的资格都没有——
    当年季清风最喜欢的孩子正是薄菀的生母,可惜对方做尽了让他失望的事,前两年因为疯病走了。
    他们几个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觉得来这肉碟里分食的人少了,谁知紧跟着,老爷子压在薄菀身上的资源,比他们当年每个人都多!
    季棠合哪能忍一个小辈骑到自己的头上,甚至要来分该属于她的遗产,他们这些流着季家血的人,从祖上根子就坏了,再怎么装良人,也学不来那份大度,只要有机会,在座的每一个,都恨不能先将其他对手除之而后快,只剩自己一人独占老爷子的财产。
    她今天有些太着急了,忘了自己的话犯了老头忌讳,果不其然,本来还将他们几人的斗嘴当耳边风的人,忽而掀起眼皮,眼中仍是精光闪烁,精神头看起来和前段时间相比没什么区别,足够让外界那些传他身体不好的谣言不攻自破。
    “什么客人呐?”老爷子中气很足,声音很大,听着就有指责的意味,“老四。”
    “我……老公的朋友,说是想来这边玩玩,我就顺手带过来了,爸,她刚好跟阿菀是朋友,所以就跟她胡闹了一场,您别听外边的风言风语,其实是一场小误会。”
    季清风定定地看着她。
    明明没有再说什么话,却让模样姣好的女人有些坐不住,膝盖都有些颤抖,咬着下唇,着急地想找话为自己辩解。
    “四妹,”季风起的夫人柔声细语地冲她笑了下,看了眼公公的神情,试着出声道:“交朋友可要小心些,总闹出这样的误会来,也伤了家人之间的感情啊。”
    季棠合变了脸色,方才被季兴承一番话差点将军的怒意,尽数倾泄而去:
    “我们季家人聊天——”
    “有你什么事儿?”
    季风起眉头一皱,准备开口叱责她,抬手将妻子护到身后,只是没等这一场闹剧接上,外头已经有了动静,老爷子若有所闻,朝外面看一眼。
    身边照顾他起居的保姆默默把椅子边的龙头拐杖递到他手里,他摆摆手,轻扶着椅子站起来,声音清亮地开口。
    “行了。”
    “多大的人了,凑一块儿还跟斗鸡似的,吵个没完,哪天要是指望你们来给我养老,我这耳朵怕是不能要了。”
    他这话起了喝止的作用,厅堂霎时一静。
    许多小辈们摸不清他的脾气,最怕的就是季家摆出这种家庭会议的架势,即便长辈父母耳提面命,让他们多去老爷子跟前刷好感,可惜没几个小辈能在季清风突然响亮的声音里稳住心跳。
    话说得难听些的,溜之前还要暗自嘀咕“爷爷那嗓门,比鬼屋里的动静都吓人,我才不在那儿碍他的眼呢,何况他又不喜欢我。”
    “外公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为谁这么大动肝火啊?”人还没进来,声音里的笑与甜已经传入,一道身影跨入厅堂,好似让这老宅里的灯光又被调亮一个度。
    薄菀笑容满面地出现,左手还端着杯败火的凉茶,径直往老者的方向走去,“正好,厨房刚做了一杯清火的茶,让我抢来了,快跑两步送过来,想着您早些喝了,早点忘记糟心事儿,今晚睡个好觉。”
    茶确实不是她沏的。
    她也确实不必做这些屋里佣人们做的事情,但她话说的敞亮,让人自然听进心里去了,何况败火茶里头不放茶叶,也不影响老人的睡眠。
    瞧见她,季清风本来没什么情绪,如今眉眼皱纹里就都带了笑意,上下打量她,又道:“瘦了。”
    “哪里瘦了?”薄菀哭笑不得,“我这段时间待在剧组,成天光吃不动,胖了才对。”
    说完,她适时地停下,想起来在座还有诸多长辈们,便停了话题,礼貌地跟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叫人的时候十分伶俐,甚至不忘把自己带的礼物送上来。
    季棠合本来看不上她买的东西,但见那包是自己在M国都没约上的新款,摸了摸质感,神态淡淡地说了句:
    “还算不错。”
    仿佛没看到她神情的变化,薄菀仍然笑得热情,“小姨喜欢这一类吗?恰好今天有个朋友跟我一块儿回来,也给各位长辈带了份薄礼,您再看看?”
    佣人们把她买的东西都送进大厅。
    薄菀买的东西不算少,偏还能样样都送到人的心坎里,不光大舅、二舅、小姨几位血缘亲近的有,就连大舅妈和表哥都收了一份,不论是她、还是她用喻夏的名义送出去的,都让人觉得心里妥帖。
    “阿菀交的朋友果然也跟你一样懂事。”
    大舅妈笑着夸她一句。
    倒是老头子没想到她在送自己的贺生礼物之前,居然还破费这么一遭,有些不甚赞同地说一句:“下次人回来就行。”
    他说:“槿城就在蒙城旁边,平时不见你多回来看我,买这些个有什么用?”
    其他儿女不曾听过的话,如今都让薄菀接着了,她笑着道歉,亲自扶着老爷子往外走,自她一回来,伺候季清风的人都被抢了工作,偏老爷子心中得用,面上还要推拒。
    “玩儿去吧,不是带了朋友回来吗?这路我自己能走,自己家我还不认得了?”
    “我就想陪外公走!我这么久没回来,非常想念外公呢,外公有想我吗?”
    *
    喻夏甫一进这季家老宅,俨然刘姥姥进大观园。
    也不怪她觉得稀奇,毕竟也没几个人的家里能修的像是景点博物馆似的,建筑风格特别,像是西方的皇家园林和城堡,里面的家具却又是古色古香的东方木。
    不过时间太晚,她又人生地不熟,所以只在一路上看看,就随着薄菀安排的人去到自己的房间,只是起初半小时没什么动静,到了后来路过她房门口、送点心与吃喝、要帮她做这做那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但那又不显谄媚,只让人打心眼里觉得热络。
    喻夏乐于应对的时候,他们就扎堆儿地出现,等她稍有些疲倦时,这些人就一溜烟儿地没影了,还她清净,在走进季家之前,她从不知道有钱人家里的佣人能这么……礼貌、热情、服务周到。
    “咚咚。”
    敲门声响起。
    “请进。”喻夏将手里的书扣过来,注意没碰到桌上的糕点,起身见到来人,两人皆露出笑容,她主动朝对方走,薄菀就抬手来抱她,好像只分开这么点时间都受不了似的。
    以为她回来是要陪家人,自己不过是走个过场,但如今感觉到她抱自己的动作有些紧,喻夏不由笑了:“怎么了?”
    “想你了。”薄菀说。
    在自己家怎么还能对情人这样撒娇?
    喻夏实在捉摸不透她,便由着她去,好一会儿,又出声问道:“你都做了什么?我怎么感觉……你们家的佣人对我态度特别友善?”
    “我需要做什么吗?”薄菀用脑袋在她颈间来回蹭:“看到坠明老师的人,都会第一眼就喜欢你的。”
    啧。
    喻夏头一次庆幸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不至于在这铺天盖地的情话里迷失自我。
    让薄菀又抱了几分钟,她忍不住推了推对方:“好晚了,你不回房间休息了?”
    “晚吗?”
    薄菀指尖爬上她的脊椎,“前几天哪个人缠着我不肯松开,一直让我哭到凌晨五点的?”
    被她这么提醒。
    喻夏也被唤醒记忆——
    白皙的肌肤被红色的绳子顺着颈间缠绕而下,大大的绳结卡在让人难受又窒息的地方,起初她只是想闹着玩儿,谁知不管碰到哪儿,薄菀都哭的厉害,后来才发现,原是绳子与绳子间的联系和牵扯……
    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舔了舔唇,挪开目光,难得有些心虚:“这事儿能怪我吗?换谁也把持不住啊……”
    薄菀哼笑一声,把她往怀里压了压:“那我今天也把持不住,姐姐可不能怪我。”
    感觉到她的气场不对,喻夏抬眸瞪她,压着她的手腕,低声带着警告道:“这是你家。”
    “我家?”
    薄菀点了点头,笑出声来:“那不是更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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