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初级魔法师
温德尔是一只温顺, 乖巧，漂亮的宠物。
是的，宠物, 他在族内的地位就是如此。
虽不至于像翼族其他的低等种那样需要辛苦劳作才能吃饱穿暖, 养活全家, 但他的日子也决计不算好过。
他的痛苦来自于他所取悦的上位者。
上位者喜，他便开心，上位者怒，他自然难过。
翅膀被折断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甚至更糟糕的事情也发生过, 只是这一次他受伤的地点不大妙, 正好在族外。
若是在族内，与他交好的朋友会默默帮助他，他本身也储备了足够的粮食和伤药，哪怕暂时不得上位者喜爱，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因此为了活下去, 他不得不求助驻扎在不远处的精灵族。
温德尔在翼族的身份不高, 他也不敢奢求对翼族并不算友善的精灵族会帮他, 但事关自己的生死, 怎么都要试一试不是吗？
甚至在求助后，他一改往日的温顺, 脸上带了些焦急的大胆往精灵营地里瞥了几眼。却不想他这种行为立刻得到了精灵守卫的警告，顿时不敢放肆。
他不想死在族外, 这无疑是不体面的事情，他的灵魂也不会回到先灵和神明的身边, 说到神明.....
温德尔很难不想到那位在某种程度上来说, 对他的受伤也该负些责任的勇者, 那位据说是最贴近神的人。
神原来是喜欢那样性格的人吗？
那么神大概不大会喜欢自己，因为他和那位勇者阁下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啊。
而正这样想着，却见脑中的人已经出现了。
“你好。”
贝丽卡睁大了眼睛，看到这样狼狈不堪，甚至伤痕累累的温德尔眼中流露出几缕同情，仿佛和之前怼的翼族族长萨卡完全说不出话的人完全是两个样子。
“你的样子.....来人，赶紧帮他治疗。”
像温德尔这样的小人物，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察言观色。
哪怕贝丽卡的表情再真挚，在见识过她“牙尖嘴利”模样的温德尔心中，贝丽卡都不是个简单人物。
简而言之，这个人不能靠近，她的话不能相信。
可贝丽卡也是人精，压根没有浪费大家的时间，直接叫破目前温德尔最需要的东西——帮助。
应承这位勇者，接着他就可以在这里得到帮助，进而活下去。
这是温德尔最擅长的事情，因此哪怕知道他们都不是好欺负的，温德尔也只能被迫在一众陌生的精灵的视线中走上前，接近贝丽卡，并且“感动”道：
“多谢您的慷慨和仁慈。”
这样，贝丽卡于他就算是有恩了。
接着的事情顺理成章，他被留在这里养病，当初同情他的勇者贝丽卡会时不时来看他。
最初温德尔是忌惮贝丽卡的，可随后因为贝丽卡的缘故，精灵族那些侍卫不单单没有对他产生反感，甚至还下意识会讨好他，这种感觉......太好了。
可也太危险，太让人沉迷，太提心吊胆了。
就在温德尔养伤的同时，其他人也并非在做无用功。
既然贝丽卡定下了计划，那么计划如何实施？实施对象和时机等都需要进行调查和安排。
而首先要做的第一步，自然是搜集情报。
波文原本以为贝丽卡当时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心血来潮随意一说，可既然塞西尔殿下要求了，那么他身为下属，不得不办。
可伴随着时间流逝，伴随着一步步深入，伴随着收集到的越来越多的情报......波文突然发现，贝丽卡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在还没有得到全部的情况前，她随便的预计居然都是正确的，甚至计划都非常有针对性，乃至于只需要修改些细节，就能立刻派上用场。
翼族的发展的确非常畸形。
“您......”
这次波文看贝丽卡的眼神就不是略有好感了，而是尊敬了。
“恕我冒昧，您是怎么预计的如此全面的？”
精灵族的其他精灵，闻言也纷纷看向贝丽卡。
知道这个计划最初是这位勇者阁下制定的时候，他们也是惊呆的。
要论谋略，他们精灵族的塞西尔殿下也不遑多让，可这次......
“全面？不算全面，我只是结合自身所学，做出的合理推断罢了。”
贝丽卡挥挥手，并不为精灵族其他人的赞扬而动容。
而她这番云淡风轻的作态，却是看的波文眼角抽搐，合理推断？
若人人的合理推断都是这个样子，那么也就没有智者和天才了。
不过比起夸赞，波文咳嗽了两声，道：
“那么，请问阁下还有什么推论呢？”
这才半个月，虽然精灵族很努力了，可想要彻底挖掘出翼族的所有秘密，还是很难的。
特别是他们这算是引导翼族变革，动摇翼族如今组织形态的根基，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见波文还在开口，其他的的注意力也被转移，就连在场的塞西尔也有几分兴趣，纷纷看向了贝丽卡。
既然大家都这么期待了，贝丽卡也不会扫兴，她的确有些介意的点：
“翼族高层，是怎么控制低阶翼族人的呢？”
这句话一出，就让在场众人愣了一秒，率性理解其中含义的人赶紧道：
“您是得到了什么情报吗？”
“没有哦，只是这段时间接触过温德尔后，确定了一件事，因此觉得越发奇怪罢了。”
贝丽卡摇摇头。
“奇怪什么？”
有人追问。
“按照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法则。”
等等，这又是哪里来的法则？
贝丽卡却不管这么多，她解释一遍，听得懂就听，听不懂就算了。
“同一批埋在土里等待孵化的蛋孵出幼崽后，除开运气因素，应该是越有生命力，四肢越有力气的幼崽，越先突破土层，到达地面吧。”
贝丽卡这句话说得很慢，等待大家反映的时间，而其他人也很给她面子，想清楚后边点头。
“那么大家将这个道理代入翼族幼崽身上，是不是同样行得通呢？”
这......这似乎没什么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
等待，刚刚他们还觉得没什么问题的。
“既然知道，率先离开土壤的翼族幼崽身体素质大概率比同期的幼崽更强大，那么因为翼族翅膀的缘故，在翅膀没有长出初始羽毛前离开土壤的这一批强大幼崽越容易被空气中的元素‘污染’，那么颜色越深的翼族，证明了什么？”
证明了什么？
对不起，他们已经糊涂了。
什么幼崽，什么规则，什么污染.......他们一时之间还没理清思绪。
而塞西尔却反映过来了，突然笑着道：
“看来，翼族的翅膀颜色分等论，在某种程度上却是正确的啊。”
阿伽反应也很快，他也弄明白了，见还有人没懂，为了不耽误时间，他直接道：
“也就是说，翅膀颜色越丰富的翼族，幼年时期大概率是那批身体素质最为强大的幼崽。”
而这样的人却在出生，不，破土后，反而成为了地位最低的人，岂不是非常可笑。
就算有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句话，也只论述了一种意外情况，更何况在神降大陆，天资是很重要的东西。
强者反而没地位，弱者反而高高在上。这样的社会结构压根就不合理。
“不，不对啊。”
有一个精灵道：
“我调查过，族长的确是翼族最强大的人，而那些底层翼族，反而很弱小。”
因为很在意翼族的情况，特别是贝丽卡的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翼族底层的情绪，因此他们调查的很清楚。
那些人的确很生气，很愤怒，怨恨自己社会地位上升的渠道又被堵死了一条，他们的情绪和贝丽卡阁下猜测的七七八八。
可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翼族羽翼艳丽的家伙，个顶个是弱者。
那么，这一次是贝丽卡阁下失误了吗？
贝丽卡是何等人，见这些不善于隐藏自己心情的精灵脸上表情一变，就清楚他们的想法。
不过她可不觉得自己错了。
又不是什么重生文，幼崽可是非常直率的生物，土层适合蛋孵化，却不适合幼崽成长，面对不利的环境，急切的想要脱离有什么问题？
而越早脱离的那部分中大部□□体强大这个结论又有什么问题？
可当常识和事实截然相反的时候，大家往往会相信耳听为实，眼见为虚，却不知有时候这种截然相反的事实，不止可能是所谓的“真理”，也有可能蕴藏着阴谋。
“贝丽卡阁下，您.....”
波文不敢随意怀疑贝丽卡，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忍不住开口道：
“您难道是从那个受伤的翼族身上得到了什么情报？”
然后，波文得到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贝丽卡毫不掩饰自己动了手脚，直接道：
“我教导了他魔法。”
解救翼族之类的，不过是说辞罢了。
贝丽卡就是看不惯萨卡，看不惯他高高在上的在自己头上飞，所以能给他添一些麻烦，贝丽卡绝不会手软。
教导温德尔魔法也是报复之一。
她可是看出来，这位温德尔看上去随遇而安，不争不抢，可在涉及到自己生命的时候，却格外有攻击性呢。
这样的人，贝丽卡可不相信他被人这样伤害，乃至于若是没有精灵族帮助，更是差一点就死在族地之外后，会原谅萨卡这个族长，乃至于继续诚恳卑贱的服侍那位族长。
所以......她很期待呢。
“然后呢？”
见贝丽卡表情越发愉悦，愉悦到诡异，没有精灵敢开口。
只有波文硬着头皮打断了贝丽卡的设想，好在贝丽卡也不介意：
“他学的很快，现在已经是一个初级魔法师了。”
从未学过魔法的翼族，跳过学徒阶段，直接成为初级魔法师。
这种天赋，虽然不说是惊天动地，但也很让人惊讶了。
不过这和翼族高层控制翼族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却不想贝丽卡接下来这就开始解释了：
“可，他也只是初级了，永永远远只能是初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