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调整思路

    从红卫大队部出来，太阳已经下山了。

    曹忠良书记的心里是既高兴，又着急。问题青年卞献金今天能有这样的表现让他感到惊喜，卞献金和肖支书反映的问题，又让他感到棘手。

    在回公社的路上，曹书记让卞献金陪他走走。

    曹书记问卞献金：“你今天的宣讲效果很好，你是什么时候抽调到公社来的？”

    卞献金说：“我是临时被田主任安排到地区学习班学习了二十天，接着下村宣讲有一个星期了。”

    曹书记接着问：“你到公社还不到一个月，最早是公社哪位领导发现了你的演讲天赋？”

    卞献金回答道：“具体是公社哪位领导先发现了我，我也说不清楚。”

    曹书记问：“你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卞献金说：“我只知道那天晚上，康副主任让我把冯国华和我堂妹卞桂花约到打谷场草堆那里，康副主任事先叮嘱了我，只要把他们两人约好了，就让我以买东西吃为名离开，到大队小卖部那里等田主任。我一走到小卖部门口，田主任就连夜把我送到地区学习班学习去了。”

    曹书记说：“看样子你的来路还挺不正的，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卞献金说：“我后来才知道，康吉宝是为了现场抓奸，搞臭冯国华，因为冯国华不断地向上级反映他以权谋私的问题。”

    曹书记说：“你分析得有一定的道理，后来冯国华受到了处分，汪俊平他们不服气，就写公开信公开举报康吉宝，结果被康吉宝反举报，最后定性为政治事件。”

    卞献金说：“这件事发生时，我在地区学习班学习，具体情况我不清楚。”

    曹书记问：“你还知道哪些事情，你如实地告诉我，我今天早上已经在公社干部大会上宣布了，如实向我反映问题，我可以既往不咎。”

    卞献金知道曹书记对自己有好感，依靠曹书记一定比康吉宝强。卞献金接着毫不保留地把康吉宝怎样祸害堂妹卞桂花、怎样把村里的战备物资偷回家建私房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曹书记，连自己送三百块钱给康吉宝，请康吉宝为他解决工作问题的事也和盘托出。

    曹书记听了，连忙骑上自行车，把卞献金带到自己的办公室，让卞献金把刚才反映的情况写一份详细的材料给他。

    曹书记拿到卞献金签好名按好手印的检举材料，回到了县城，交给了潘政委，并请求潘政委连夜召开专案组联席会。

    潘政委看了卞献金的举报信，听了曹书记在红卫大队了解到的康吉宝情况汇报，同意了曹书记的请求。

    丁局长、万英喜科长、周庆星部长很快来到了潘政委的办公室。

    潘政委把卞献金的举报材料让每人认真看了一遍，接着让曹书记把了解到的康吉宝其他问题向大家做了汇报。

    万英喜科长首先谈了自己的看法：“从卞献金的举报信和曹书记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康吉宝在玩弄女性、侵占集体财产、收受贿赂这三个方面是存在疑点的。前段时间我们专案组走访了不少当事人，也到实地侦查了，到现在还没有抓到实质性的证据。卞献金说送了三百元钱给康吉宝，我们也要调查取证，三百元不是个小数目，卞献金送的三百元钱是从哪里来的。”

    曹书记说：“从我了解到的情况和群众对康吉宝的义愤来看，我建议撤销大字报专案组，汪俊平他们写公开信的目的是出于对康吉宝胡作非为的不满，接下来把卞献金、冯国华的举报信转到刑侦科，加大侦破力度，还冯国华和汪俊平一个清白。”

    听了曹书记的建议，丁局长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说：“专案组不要撤，因为专案组对公开信检举的问题，已经做了大量的调查工作，没必要重起炉灶。汪俊平已经在专案组协助调查已经快一个月了，他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无非是好冲动，爱打抱不平，现在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以先放回去。这样，对龙口源的村民是一个交代，对康吉宝和与其相关的人是一个震慑。”

    对于丁局长提出的意见，大家都表示赞同。

    潘政委接着问万英喜：“现在案件突破的关键问题在哪里？有没有找到具体的办法。”

    万英喜说：“关于康吉宝把战备物资拉回家建私房，仓库的实物账本已经被老鼠咬坏了，无法对账，关于康吉宝强奸卞桂花和巫菊梅的案子，目前还没有人报案。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把卞献金送给康吉宝的三百元钱作为突破口，只要坐实了，我们就可以对康吉宝采取组织措施，这样康吉宝周围的人一定会感到害怕，他们为了脱身一定会主动交代问题，洗白自己。”

    周庆星说：“我同意万科长的意见，卞献金也跟我说过，他送了三百元钱给康吉宝，搞清楚这个问题并不难。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是当事人大队会计卞光亮，康吉宝曾经把他儿子弄到了船用机械厂，这里面有没有私下交易，要弄清楚。康吉宝最近和卞光亮互动频繁，有没有攻守同盟，我们不知道。冯国华几次举报康吉宝，但是一查账，就是看不出问题，我建议暂停卞光亮的会计职务，让他协助调查。大队储备库的保管员要换人，不能是卞光亮夫妇俩人一个会计，一个保管，对于储备库的东西，马上进行盘点，重新建账。这样多管齐下，震慑作用才更大，村民们才能看到希望，重新建立起对我们的信任。”

    曹书记说：“周部长提的这些问题并不难解决，我们明天就去龙口源大队，协助汪支书把这些问题解决。刚刚大家一致同意把汪俊平放回家，我和周部长明天早上来接人，还有，关于对冯国华的处分，专案组是不是考虑撤销。”

    潘政委说：“我完全同意撤销对冯国华的处分，冯国华是这个案件的受害者，我们不能让受害者继续遭遇不公正对待。”

    大家对曹书记的提议没有表示不同意见。

    周庆星随即提出一个让大家十分棘手的问题：“撤销对冯国华的处分，冯国华就要回大队复职，冯国华走了，工地上只有汪大队长一个人在那里带队，公社要选派一个人，把冯国华的工作顶起来。”

    潘政委问：“田立新现在有变化吗？田主任有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去看望他儿子？”

    周庆星回答道：“田主任因为工作忙一直没去水库工地，听说田立新不思悔改，已经被指挥部放到高峰公社民工大队去接受监督劳动了。”

    曹书记说：“既然是这样，我有一个想法。卞献金不是总想摆脱康吉宝的控制吗？我们把卞献金送到水库工地跟着汪大队长锻炼一下，如果表现好，会战结束我们就给他一个合适的工作机会。”

    在座的领导都觉得这个办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