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痛之深,不亚于深渊巨谷
事情的发展,往往就出乎意料。
不但回去之后,那老妇人失信吞言,未于公堂之上,久候于我。
而且,一过那傍晚时分,如雨点般飞来的东西,便从那高高的院墙外,投入了生有大榕树的后院之中。
我向来是不愿理会这种孩童一般的玩闹。
但,那两个差役突发恶疾,只两眼一闭,两耳一聋,未曾言语半分,便已早早掩门睡去。
唉。
真是玩忽职守!
“踏踏。”
我弓下腰,迫不得已,只能不情不愿地,将那些东西全部拾起,一个一个,慢慢拆开来看。
外面,隐有些许喊杀之声。
但这府衙之中,却只有孤灯一盏,静静如眠。
“呼呼…”
风吹徐徐。
许是年纪有些老了,我读书,确实不太迅速。
过了很久之后,直到那一夜繁星满目,这下,方才大略看完。
“荒唐!”
“真是荒唐呐!”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
刚刚被确立为一县之典范,难得忠义之家,九和刘氏的嫡脉子孙,居然被爆出了如此不堪入目之事。
我,心生惆怅。
我,心痛万分!
可先前说过的东西,尚且环绕于耳畔,此时如不做出些反应,那真是愧为人子也。
“检举者何人?”
东西总是得发的。
那领东西的人,总该确认一下吧?
我高声一语,只见那府衙之外,半空中,几道黑影绰绰。
“道城刘氏远支,刘成礼。”
“道城刘氏远支,刘方如。”
“道城刘氏远支,刘东木。”
三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踏步虚空,呈俯首低头之势,朝着我的方向,拱手行礼。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我确是没有想到,这一个小小的九河县内,光一个世家,就至少有五位宗师。
难怪城里总说,这旁系血亲,未必比不上那嫡系的天才。
大抵,也算是有迹可循的罢。
“尔等检举主家,线索颇多,但证据却无,又该如何?”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度人心的。
特别是对这种有前科的惯犯,竟然恬不知耻的,检举我在职期间,功劳最大的良臣。
说实话。
挟私报复。
借刀杀人。
凭空捏造。
这些,都是有可能的嘛!
我作为一地之判官,那,定是要好好彻查。
势必,得还人一个公道不是?
不能让好人寒心。
更不能,让一位君子寒心。
否则,我那个精神上的痛呐…
就是遭受了千万遍炮烙之刑,再又掏空血肉…
那,也远远不及!
“自昨日里,大人出手整顿税务,查出了不少我们三家的钻梁蛀虫,其余二老与我,皆是极为镇惊。”
虚情假意。
“为表诚心,早在那今日正午时分,我三家为虎作伥之小辈,便已被我等尽数诛灭。”
杀人灭口。
“从他们的遗物…不,赃物中,我们赫然发现,主家一脉的大公子,那刘梦之刘纷,竟也是其中获利之徒。”
凭空捏造。
“起初,我们这几个老头子,那也都是不大信的。”
自欺欺人。
“毕竟,可以瞒得过您的法眼的,这世间的芸芸众生中,那是少之又少。”
实话实说。
“但,有些欺世盗名之徒,就是挥霍了您的信任呐!”
真情实感。
“经我等多方查证,刘纷暗地里偷漏之税款,仅这十五年来,便已有百两铜精之巨。”
滋事重大。
“即便是对于一郡之府库,也实非一笔易与之财!”
言之有理!
“那,诸位不顾忌对方嫡脉子孙的身份吗?”
我终是有些稍稍异动,但,心底仍是将信将疑。
至亲骨肉。
血浓于水。
什么样的东西,才能盖过这种先天的情感呢?
“我等只为大义。”
诶!
我的教育,终归还是有了些成就。
这一下,格局不就拔高了嘛!
但。
一码归一码。
格局又不能当饭吃,想要让我相信,那定是得弄上一些真凭实据。
“那,你们就当堂对峙吧!”
我没怎么犹豫,当下,自是选择了一种最为直接的方式。
“有劳诸位,将那嫌犯捉拿于此,再行审问。”
小差役们都放衙了。
我呢,又要坐镇于此。
那,这就只能麻烦几位老前辈费力,大义灭亲了。
唉!
“动手难免没有什么分寸,大人,您看…”
“无事,活着就行。”
“我非常相信,刘纷刘公子,那,必定会明了家国大义,这点事物,他必然会全力配合。”
“谨遵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