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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倒霉吕布,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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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呢,在走运的时候怎么都是走运的,比如秦宜禄,人在家中坐,突然吕布就送来了一个大功劳。

    但是同样,这人在倒霉的时候,真的是放屁都崩脚后跟,比如吕布。

    本来都是很高兴的,秦宜禄也不是那吞别人功劳的人,该给吕布的功劳,总不可能他自己都给吞了,何况其实按理来说不管怎么分,秦宜禄这个首功都是稳的。

    但奈何以这个时代的官场规矩,不管是明规则还是潜规则,所谓以郡为国,太守为君,吕布,他毕竟是五原郡的吏员,并非是秦宜禄的直属手下,又不像张辽一样是个没有任何公职在身的小孩子。

    总之,秦宜禄是不能直接提拔吕布,举荐吕布的,必须得通过五原郡的太守。

    尽管这次的深入虎穴,行此马邑之谋,完全都是吕布的自作主张,当时的情况实在是也是不允许他再做什么汇报了,但这份功劳,却必须算在这位太守的头上。

    至少这策划之功必须是这位五原郡的太守的,吕布必须得是遵从这位太守的命令,行此事,然后最终他能从这场功劳中分得多大的实惠,那还要看这位五原郡的太守到底有没有良心了。

    当然,这种情况下一般来说做太守的只要和吕布没什么私人恩怨,投桃报李,按说也不会亏待了吕布才是,可要不怎么说是倒霉呢?秦宜禄也是派了人去往五原与这位太守商量分功之事的时候才知道,这位五原太守,颍川人郭鸿,居然莫名其妙的英年早逝了!

    秦宜禄一时一脸懵逼。这特么颍川郭氏的人是不是都有毒啊,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早死呢?

    而这个消息对于吕布来说,则无疑是天都塌了,老太守新丧,新太守还没来,那他这奉得是谁的命令?那他这次深入虎穴,诱敌鲜卑,岂不是做了个寂寞?

    秦宜禄当然也很同情吕布的遭遇,特意请他喝了一顿大酒道:“兄弟,反正眼下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呢,倒是还有两条路,可以让你选一下。”

    “一条呢,咱们把这份功劳送给并州的刺史张懿,就说是他派你干的这个事儿,他肯定是高兴的么,不过刺史啊,相对比较麻烦,你也知道,当初董公提携咱们的时候也是刺史,所能举荐的职位其实是有限的,大概率也就是让你做个从事,而且一旦换任了,也会比较尴尬。”

    “再或不然,你就干脆辞去五原郡的职务,过来跟我,我自是不会亏待了兄弟的,只不过我现在的职位只是都尉,是比两千石,你现在也当了快一年的郡吏了,应该知道,多了这一个比字,那就是天差地别,怕是还不如一州之方伯呢。”

    “我猜测,此次大破鲜卑,我确实是有可能升官的,方向无非也就是两个,要么便顺水推舟,让我做个护匈奴中郎将,要么就顺势召我入京,先做个一二年议郎,然后外放,可能会先做刺史后做太守,这就跟董公的升迁路径一致了,但总之,若有一日我当了两千石,一定第一个举你做孝廉。”

    吕布闻言也是一脸的苦相,这两条路,说实话哪一条,他都不甚满意的。

    本来么,若是将这份功劳给郭鸿,那么作为酬功,他十之八九是能获得一个上计吏的职位的,上计吏可是要代表一郡太守去洛阳汇报工作的,即便此时这个东汉末年的上计制已经是近乎于名存实亡,但上计吏也依然是一郡之中最为显贵的职务,他要是当这个上计吏,只需要负责去洛阳吹牛逼,跟那些大人们绘声绘色地描述他如何灭了鲜卑就行了么。

    如果被京中的大人们看重,上计吏是可以直接被贵人们留下做议郎,或是拜在某位开府的大人门下做个掾吏的,凭他今日大破鲜卑之功绩,这样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对他来说可能性真的很大。

    可要是把这份功劳给刺史,难道张懿还能给他个茂才来当么?那是肯定不可能的啊,太原王氏,郭氏、上党的陈氏、冯氏、这都是累世两千石的名门,至于稍差一些的县望一级的铜鞮李氏、界休贾氏、中都孙氏、祁县温氏、太原令狐氏,这也都是有名有财有关系的世家大族。

    并州这个地方,雁门以北都是边鄙,但是雁门以南,那却是世族林立,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一个五原的边郡鄙夫来当这个茂才啊。

    那他就只能是当个从事之流了,可他也不是张懿的嫡系亲信啊,就并州从事的这个官职当初他们火烧弹汗山之后董卓都不屑于让秦宜禄去当,他现在过了这么久了,干了这么大的事,却去捡秦宜禄一年前的剩饭来吃么?

    至于跟着秦宜禄混,说实话吕布是想都没想过的,一来正如秦宜禄自己所说,他现在还不是两千石呢,他所能做的安排其实也很有限,二来,他也确实是拉不下来这个脸。

    明明大家出身都差不多,当初俩人还是争过曲军侯,不到一年的时间,两个人的地位已经是如此的悬殊,他却是实在不甘心就此跟在秦宜禄的身边做他的门下吏,甚至他现在瞅着秦宜禄腰间的那枚银印青绶,心中止不住的就是怒火中烧。

    再说他在秦宜禄这来讲也谈不上什么亲信啊,那还有张杨和成廉呢,再下面还有这杨修和张辽两个弟子呢,真有什么好机会,秦宜禄能想着自己么?

    想来想去,借着些许的醉意,失意之下有些话在心里憋了太久却是实在憋不住了,忍不住直接了当地道:“壮节兄,有些话在我心中已是憋了许久,却是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我兄弟,有什么是不当问的呢?”

    “壮节兄,你我出身几乎相同,我承认你是这天下英雄,可我吕奉先难道就差了么?弓马骑射,我自问放眼天下也不弱于人。当年在弹汗山下,你有先登之功,我也有刺杀魁头之功劳,按说,咱们两人应该是相差不多的吧?何以今日,我想寻一出身而不得其门,壮节兄你却已是银印青绶,名将之姿了呢?”

    一听这吕布这么说,秦宜禄便知道今日他想将吕布收入麾下的想法算是实现不了了,这吕布,只怕心里还跟自己较着劲呢。

    当然,也是人之常情。

    想了想,秦宜禄也真诚地对吕布道:“我的际遇确实是比你要强上许多,真要说武艺,我是万万比不上你的,要说排兵布阵,恐怕也确实是未必就比你强了。”

    “能有今天,一来是我的运气好,先是得了董公的看重,踩中了风口写了宦官论而扬名,后来在凉州,也是又做了几件天下扬名之事。二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一份名气,又运气很好的得了贵人看重,细算下来,自董公之后,先是孟德,后是张师,杨公,都待我不薄,若非是如此,我恐怕也是做不到这所谓银印青绶的位置的。”

    吕布闻言,却是若有所思,道:“所以是既要有名声,又要有贵人提携么。”

    “确是如此,其实在大汉想要出人头地,还真就是只有这两样最为重要,而这两样,其实又都是相辅相成的,若是出身显贵,有人提携,就算是什么都不干,也自然有人帮你鼓吹名声,袁本初仅仅是给家人守孝,也能守出个天下楷模,荀文若都不知干了什么,却也已是大名鼎鼎的王佐之才。”

    “而若是有了名气在身,自然也会有那平时根本巴结不上的贵人主动给你机会。当然,自身也确实是需要有本事才行的,若非是我腹中有些文墨,也写不出那天下扬名的宦官论,更不可能辅佐张师重写左传,编入春秋。”

    “是这个道理,那么壮节兄以为,吾这一身武勇,比之你的满腹经纶,却是孰优孰劣呢?”

    “如果仅仅只说经学、文学的话,盛世之中,当然是经学更有用一些,然而乱世之中,却还是奉先兄的武勇更实在的。”

    想了想,秦宜禄也是出于安慰吕布的想法,劝解道:“你我之间根本的差距其实还是在于扬名,然而扬名这种事终究是有风险的,比如我是靠诛宦来扬名的,其实这就是恶了天子,最终能落得个公车征召的下场我自己也是十分诧异,只能说,恰好是阴差阳错,幸运至极了。”

    “而即便是如此,虽是公车征召,但想来今上和张让对我也是内心厌恶的,一旦有了机会,恐怕还是要置我于死地,更别说还因此杀了郭胜,得罪了皇后和何进了。”

    “再者公车征辟,本就缺乏根基,没在光禄勋属下做过三署郎,也没在尚书台做过议郎,又不是孝廉出身,这朝中自然就缺少朋友,甚至可以说是谁都不认识,如此,可能还真比不上一步一个脚印的稳稳去走。”

    嗯,这话,倒也勉强算是发自真心,事实上如果秦宜禄不是明确的知道过不了几年就会天下大乱,他是一定不会这么跳的,而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先当三署郎。

    仕途这种东西,古今其实都是一样的,想要走得长远,骤然拔擢到高位上真不见得是好事儿,一般来说即便是领导的孩子,最好也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上走,只不过人家升职的时候没有门槛罢了。

    这样的道理吕布未必就不懂,只是此时由他一个都尉,对吕布这样一个兵曹去说,却是实在是有点凡尔赛了,吕布能听得进去才是见鬼了。

    “博名么,是啊,搏名,总是要伴随着一点风险的。”

    秦宜禄也是真不知道还能怎么劝解安慰了,只得硬着头皮劝他想开一点,他杀死和连的功劳,自己会想办法帮他扬名,如此的话将来这份功劳总有能兑现的时候,顺便催促他赶紧选一下,如果不以后不想跟着自己混,自己就帮他联系张懿了。

    然而吕布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用,这功劳,就送给郭鸿吧。”

    秦宜禄皱眉道:“如此不世奇功,送给一个死人?这太浪费了吧?如此一来,张懿恐怕也没有了提拔你的理由,只会觉得你不懂事,说不定还要打压于你,而这样的一份功劳和新任的五原太守还没有什么关系,他恐怕就更不会提拔你了。”

    吕布却笑着道:“这份功劳送给他,至少能让他获得一个不错的追封吧?他的家人想来也会因此受益,这又怎么会没有用呢?”

    秦宜禄诧异道:“你和你的太守关系这么好么?”

    “好个屁,夸夸其谈之辈,一直看不上我,我也懒得去奉承他。”

    “那你这是?”

    “如此,可能帮我扬名否?我昨天听忠悌兄说你身边有个为扬名,不惜给举主守孝之人,我若是也以给郭鸿守孝为名辞官,加上此次大破鲜卑之功劳也送给他,可换一忠义之名否?”

    秦宜禄闻言,目瞪口呆。

    张了张嘴,有心说如此扬名,副作用也是很大的,就比如傅燮,天下人其实没几个人真会觉得他这是忠孝,只会觉得他虚伪。

    只是想了想,却也还是将嘴给闭上了。

    因为这吕布跟秦宜禄掏心掏肺,摆明了就是在虚伪,他跟那郭鸿之间有个屁的忠义,提醒他这个,容易被他理解成自己是在骂他。

    况且他能明显感觉得到,吕布现在的心态已经失衡了,不甘,郁闷,加一点嫉妒,说这吕布现在有点临时性精神病他都信,这种情绪下想走点偏门好像也确实是人之常情,两个人现在地位如此悬殊,如果不去帮忙反而泼冷水的话,说不定他会误会自己看不起他之类的。

    看得出这个吕布的心眼不大。

    所以秦宜禄也就只能为他出谋划策了,道:“杀和连破鲜卑,再加上替郡守守孝这两件事,确实是足以让你拥有扬名的资格,然而真要说名扬天下,还是得这事儿有人传,别的不说,各种场合里总得有人提这个事儿,你的名声才能长远,将来才谈得上用这份名声去换什么实惠。”

    “壮节兄何以教我?”

    秦宜禄想了想道:“你这事儿办的,最大受益者无疑是颍川郭氏,他们家毕竟也是累世两千石的颍川名门,家学小杜传,是我大汉顶级的法门世家,整个廷尉系统自上到下都是他们家的人和徒子徒孙,家里百年间出过四任廷尉,虽比不得人家汝南袁氏四世三公,但四世九卿这名头和势力也未必就小了。”

    “你若是真想扬名,回去后就轻骑去颍川,这么大的功劳给了他一个死人,守孝哭坟,总会给你留一个好位置,他颍川郭氏只要还稍微要点脸,也必不会亏待了你。”

    “那颍川是朝廷的核心之地,郭氏若是肯帮你,让你在颍川结交一圈朋友总是问题不大的,要是你能学的进去习的话,也不妨试试能不能拜进颍川书院,如此,他们颍川人若是肯帮你吹,你这名声扬得自然就会很快,若是能在颍川得到哪个大人物的看重,其前程也未必就比进京差了。”

    “当然,交朋友是需要花钱的,就算是有颍川郭氏的帮衬,你自己也得慷慨一些,这次你既然不要出身,这功劳,我就给你换成钱吧,放心,一定是一笔巨款,这些钱你若能够善用,助益应该不小。”

    吕布诧异道:“北地郡也并不富裕吧,壮节兄莫非手上有很多的钱么?”

    “我手里肯定是没钱的,不过却能给你指一条用手中功劳换钱的门路,明天,不,今天吧,此事越快越好,你持我手令去一趟郁郅县,找当地的牧师官,用功劳与他换马。”

    “功劳换马?”

    “这么大的功劳,谁不想分一杯羹呢?那个牧苑是朝廷的而不是北地的,所以你也不必考虑我和皇甫嵩的立场。你若是愿意把功劳分给他,比如说他赞助你一批马匹取信于和连之类的,凭此管他要三千匹良驹不过分吧?他往上报战损么,战损越多岂不就越代表他的功劳卓著?具体怎么操作你自己去想,这么简单的利益交换你要是都换不明白你也就别在官场上混了,那可是咱大汉最好的马场,良马到了你手里,再换成钱,这总不用我教吧?”

    吕布这才恍然大悟,说实话,这还真有些开了眼了。

    却是连忙冲秦宜禄一抱拳道:“壮节兄今日之恩,布谨记在心,他日若能有所成就,必报今日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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