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逃离成功
夜色深沉,寂静无人的深夜里,她拉着凤卿慈的手,在黑夜里穿行。
这些时日,南柯已经大概摸清了府里的路线,还无意中发现了北苑后山侧有一个狗洞,容纳一个女子的身量应该不成问题。
傍晚在厨房打下手的时候,南柯往下人们的粥里加了点东西,且此时正是午夜时分,不出意外,一路上,并没有见到什么人。
凤卿慈拉得她很紧,手心里都是汗,南柯的心虽也跳的厉害,但还是下意识轻声安抚她,“别怕,我在这,没事的。”
从廊梦园到北苑的这段路好像格外漫长,等见到北苑那座假山时,南柯才松了一口气。
爬狗洞时,等凤卿慈先出去,南柯再爬时,居然可耻的卡住了,还是凤卿慈用力才将她拽出去的。
啊······
自由的味道。
连满身的尘土都顾不得管,南柯拉上凤卿慈的手就跑。
长街寂静,一切都还在沉睡之中,前面的马车很显眼,但跑近的时候,马夫却不是梁青云。
是一个精瘦陌生的男子,个头很低,还长着一圈络腮胡,“梁大哥派我来这里接人,应该是两位姑娘吧。”
南柯心有疑窦,但似乎除了坐这个马车离开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点了头,将凤卿慈扶了上去。
南柯本想送她上了梁青云的马便回去的,但······
看着面前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放,却说不出一句话的凤卿慈,南柯咬了咬牙,也拉着她的手上了马车。
好好的一个漂亮姑娘,跟着她爬狗洞,弄得这么脏,南柯有些心疼的伸出手擦了擦她的脸。
凤卿慈看着她,掉下眼泪来,可怜巴巴道,“和我一起走行吗?”
南柯没说话。
马车平稳前进,虽然看起来已经逃离了澄王府,但陌生的马夫一直是悬在她心上的一根刺,让她怎么也安心不下来。
南柯掀开帘子往外看,四周景色不断变幻,她努力地想去认路,却越看越眼花。
“你能认得了回天衍山的路吗?”南柯寄希望于凤卿慈。
凤卿慈有些难为情地缓缓摇了摇头,“对不起,姐姐。”
“或许是我太多疑了,没事,你累不累,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会儿吧。”
南柯往她身边靠了靠,凤卿慈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起码现在是没事的。
希望能让凤卿慈多休息一会儿吧,这一晚上都神经紧绷着,想必很累了。
这是一条很远的路,马车里很黑,月光都透不进来,南柯强迫自己保持意识的清醒,但颠着颠着,竟有些困了。
南柯掐了自己一把,才终于在痛感的呼唤下清醒过来,想掀开帘子透透气,却被一种熟悉的花吸引了目光。
大片大片的,在月光下盛开的,黄白相间的花。
&34;大哥,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南柯忍不住问。
“天衍山啊,梁大哥交待过我了,姑娘再休息会儿吧,也快到了。&34;
“姐姐······怎么了?”
凤卿慈半睡半醒间听到她的声音,方才因为困乏而模糊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肩颈。
南柯将袖子里的刀拿了出来,指了指马夫的方向,凤卿慈睁大了眼睛,神色紧张起来。
轻轻把帘子掀开,南柯看着那个瘦弱微驼的背影,忽然觉得莫名熟悉,但那张脸她却的确没见过。
还挺刺激的,南柯将利刃抵在面前之人的脖子上时想。
“这不是去天衍山的方向。”南柯低声道,“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没有听到想象中的紧张求饶声,被刀抵着脖子的人依旧稳稳行着路,甚至忍不住笑了一声。
南柯感觉受到了侮辱,又抵近一分,“说话。”
“我们的迷路小姐今日怎么变聪明了,真让人意外······”
南柯一头雾水,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刀。
男子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迂~”
一声马啼划破寂静的夜空,忽然刹车,南柯没稳住脚,向后一歪,不小心在那人雪白的脖颈上划了一个口子。
“姐姐!”
凤卿慈过来扶住她,警惕地看向那个陌生的男子。
男子摸着脖子笑得猥琐,“两个小美人儿······小爷我还真有艳福。”
说着就作势要扑上来,南柯心都要跳出来了,将刀刃朝向他,“别过来!”
男子愣了愣,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只是南柯却越听越不对劲。
粗犷的男声居然在一声又一声的笑中,慢慢变成了女声。
等等!
这声音······
“不玩了不玩了,再玩就没命了。”
男子在两人的目瞪口呆中随手扯去一张人面,露出一张熟悉的娃娃脸来。
“春平!!!&34;
南柯放下手里的刀,惊讶的喊出声来,随之又转化成了愤怒,起身不轻不重推了她一把,“你这丫头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春平还在笑,“说你胆小你还不承认。”
气归气,但看到那张脸时南柯还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的,“解释一下吧。”
“简单来说就是,殿下知道你们要逃,便将计就计派我将凤姑娘送到万蛇谷。”春平说,“但我没想到南柯你会跟上来,也没想到你这个迷路鬼还认得路,本来我的任务都快完成了,都怪你,哼。&34;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南柯小心翼翼道。
春平没回答,但神色严肃起来,南柯试探地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衣摆,放软了声音,“春平~你最可爱了。&34;
凤卿慈也适时地喊了一声,“春平姐姐······&34;
春平彻底放弃了抵抗,“行行行,给你们当车夫行了吧?”
南柯高兴地扑上去抱住了那个小身板,“谢谢你!”
“但南柯,你要随我回去,不然殿下会杀了我的。”
春平一想到澄王那张冷俊的脸,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南柯放开她,爽快道,“没问题!罪责我自会一人担下,绝不会连累春平你的。”
南柯还沉浸在高兴中,没注意到一旁凤卿慈慢慢低落下来的神色,直到马车重新在夜色里起航,南柯坐到凤卿慈身边,才发现她的情绪。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34;南柯轻声问她。
凤卿慈抓住她的手,&34;你跟我一起上山行吗?你私自放了我,澄王不会放过你的,我只怕···再也见不到你······”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南柯将手贴上她的手背安抚她,“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可是······”凤卿慈仍有顾虑。
“如果我跟你上了山,春平回去怎么交差呢?她帮了我们,我们不能连累她丢了性命啊,对吗?&34;
南柯像哄小孩一样轻声细语地向她讲了道理,凤卿慈才终于点了点头。
万蛇谷到天衍山很近,南柯还想说什么,便听到了春平的声音,“到了,两位美人儿下车吧。”
春平像一个称职的马夫一样,一个一个地将她和凤卿慈扶下了马车。
&34;这里马车上不去,剩下的山路就要凤姑娘自己走了。”
南柯抬头看这座高山,巍峨险峻,青石板阶一层一层的向上蜿蜒着,直至没入云雾之中,凤卿慈的师门,就在那高山之巅,圆月之下。
皇帝来了,也是要一阶一阶地爬的,讲的就是一个心诚。
凤卿慈弯膝给春平行了个礼,“多谢春平姐姐搭救之恩。”
春平将她扶起来,笑道,“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向我一个卑贱的丫鬟行过礼,不过你应该谢的似乎不是我。”
凤卿慈勉强笑了笑,她知道自己最该感谢的是谁,可在这分离之际,她却忽然不敢看她,只怕多看一眼,忍了一路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她走到南柯面前,谢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紧紧揽入一个怀抱,于是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眶已经湿润了。
“···抱歉,只能陪你到这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别怕,天应该快亮了。”
凤卿慈的手贴上她的背,哑声道,“姐姐保重······”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南柯拍了拍她的背,“保重。”
凤卿慈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慢慢放开她,最后对她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月光下那个瘦弱的背影,南柯忽然想起一件事,高声叫住了她,“月圆的时候,常去后山看看吧!有个人会回答你的疑问!”
那个背影顿了顿,然后便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等她离开了,南柯又想起来,凤卿慈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罢了罢了,南柯叹了一口气,下次再见的时候再告诉她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姐妹,话说,你们不是才认识没几天吗?”春平在她背后悠悠然道。
南柯看着凤卿慈离去的方向微笑,“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在她十七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