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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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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予年正打算胡编一个名字,黎淮已经一声“算了”低下头,视线重新回到桌上的文件。

    宁予年一眨眼就乖乖捧着手机从后门去花园接了。

    自从那天钟亦顺走他的白色矢车菊,就再没回过他微信消息。

    宁予年不想让自己避得太明显,从茶水间出去也没关门,只是脚下稍稍走远了点,开口就想找那头要个答案。

    “你到底什么打算,能不能给我交个底?就算觉得筹码不够,坐地起价也可以。”

    宁予年最近从狐朋狗友那得信,说招标的事已经开始接入正轨,钟亦这个时候“出岔子”,很难让人不多想。

    钟亦一如既往三分揶揄五分笑:“我就见了他一面,你至不至于搞这么紧张。”

    “你明知道我忌讳这个。”

    宁予年的嗓音已经冻成冰刀,只有时不时转头跟餐厅里的黎淮对视,脸上才有笑:“我现在没跟你开玩笑,他已经开始怀疑了,不知道从哪知道了你的名字。”

    但钟亦依旧漫不经心:“就为个名字,装都不装了?”

    宁予年插兜转身一背过黎淮,脸色便再次森冷下来:“如果你继续这样让我觉得冒犯,我会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这是原则问题。”

    “哈。”

    钟亦笑了:“原则?好像不是吧,你就是不想我靠近黎淮吧。”

    宁予年:“如果你怀疑我的做事方式,可以现在就取消委托。”

    钟亦态度也强硬了:“不要总觉得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随便发疯,我跑一趟是给你敲警钟,怕你过于沉溺,拎不清。”

    宁予年冷笑一声。

    那张薄唇随和的时候自然好,凉起来,也是真的凉,两点一线直直抻在两边,正要说话,黎淮的声音就从茶水间传出来。

    “打完了来搬水。”

    电话两人对峙的氛围瞬间烟消云散。

    黎淮喝进肚子的水,都是找人配送的山泉水,需要定点定量补给蓄水罐。

    宁予年收拾好神情乖巧回头:“知道了!”

    钟亦听得直笑:“既然老板喊,那就挂了吧。”

    说完,他反驳的机会都没留,电话已经被掐断。

    迎着黎淮注视回去的宁予年随手整了整衣襟,浑身上下已经找不出一丝阴霾,手上给钟亦编辑的消息却是。

    -“你把他委托给我,他就是我的了”

    -“不要有下次,更不要不经过我的允许动我的人”

    钟亦随手回了个“傻狗”。

    -“死要面子,你自己有数”

    茶水间里。

    黎淮端着茶杯,长腿交叠倚在茶水台边看他搬:“谁的电话笑那么傻。”

    梅森这套蓝色矢车菊比白色那套讨他喜欢,要他这种不懂的来看,觉得纯白过于寡淡。

    “美女。”

    宁予年诽谤得眼也不眨,有模有样把衬衫袖挽到小臂上,弯腰提水桶第一下险些没起来,后腰又续了把力才顺利扛上,水桶砸得蓄水罐“哐”一声响:“当然得跟美女打电话才傻笑。”

    黎淮简单点了两下头,就当他说的是实话,打上自己想喝的水就转身出去了。

    “连句谢谢都没有?”

    宁予年看着他的背影不可思议。

    黎淮暗指地头也不回:“我又不是你,总搞些没用的面子工程。”

    宁予年:“?”

    他怎么爱搞“面子工程”了?

    宁予年正想追问,就忽然意识到什么般。

    搞创作的,讲话都喜欢双关?

    后来宁予年还是把访客的话题续上了,问黎淮到底介不介意。

    黎淮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很懂?都挑我不会跟他们撞上的时间。”

    就跟宁虞出轨一样,不知道就当做不存在。

    但黎淮话音一转:“以后都安排在下午吧。”

    宁予年嘴角轻巧一翘:“你感兴趣?”

    黎淮低头敲键盘不搭理他。

    宁予年立马笃定:“你就是感兴趣!”

    然后嗡嗡就跟牛皮糖一样学着苍蝇叨叨起来了。

    黎淮是被他闹烦才接话:“我感兴趣一下值得这么激动?”

    宁予年:“当然!”

    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昨天刚跟那小三聊过天的缘故,一双眼睛也开始扑闪。

    黎淮无意追究,宁予年自然更当什么事没有,甚至干脆没半刻就有新客人来敲门了。

    一位珍本书商人。

    明显是在黎淮允许之前就安排好的。

    宁予年眨眼给了黎淮一个讨好的笑。

    黎淮却发现那珍本书商手里带来的,正是宁予年允诺给他的精装《红与黑》,1830年雷沙姆新艺术风格。

    黎淮本以为他就随口一句,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那书商明显不太满意自己为区区一本《红与黑》专程跑一趟:“你对这本书到底什么执念,怎么又想起来要。”

    “答应了要送人嘛。”

    宁予年眉眼弯弯拿出自己早早备好的书盒:“作为交换。”

    书商兴致缺缺打开,正想一本《红与黑》能换到什么,就被书盒装着的法国原版穆夏图集,惊得差点把眼珠子馋下来。

    果断从包里掏出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取出来翻看:“这是72幅完整的吗!”

    宁予年:“不完整我也拿不出手。”

    书商已经彻底陷入兴奋,直直望在图册的眼神狂热无比:“之前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穆夏图册几乎一经出版就会被切割开来,一整本72幅完整留存的,稀世罕有,基本只在顶级收藏家和大型博物馆才能见到。

    所以书商很快清醒过来:“这本不会是假的吧?”

    “要么仿古原创,要么修复复原,我不碰仿品。”

    “但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用穆夏换《红与黑》?你不会是坑我吧。”

    宁予年无辜得要命:“我在外面就是这个形象吗,对谁好就是要坑谁。”

    商人悲观冲他直摆手,正打算摸出眼镜进一步检查,书盒就被宁予年按住了。

    “听说前不久你刚拿了一本1634年,带海水味的设计手稿?”

    商人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反而放下心:“你干脆报费尔梅希身份证号得了。”

    一旁拿笔记录的黎淮抬了下眼镜:“费尔梅希是谁?哪几个字。”

    商人被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边上沙发还有个喘气的:“什么东西,你又是谁?”

    “什么什么东西,我新老板,《红与黑》就是送我老板的。”

    宁予年对自己屈居人下的处境丝毫没避讳,屁股一挪就挤到黎淮身边,接过笔在他草稿上把“费尔梅希”几个字写上了,边介绍边继续在纸上帮他完善。

    黎淮经常会在大家聊天的时候,拿纸拿笔做素材记录这件事,宁予年荣升助理第一天就发现了。

    “费尔梅希是1634年遭飓风袭击,沉没在佛罗里达附近的一搜葡萄牙帆船,沉船上除了187个活人,还有35吨金银珠宝,总估值大约在5个亿,全都在1951年被沉船打捞队捞上来了,但东西一直没卖,直到上个月才突然亮相公开拍卖。”

    “你给他解释这么清楚干什么…”

    书商匪夷所思嘀咕,这个戴眼镜的一看就是外行人。

    黎淮的字很潦草,下笔也轻,没什么特定的章法。

    跟宁予年对比起来,宁予年就比他像太多“书香门第”出来的孩子了。

    落笔龙飞凤舞,苍松劲枝,刚柔并济里又带着点婀娜。

    “你对所有数据都记得这么清楚吗?”

    黎淮看着纸上拼在一起截然不同的两种字迹问。

    “当然不是,为了给你提供素材,我昨天晚上连夜背的。”

    宁予年半是揶揄半是认真,把手里短小精巧的黄金笔还给他,“这个笔实在中看不中用,下次给你做个舒服的。”

    书商终于看不下去插嘴:

    “出门左转,文具店五块钱两支的签字笔就很舒服。你想要费尔梅希的什么赶紧说,等我走了再跟你老板调情,我着急带穆夏回家。”

    宁予年挤到黎淮身边就不挪窝了:“也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那批祖母绿的下落,拍卖的买主一拿到东西就飞快转了两次手,具体转给谁了查不太到。”

    书商是个地中海小秃头,一听他说祖母绿就头大:“好心劝你,不要打这个主意,这批祖母绿的买家我真认识,但我是真不想告诉你,没结果。”

    “圈内有这种人?”

    “如果是圈内的你还能查不到?他跟咱们八竿子顶多沾两杆子吧,纯粹出于兴趣爱好,噢跟你这《红与黑》一样,犯病送心上人的。你就不要费心琢磨,不可能让给你,谁开口找你要那批祖母绿,直接说搞不定。”

    书商一套说辞熟得不能再熟,明显不是第一次被问了,抱着他的穆夏大宝贝就想拔腿跑:“人情先欠着!既然你老板喜欢《红与黑》,那等我下次给你搞一套更牛的来!”

    黎淮:“……”

    他什么时候就喜欢《红与黑》了?

    结果宁予年还是眉开眼笑:“也行。”

    黎淮:“?”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自己喜欢。

    今天是黎淮第一次仔细旁听宁予年“工作”。

    他这几天空了休息,就让宁予年给他介绍家里的艺术品,背景、工艺有的没的全往纸上记,越记越觉得有点意思。

    宁予年要直接帮他拟一份清单和介绍,他还不乐意,偏要自己边听边记,然后晚上回房间趴书桌规整,说这样有印象点。

    但他这一规整,就又是凌晨一两点,差点没把门外等他睡着,好潜进来翻垃圾桶的人急死。

    宁予年终于决定故技重施,端着茶杯敲门。

    黎淮鼠标一顿,缓缓把显示着“宁予年”三个字的搜索界面最小化:“进。”

    宁予年踩着他新买的兔子软底拖鞋无声无息走过来,两个短绒尾巴黏在脚后跟一晃一晃地:“上次那个你说浓了,再尝尝这个看喜不喜欢。”

    黎淮预备接茶杯的手一顿,到嘴边的话忽然就变了,起身取下眼镜说:“放着吧,我先下去喝口白开水。”

    宁予年自然要下楼帮他倒。

    黎淮:“不用了,我自己倒,顺便走走。”

    宁予年求之不得,恭恭敬敬站在房门口,一目送黎淮下楼便立刻闪身进了主卧。

    虽然他今天没买钟亦的账,但钟亦提的确实也没错。

    洋房的日常过于安逸,黎淮经常让他忘记自己回国原本的目的。

    他半跪到地上,找准黎淮那跟他人一样干净简约的垃圾桶就是好一顿翻。

    等他终于在垃圾桶最底下找到那团被黎淮揉掉的a4纸,宁予年自己都忍不住觉得自己变态。

    展开那团皱巴巴的纸一看,宁予年干脆直接笑出了声,咧开的嘴角疯狂往上扬。

    纸上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宁予年”

    但宁予年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干什么,黎淮清凉的嗓音便已经从房门口传进来。

    “肖波波还教你翻垃圾桶了?”

    一回生二回熟,宁予年也不是第一次被抓包,嬉皮笑脸就打算用倒垃圾蒙混过关。

    黎淮靠在门口:“出去。”

    宁予年边应下点头,边收好垃圾袋往外走。

    结果黎淮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说的是从我工作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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