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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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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近日, 平静已久的三界又有了新的大事。

    薛见晓接任天阙宗宗主,为此举办了一场宴会。

    天阙宗树大根深, 乃三界之内财力第一的宗门,又与药宗相交甚密。三界众人都给足了面子,纷纷前来赴宴。

    除了想要见识见识三界第一富有的天阙宗,他们心中还怀了别的期待:

    都知薛见晓同天下唯二的大乘相交甚笃,此次大典那二位定会前来。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一睹两位仙君的风采。

    …

    很快到了宴会当日,天阙宗上空金云漫天。

    一众来宾在弟子的接引下陆陆续续进了宗门。正三两言笑着往内走,忽有人停下脚步回头一望, 口中低呼,“灵鹤展翅……那是怀妄仙尊?”

    一声低呼将众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只见灵鹤巨大的翅羽卷着云絮,自天际而来,它上方隐隐立了道凌厉的身影, 一瞬便落到跟前。

    众人心中不由生出膜拜之情, 齐齐拱手道了声“仙尊”。

    怀妄从灵鹤上走下, 点头应过。

    相互致意结束, 众人却未见怀妄身侧有别的人影。

    传说怀妄仙尊和他的道侣兼竹仙君恩爱有加,形影不离。此次是二人的共同好友相邀,怎会不见兼竹仙君?

    疑惑自心底生出,却没人敢说, 也没人敢问。

    片刻的沉静间,乐心仙子视线一转, 忽而“诶?”了一声。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落过去,这才发现怀妄仙尊头顶还顶了只毛茸茸的小青鸟。

    小青鸟团得像个毛团子,窝在仙尊高贵的头颅上, 背靠银冠, 如登王座一般。

    先前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仙尊吸引了过去, 甚至有不少人未敢直视后者。直到这会儿,他们才注意到那只存在感过于违和且嚣张的鸟团子。

    清冷高傲的仙尊头顶竟然有只鸟?

    众人的视线惊疑不定地收回,却又忍不住再次上瞟:淦,好怪哦!……再看一眼。

    察觉到众人目光所向,窝在怀妄头顶的兼竹把两只嚣张蹬开的爪子收了收。

    他向怀妄传音,“快,快帮我糊弄过去。”

    淡淡的声线中夹杂着一丝无奈,“谁让你出门前乱吃东西?”

    鸟团子一缩,闻言似有羞赧。

    “我以为你背着我藏小零嘴……”

    怀妄一口气微微提起,“我什么时候背着你藏过零嘴?”

    青色绒毛覆盖着的脸上顿时更加羞赧。

    他不过是出门前在置物架上看到了一个小瓷瓶,打开发现里面的“糖豆”味道甚是好闻,就试着嚼了两颗来吃。

    结果“砰”一声变成了小鸟,还变不回来了。

    直到怀妄闻声而来,兼竹才知道这是固形丹,至少得两天才能从鸟形化为人身。

    但薛见晓的宴会即将开始,兼竹无法,只能蹲在怀妄头顶一同赴宴。

    在场众人中,乐心仙子同怀妄打过好几次交道,这会儿没忍住开口。

    “这是仙尊新养的灵宠?”

    “嗯。”怀妄应了一声。头顶的兼竹还配合地掸了掸翅膀,证明自己真的很灵。

    周围人见状不由夸赞。兼竹沐浴在众多美誉之中,心情愉悦,甚至站起身来在怀妄头顶踩了踩。

    四周赞叹的目光瞬间变为惊骇。

    很快,一只手将造作的兼竹捉了下来。怀妄将鸟团子置于掌心,轻轻搓了搓,示意他不要这么造作。

    兼竹就两腿一蹬靠在他掌心不动了。

    2

    一行人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期间还有不少来宾陆陆续续到场。

    他们在惊叹仙尊新养了灵宠之余,都不免猜测:兼竹仙君怎么没有一同前来?

    正在门口杵着,忽有一道声音自众人身后传来,声线平和带笑,“仙尊,好久不见。”

    视线纷纷循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黄色的僧袍随风翻扬,佛子手持念珠微笑着走了过来。

    怀妄点点头,“好久不见。”

    他掌心中兼竹一下激动,蹦了两蹦,“叽叽!”

    “……”谌殊前进的脚步顿了顿,随后了然。他目光向四周一望,猜出众人心中的疑惑,开口抛出话头,“怎未见兼竹施主?”

    他同怀妄二人是同甘共苦的好友,旁人不敢问的问题他却能开口。

    众人闻言纷纷竖起耳朵。

    怀妄终于逮着解释的机会,“我们一道出门,半路忘了东西,本尊折回去拿,叫他先行一步去找薛见晓。”

    谌殊笑笑,似没看见那绒绒的鸟团,“原来如此。”

    围观众人心头也跟着呼出一口气:原来如此。

    他们就说,怀妄仙尊和兼竹仙君向来形影不离,这种场合怎会分头行动?

    …

    在谌殊的帮助下,怀妄成功忽悠过众人。他托着兼竹跟随前来接引的弟子走入门中。

    小小的青鸟毛茸茸的一团手感很好。一开始,怀妄还因兼竹不小心变成了小鸟变不回来而生出了一丝焦虑,现在却完全沉迷在了薅团子里。

    如玉般的手指穿过蓬松细软的绒毛,怀妄不顾四周偷偷观望的视线,一个人薅得不亦乐乎。

    若是没人,他甚至想把兼竹托起来贴脸蹭蹭。

    兼竹被薅了几下浑身舒坦,干脆瘫在怀妄手心里任人揉搓。

    他还不忘神识传音指指点点,“再往左搓搓。”

    那只手就随着他的心意,又往左搓了搓。

    走在一旁的谌殊眼观鼻鼻观心,笑容无懈可击。

    走出一截没多远,忽然从旁跑来一名弟子,走到谌殊和怀妄跟前低声道,“宗主请二位先去后园小聚。”

    他口中的宗主便是已接任的薛见晓。

    怀妄并不意外,他托着兼竹脚步一转,和谌殊一起跟在弟子身后去向了后园。

    3

    绕过蜿蜒的小路,四周布景无不透出豪奢。

    兼竹扭着脖子去看那玉山金池,“怀妄,我觉得我好俗。”他就喜欢这种金碧辉煌的风格。

    怀妄一截指节都埋在了他的绒毛里,心里痒痒的,“你若喜欢,回去也把蒹山重新修葺一下。”

    翅膀抖了抖,“还是算了,也不常住。”

    他们现在云游四海,一年到头在蒹山住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重修未免有些浪费。

    “听你的。”怀妄说。

    一旁谌殊捻过佛珠,似是专注于诵经,并未插话。

    很快几人就在弟子的带领下到了后园。

    脚步一转,视线豁然开朗。只见园中石桌前坐着薛见晓,后者看见他们忙起身招呼,“你们终于来了。”

    “嗯,恭喜。”

    “阿弥陀佛~”

    二人道了声贺,几步走过去。怀妄薅鸟薅得正起劲,视线一偏却见石桌之上还蹲了只俊鸟——黑黢黢的模样并不陌生。

    他脚下倏地停住。

    兼竹自他掌心站起来,“乌瞳兄?”

    化作黑鸟的乌瞳似有些惊讶,狭长的眼中光芒一闪,“你怎么也变鸟了?”

    兼竹感慨,“说来话长,不如不说。”

    “……”

    怀妄眼看着两只鸟儿叽叽对话,突然觉得手中的软软鸟团子不香了。

    裹着人的手指收紧了些,他不悦的目光瞥向乌瞳,“你又为何变鸟了?”

    薛见晓解释道,“我请了乌瞳兄前来赴宴。”

    怀妄,“用这幅模样?”

    乌瞳开口正想说些什么,话头一顿忽然转向他手中的兼竹,呵呵道,“仙尊好像觉得鸟形有失逼格。”

    怀妄还未回话,手中的青鸟却一下蹦起来,目光犀利地对向他,“你嫌弃我这副鸟样!”

    “怎么会?”顾不上挤兑乌瞳,怀妄赶紧解释,“你什么样都好。”

    他说完又冷冷地刮了乌瞳一眼:这只挑拨离间的坏鸟!

    乌瞳黝黑的脸上透出得逞的意趣,念及今日是薛见晓的喜日,他适可而止收敛了神色,“这里全是你们正道的人,麻烦。”

    兼竹愣一下才反应过来,乌瞳是在回答方才“为何变鸟”的问题。

    想起当初在出了青霞门后,乌瞳和他们共处一屋时的不自在,兼竹心底了然。

    不过虽说觉着麻烦,他却还是很给薛见晓的面子前来赴宴,面冷心热的性格一如从前。

    “也是,做人最重要的是自在。”兼竹说。

    怀妄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

    石桌上堆了些小零嘴,小山包似的像在给人上供。兼竹翅膀扑了一下,从怀妄手心蹦到石桌上。

    他几步蹦过去衔了几颗零嘴吃起来。

    乌瞳本就百无聊赖,见状也跟着啄了几颗来吃。

    怀妄垂眼看着两只吃得欢的小鸟,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但兼竹暂时无法化回人形,他也不至于无理取闹地勒令乌瞳不准变鸟。

    垂在身侧的指节屈起,隔了几息,只听“嘭”的一声!

    兼竹自堆成山的零嘴中抬起头,就看身后落了只银白色的大鸟。

    薛见晓张大了嘴半天没发出声音,谌殊捻过佛珠微微一笑。

    兼竹,“你在做什么?”

    怀妄也蹦过去,“随大流。”

    他说着站在兼竹和乌瞳中间,拿肚皮怼了怼兼竹,把人怼得横跳出两步,离乌瞳更远。怀妄见状这才心满意足地低下高贵的头颅,参与到吃零嘴的鸟队中来。

    乌瞳叼着一颗零嘴,无语的神色几乎溢出黝黑的脸。

    4

    三只小鸟在石桌前吃零嘴,后园中能看得出是个人的只剩薛见晓和谌殊。

    离宴会正式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几人闲聊起来。

    “佛子最近在做什么?”兼竹问。

    “一如既往。念佛诵经,修身养性,喝酒吃肉。”

    平缓的语调不疾不徐地响起,似乎不觉得把“喝酒吃肉”放在“修身养性”之后有何不妥。

    薛见晓失语,“墟净大师真没说过你?”

    “以前还说,现在不敢了。”

    “为何不敢?”

    听到这话,在座几人都停了下来转向谌殊。墟净乃万佛宗第一人,修为也在谌殊之上,面对着后者居然还有不敢之说。

    谌殊嘴角扬起,“他劝我斋戒,我便劝他吃肉。日夜念叨,便看谁意志更为坚定。”

    “……”

    众人一口气蓦地卡在胸口:不愧是谌殊,居然反过来对墟净大师洗脑!

    思及谌殊叭叭不停的那张嘴,深受荼毒的薛见晓忽然有些理解——别说是训诫,他若是墟净,见了谌殊恐怕都想绕道。

    原因无他,唯恐道心动摇。

    兼竹深深地看了谌殊一眼,“我记得佛家有阿鼻地狱一说。”

    谌殊笑笑,“施主言重了。”

    …

    在几人并不轻松的闲聊间,很快就到了开宴的时间。

    门中弟子前来提醒,薛见晓起身,“我们走吧。”

    他说完又看了眼站在桌上的三只鸟团子,忽然有些头痛:三人身份不同于常人,只是兼竹就罢了,其他二人他可不敢怠慢。

    薛见晓转头叫弟子送来一金云锦织托盘,当做三位贵客的车辇。乌瞳对此嗤之以鼻,“不必。”

    兼竹却相当有兴趣,一蹦就蹦了上去。本不打算上去的怀妄见状顿了顿,接着也随之而上。

    一白一青两只鸟团子便靠在一起,窝在了锦缎上。

    乌瞳扑打着翅膀飞在一旁,视线斜向怀妄,“没想到仙尊当鸟已经当得这般娴熟。”

    怀妄没回他,只转向兼竹,“他看不起当鸟的。”

    一道不赞同的目光立马落到了乌瞳身上。乌瞳嘴角一扯,“幼稚。”

    怀妄扳回一城,身上的羽毛都光亮了几分。

    薛见晓亲自端着托盘目不斜视,并不愿参与这其中的纷纷扰扰、勾心斗角。

    5

    宴席场中,众人早就翘首以盼。

    随着两行弟子从台后走出,薛见晓的身影也映入众人的眼帘。

    他们还未起身道贺,目光突然一顿停留在薛见晓面前的托盘上。

    只见精致的托盘上蹲了一大一小两只毛茸茸的鸟,旁边还飞着一只黑色的。在场众人都参与过不少接任大典,却从未见过这幅场面。

    况且还是由今日的主角,天阙宗新任宗主薛见晓亲手托着,简直像是天下第一贵客。

    台边的薛寻雪见状愣了愣,随即快步走来,背向场中低声呵斥,“你在做什么呢!”

    兼竹睁着两个豆豆眼仰头看向薛寻雪,怀妄像是怕人受惊一般张开翅膀拢在他身上。

    薛见晓一下紧张,也不敢同他爹解释,慌忙胡扯,“这是…这是仙尊送来的神兽,代表祥瑞的。”

    薛寻雪紧绷的神色稍微一松,“那也不能……”

    “我这就叫人将这几位神、神兽送去席间。”薛见晓说“神兽”时还磕巴了一下。

    说完不等他爹安排,转手将托盘递给了一旁弟子,吩咐他送到席间原本安排给怀妄三人的坐席上。

    托盘送出去,薛寻雪的目光还紧紧跟随着,“那仙尊来了坐哪里?”

    薛见晓,“仙尊已经有事先回了,让这几位代为参加。”

    “哦,这样啊。”既然是怀妄所说,薛寻雪也不再多言,任那几只小鸟坐到席间最上首的位置去了。

    三只小鸟坐到上席,瞬间引起在场众人的注意。

    将人送过去的弟子只好把薛见晓方才的说辞又同众人解释了一番。

    众人这才理解:原来是仙尊临时有事离开了,送来神兽代替他几人赴会。既是接替,那么坐在这里也合情合理。

    隔了老远,乐心仙子看见那只并不眼生的青色小鸟,不免有些小疑惑:刚才仙尊看这鸟儿看得这般紧,这会儿竟如此放心地将后者留在宴会上,自行离去?

    她又往那几只鸟儿身上多看了几眼。

    越看越觉得有种莫名的既视感,尤其是青色和白色的两只——都知仙尊身着银衫,仙君喜着青衣,这两只鸟倒像是本尊化出的一般。

    念头闪过的一瞬,乐心仙子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定了定神,赶紧驱散脑海中的无端猜测。

    不可能,这定是神兽。仙尊送来神兽,必是饱含深意!

    ……

    勉强将众人忽悠过去,薛见晓擦擦汗走上台,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接任大典。

    兼竹蹲在自己的座位上,东啄啄西看看,满盘佳肴都被他啄得坑坑洼洼。

    怀妄没有这等口腹之欲,就在一旁把人看着。偶尔见细风吹乱了青色的绒毛,便低头前去梳理一番。

    旁边乌瞳看着怀妄这幅自然流露的鸟性,目光由一开始的睥睨,到后来转而大受震撼。

    6

    一场宴会在各种匪夷所思的小插曲中到了尾声。

    夕阳西下时,兼竹和怀妄也准备离开。

    薛见晓特意从众人之中抽身送他们出去,一同辞别的还有谌殊和乌瞳。

    几人站在门口,暖金色的斜阳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薛见晓看兼竹吃饱了瘫在怀妄背上,一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模样,不由呼出一口浊气。

    他转向其他几人,“今日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兼竹相当自觉,“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毕竟要接待三只肖似本尊的鸟,多少有些考验待客之道。

    薛见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碍于得罪不起乌瞳和怀妄,只好咽下一口气不去吐槽。

    “既任一宗,必承其重,就当是磨练了。”

    兼竹欣慰,“你能这么想就好。”

    谌殊也欣赏地转过来,“薛宗主心态越来越好了,适合修佛。”

    薛见晓挥挥袖子,不欲再听这二人多说。

    门中还有客人等着他来招待,怀妄没有多留,同在场几人道过别后,就载着自己吃得圆滚滚的道侣飞回蒹山去。

    临走前还不忘瞥一眼乌瞳,眼神中透出一个大大的“哼”。

    乌瞳念在此人幼稚又无聊,和兼竹挥了挥翅膀道别,不多计较。

    回到蒹山又过了两天,化作小鸟的兼竹终于恢复了人形。

    他复原之后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怀妄拉过去亲亲啃啃了一顿。

    他自细密的亲吻间艰难地仰开头,扒住怀妄的下巴,“至于吗?”

    怀妄圈着他的腰“嗯”了一声。

    鸟儿的形态虽然可爱,薅起来也相当趁手,但还是人形最好,可以随时搂着。只要看着兼竹的眉眼,再是浮躁的心情都可以瞬间安定。

    兼竹失笑,“看你薅得这么起劲,还以为你更喜欢我当鸟。”

    “怎么会?”

    “那就是不喜欢我当鸟。”

    “也不是。”怀妄跳过他话语中设下的陷阱,勾着他的手指搓了搓。午后的阳光落在那莹白的手指上,比上等的羊脂玉还要漂亮,“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兼竹一下笑开,“你现在也会说这些甜言蜜语来哄人了。”

    “没有哄你。”细风穿林,院前的花卉曳曳摇晃,怀妄抬眼看他,“难道你不是?”

    “也是。”兼竹想了想不再纠结,头一偏靠在怀妄肩头,两人躺在摇椅上。

    阳光透过枝叶在二人身上落下斑驳的光,摇椅晃动间树影幢幢。

    怀妄说得对,他也一样。

    他喜欢怀妄,不管对方是什么模样。

    就像当初,失忆后的怀妄那样清冷疏离,却能在某一刻,因为某个细小的动作,又点燃他心中不灭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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