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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他和他的过去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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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来的女主人表面对人客客气气,内里却处处给人找麻烦,家里谁都怕她。妈妈对她也是谨小慎微,言听计从的。可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有人说漏了嘴,把刘盛阳的身世说了出来。一石激起千层浪,女主人哭哭啼啼要把她们赶走,还要回家去告状,小主人为了安抚她,把刘盛阳和妈妈打一顿后关起来,饿了他们三天不给饭吃。这次外婆跑去闹,去求,都没人理会了。老主人也惧怕女主人娘家的势力。不敢有异议,况且这事确实是自己理亏,对不起人家。

    后来不知道是小主人和女主人讲了什么,还是她自己想通了,竟然让人把她们母子放了出来,还答应好好待他们。

    难道这是老天开始可怜他们母子?

    转眼到了刘盛阳入学的年纪。她妈妈自己带她去学校报到,刘盛阳看到新同学都是爸爸妈妈牵着手带到学校的,自己只有妈妈一个人来,落寞的低下了头。妈妈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学校是老主人挑的自然不会差,里面的小孩都是些父母有钱有势又娇惯了的孩子,彼此在一起喜欢做比较。总是谈论父母是做什么的?给自己买了什么?自己拥有什么?

    每次别人说了一大通,说的兴高采烈时候,转到刘盛阳那里就鸦雀无声,一个字也崩不出来,他说不出自己是个私生子,父亲不愿意承认他的事实。久而久之,大家都觉得这个人很孤僻,不愿意和别人聊天。大家就开始嫌弃他,不再和他玩了。

    刘盛阳也不喜欢去学校的,虽然他们穿的是同一件校服。上课坐一起,有相同的老师。可是他就觉得他和他们不一样。他们说去动物园玩过,去游乐园玩过,他听着像天书一样。都不知道是什么,因为从小他就没怎么出过门,玩过最多的只是花园里妈妈为他做的那架秋千。

    他害怕同学知道他的无知,拼命想讨好大家,可惜就像马戏团里表演的小丑一样,他越卖力讨好,大家越嘲笑他。渐渐的,他就不说话了。在学校会被嫌弃,被孤立,被冷落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去呢?于是他也变的沉默起来,小小年纪,就假装老成,一天天的不说话,不敢开口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个时候,家里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女主人把家里所有的人都找来,说自己陪嫁里一件珍贵的家传翡翠不见了,要全家一起找。

    大家都顺着她,于是全家一起帮忙找,最后居然在妈妈的房间里找到了。女主人这个时候哭着说自己把妈妈当姐妹,当知己。没想到却是个小偷,先偷了自己的男人,现在又来偷自己的翡翠。

    妈妈羞愤难当,声泪俱下痛诉自己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自己是被人陷害的。

    老主人看着这幕,半信半疑,没有表态。小主人听了女主人的一面之词,认定妈妈是小偷,拿鞭子抽打跪在地上哭哭哀求的妈妈。

    外婆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想让她们自走。拉起妈妈和刘盛阳连夜收拾东西就离开了。从此和那个家断了联系。

    没多久,外婆的身体就彻底垮了,一病不起。不到三个月就撒手人寰,只留下刘盛阳和妈妈两个人。

    陈晞:“你离开那个家的时候是几岁。”

    刘盛阳:“六岁。”

    陈晞唏嘘不已:“你六岁之前的生活,很漫长吧。一直过的不得意。”

    刘盛阳:“我挨着挨着也就过来了。最难过的是妈妈,那时候经常忍受别人的闲言碎语,还要照顾我和外婆,真是身心劳累。”

    陈晞:“后来呢?你离开之后是怎么生活的?”

    刘盛阳望着那落日余晖洒在墙上,几许斑驳的影子映在上面。他接着说下去。

    妈妈本来就没什么文化,找不到什么固定工作,只能打打零工,攒点钱过日子。她又把刘盛阳送到学校里去。

    刘盛阳读的是一年级,全是新生,他们全都不认识。这一次不像上次,同学们没有处处攀比,大家都是平民的孩子,有着平民相同的柴米油盐的烦恼,没有谁比谁好过。

    但是刘盛阳还是被嫌弃,孤立,冷落了。因为他不想去做那些无聊的游戏,不想去做那些虚无缥缈的科学家梦。不想去听那些哄人睡觉的假童话。对他来说做这些事情还不如去帮妈妈多糊点纸盒来的更有意义,帮妈妈干活能让妈妈换多点钱,中午吃好的。去做那些事情不仅不会让他肚子饱,还会让他饿的更快。别的小孩总是叽叽喳喳喜欢凑一起玩,就刘盛阳天天自己待一边,歪头托脑想着怎么帮妈妈赚钱减少她的压力。总不参与集体活动的小孩,别人怎么能对他好。幸好刘盛阳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也很好。

    上到三年级的时候,妈妈找了份小生意做,卖冰棍。于是,刘盛阳放学就乐呵呵帮妈妈去买冰棍了。但是他害羞,总是不敢叫卖,两天后才敢说出嘴。第一次收到别人给的两毛钱,他看了好久,才放入妈妈装钱的布兜里。

    平常下课没去卖冰棍或者星期天有空了就出去捡空瓶子换零花钱。从来不让自己闲着,心里总想着,我赚多一分钱,妈妈就少一分钱辛苦。

    到了小学六年级毕业,刘盛阳觉得与其在学校里多耗费几年才能出来帮妈妈,倒不如先出学校,还能省点学费,而且他对学习一向不上心,学的乱七八糟的一大堆没用。觉得不读书自己能赚钱养家,也算独立了,虽然还有点早。

    他能干什么活呢?无非是帮人跑腿,看档口,做小学徒这些个包吃包住没工资的活。但是他也开心,终于不用妈妈养了。

    接下来陈晞都知道了,两年后他妈妈认识了现在的继父,带他嫁了过来。后来妈妈问他要不要重新回到学校继续上学。他想了很久同意了。因为他不再忧心一日三餐无以为继,有人帮妈妈顶立门户,替她挡风遮雨。他就能心无旁骛把以前丢下的重新拿起来。

    陈晞:“原来你以前是这么过来的,难怪你那时候请我帮忙补课,遇着我两三回都开不了口。原来你有社交恐惧症。”

    刘盛阳还以为说完就这一大串,会收获陈晞些许同情,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个。

    刘盛阳:“什么是社交恐惧症?”

    陈晞:“就是早期因为父母婚姻冲突、儿童期被虐待,或者不安全的教养方式。产生对别人或群体回避,不想建立关系的想法。”

    刘盛阳有点心虚:“我,还好吧。”

    陈晞:“你现在是还好啊,想想上个学期你刚来的时候,整个一冰山男,要不是遇上我,你现在还是闷在葫芦里,不敢开口。”

    刘盛阳这点是承认的,要不是遇上她,愿意帮自己补课,和自己聊天做朋友,也许自己就像前两次回学校上课一样,又活成一座孤岛。

    陈晞:“那你爸爸这么多年,怎么突然找上你。”

    刘盛阳:“电视台的采访播出时,他刚好回国探亲看到。其实我在医院时候他就来找过我,希望我和他走。还说会对我好,要补偿我,给我更好的生活。”

    陈晞有点急:“你会和他走嘛?”

    刘盛阳爽朗的笑了:“我怎么可能和他走,我要和妈妈在一起。”说完扔掉了手里拿着的名片,让它随风而去。

    陈晞如释重负:“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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