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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吃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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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婚后一个多月,  日子好似没什么变化。

    身为北镇抚司指挥使,哪怕被封了王爵,仇疑青仍然是忙碌的,  除了大婚那几日,被特殊体恤,  放了婚假,  之后一切照常恢复,  他该忙还是得忙,  每日里需得去皇宫检查禁卫军,回北镇抚司处理公务,该操练操练,  该核查核查,  每日需要批复的文书能铺满满一桌,  有京城辖内的,也有外地卫所的,经常需要出外执行一些特殊任务,行程排的很满,  看不见人是常事。

    午夜梦回,  叶白汀经常被吻醒。

    他能感觉到仇疑青指尖的温度,呼吸的炽热,对方总是很急切,  他能感觉到那如巨大浪潮般涌动,  压抑不住的野望,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吞没,可对方总是戛然而止,  一连串轻吻后,  小心翼翼拍哄他的背,  让他继续沉睡。

    人睡得正舒服的时候被吵醒,大抵会有些不愉快,但情人之间,些许不愉快很可以被其它更愉悦的事取代,叶白汀并不介意这样的‘被吵醒’,但仇疑青好像很保护他的睡眠,好似这样将他唤醒,只为做某种事,是一种非常不尊重,不体贴的行为。

    不可以放纵。

    可那一连串落下的吻,明明夹杂着落寞,和不满足……

    叶白汀偶尔会尝试等一等仇疑青,毕竟他也是熬夜小能手,案子忙时,几天不怎么睡的事也不是没干过,奈何现在实在太闲,老天爷赏脸,非让他休息,北镇抚司根本没新案子,大约年底了,心存歹念的恶人们也想好好过个年,没谁有冲业绩的心思,没事干熬……还真熬不住,他常常看着看着书,就窝到被子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过仇疑青也不是每天晚上都那么晚才回来,大约有三成时间,晚饭就能回来,他们的生活和所有新婚夫妻一样,是甜蜜情浓且和谐的,叶白汀想,会不会是错觉?这男人其实并没有委屈落寞,不满足?

    没关系,等把年前这一段忙完,估计就能闲一段时间,再好好看一看。

    外面天寒地冻,北风朔冷,叶白汀懒懒的不想动,可马上要过年,这是他和仇疑青婚后的第一个年,怎么可以不重视?府里成亲的挂红都没拆,又妆上新年氛围,到处红彤彤,看上去可喜庆,一应需要的东西也得准备好,比如食材准备,吃的喝的用的,还有过年应景需要打的小物件……把王府下人使唤的团团转。

    觉得自己多少有点不当人,心中有愧,他就改换阵地,跑到北镇抚司,舒舒服服的窝在自己的小暖阁内……重复以上行为,把锦衣卫们指挥的团团转。

    国人过年,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大事,都得重视,丰年庆吉,年年有余,所有人家都要采办年货,北镇抚司当然也一样么,虽被少爷使唤,但没有一个人不愿意,还个个脸泛红光,美的很。

    北镇抚司接连破获大案,功劳甚伟,数次保护京城百姓,预警并击溃犯罪团伙多次,保护了大昭财产不被侵犯,皇上赏赐颇丰,司里根本不差钱!指挥使和少爷也大方,什么都可以买,方方面面都能顾及到,连家里父母老婆孩子都照顾到了……我要在北镇抚司干一辈子!我要誓死效忠大昭,愿为马前卒,始终为指挥使和少爷鞍前马后!

    叶白汀万万没想到,使唤人也能使唤出一堆彩虹屁,要不是天天跟着指挥使,磨练出点厚脸皮,他怕是得脸红一阵。

    除此之外,他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竹枝楼,姐姐那里。

    他成亲后,姐夫石州出了趟远门,说是回去处理家族生意上的事,他想着姐姐在京城没人照顾,便经常过去看一看,腊月二十三,石州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倒也不算晚,还挺合适,正好能赶上小年。

    叶白汀早有所觉,未来年岁太长,不知会不会有变故,但这几年,至少双胞胎在书院读书的这几年,姐姐一家应该不会离开京城,会在这里扎根一段时间。

    姐夫这个人……叶白汀不好评价,总之就是,厉害是厉害,就是太黏姐姐,明明老夫老妻那么久,分开一个多月,回来看见人,姐姐还没怎么着呢,姐夫先眼眶红了,要哭不哭的。

    预感接下来会是更黏乎的夫妻场面,叶白汀没戳在当场碍眼,招手把双胞胎叫过来,带着俩崽子回了北镇抚司,开启舅舅带娃模式。

    俩孩子熊是熊,但自己家的,怎么看怎么顺眼么。

    那日大婚,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俩从家里追出来时真哭了,嗷嗷的哭,眼眶红红,鼻涕泡泡都吹出来了,呜呜咽咽的喊着舅舅别走,被马队掌事拦腰抱住,怎么挣扎都跑不开时,哇的仰着脖子嚎,看得他都心疼。

    奈何小孩忘性快,过了当日劲头,发现新郎官哄他们的话没错,他们真的可以随时看到舅舅,随时拉舅舅回家吃饭,也可以随时过来祸祸王府——只要书院有假,他们有空,早就不哭了。

    非但不哭,还精力无穷,每天招猫逗狗,祸祸完定王府祸祸北镇抚司,就没他们怕的,和狗将军都玩出花来了,分早中晚好几场,沙盘打架换衣游戏,随意组合。

    这不是冬天天冷,地面冻硬了么,狗子不知怎么的记性这么好,重新搬出了去年十分怜爱的小车车,拉着到处跑,它本来缠着蹭着叶白汀,想拉少爷玩,奈何少爷不肯,只好退而求其次,和双胞胎疯在了一起,双胞胎人小不重,地上又滑,狗子还挺有劲,两人一狗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怎么都玩不够。

    双胞胎一边玩,还一边觉得不过瘾,加了很多花样,比如追击战,比如游击游,比如在小车车上装饰了浅色花花,比如给狗子穿上粉色的小纱裙,风一来飘逸的很。

    马上过年,书院放了假,父母不管,舅舅宠着,他们上天入地,玩的那叫一个快乐,混到腊月二十八,仍然不想回家。

    不过再快乐,也有注意力转移的时候,闲了疲了就找舅舅,而以叶白汀的兴趣点,没有新案子可破,总有旧案子可想,还有验尸房的各种验尸格目,时常观摩思考,总会有新的收获……俩孩子就对这些事有些好奇。

    从打小喜欢听鬼故事这一点,叶白汀就知道,俩孩子胆子很大,且对神秘的东西感兴趣,他要是避而不谈,一定会被追问到底,不如大大方方的解释,他们知道这没什么。

    双胞胎倒是不害怕,互相看一眼,开始嘴甜的夸——

    “舅舅好厉害!”

    “破案帅的!”

    “我们也想破案!”

    “舅舅教教我们呀——”

    叶白汀挨个摸摸头,看着外头又下雪了,想着把小孩拘在房间里也好,省的染了风寒,就叫二人坐下,跟他们说:“这个有点不容易,除了要学习很多相关知识外,最重要有两点,一为观察,二为分析,要细致入微,对现场一切了然于心,然后分析所有东西在现场出现的原因,指向,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发生时可有冲突,怎样的冲突,本来想达到一个怎样的结果……最简单的例子,比如现场有半盏茶,为什么只有半盏,杯口有没有特殊痕迹,是谁喝了,还是倒了,茶水温度几何,照不同季节气候变化,可以推测出人离开的时间,看茶叶品种,还可以看出产地价格等,判断用茶之人身份地位……”

    “哇……”

    双胞胎眼睛越来越亮:“好厉害!我们也要破案!”

    “走——舅舅走——”

    俩孩子一左一右,拽住叶白汀的胳膊就要往卷宗文书房跑去,最近这些日子,舅舅总是从里面拿东西出来分析,里头一定有案子!

    “汪——呜汪!汪汪!”

    狗子跑过来找小伙伴玩耍,还是一身的粉红小纱裙。

    双胞胎一脸严肃:“我们要去干正事,你不能跟。”

    叶白汀:……

    还正事,你们不捣乱才是正事。

    “也不是不行,”他缓缓开口,相当权威的建议,“狗将军是任务犬,司里办案少不了它的功劳,当为一大助力。”

    双胞胎互相看了一眼,又低头看冲着他们蹭蹭贴贴,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狗子,勉强接受了:“行叭。”

    “没准干正事时就不傻了。”

    “爹不也这样?”

    “舅舅我们准备好了!”

    “从哪开始?”

    “快点给我们派活!”

    叶白汀当然不可能给他们北镇抚司的案子,随手指了指屋檐上挂的冰凌:“昨日几何,今日几何,多了还是少了,如若多了,多的从哪里来?如若少了,又丢了在哪里”

    双胞胎面无表情。

    双胞胎横了他一眼:“舅舅——我们已经长大了!”

    “你诓不了我们了!”

    好吧。

    叶白汀换了个方向,指向院前一块地面:“为什么别的地方都干燥冷硬,这个地方是湿的?是不是原本放了什么东西,被拿走了?”

    双胞胎非常一致的翻了个白眼:“因为今早厨房大叔经过时不小心——”

    “把油洒这里了啊!”

    “当时还是热的呐!”

    “虽然洒出来了一点点,位置也偏,不影响别人走路,但是——”

    “娘教过的,油渍最难打理,洒地上就会看起来湿湿的,好几天干不了哦。”

    还是骗不到。

    叶白汀视线往远处移看,申姜身影就撞到了视野里。

    他视线略顿,微微停了下,唇角就翘了起来:“申千户好像丢东西了,你们要不要去问一问,帮他寻回来?”

    双胞胎这下开心了:“好!”

    “汪!”

    狗子也凑热闹,给少爷打了个招呼后,跟着跑了出去。

    “申千户申叔叔——”

    接连破案功功绩,申姜早已不是试千户,现在是正经千户,升了职的,人逢喜事精神爽,近来一直精气神十足,走路都带着风,不过今日是真的有点不开心,忙的焦头烂额。

    双胞胎小炮弹一样冲过来,他当然看到了。他一点都不讨厌小孩,家中妻子怀有身孕,现在已经有七个月,过完年二月就是产期,他一直为此忧心忡忡,多沾沾调皮捣蛋,生命力旺盛的小孩没什么不好,还能讨个好彩头,甭管闺女小子,顺利生产,身子健壮最重要么。

    “哈哈哈是你们啊——”

    申姜脚下一个定桩,展开两个胳膊,一边一个,拦住了双胞胎,让他们猴儿一样,在他胳膊上打了个秋千:“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可是玩具不够玩了?走,叔叔给你们买新的!”

    “才不是。”

    俩孩子从他身上出溜下去,抱着小胳膊,围着他转了一圈——

    “啧。”

    “啧啧。”

    “啧啧啧。”

    申姜:“怎么了?”

    被少爷喂了麻酥花生,舌头打结了?

    双胞胎小脸严肃:“你丢东西了。”

    “这东西很重要。”

    “你现在找不见。”

    “非常发愁。”

    “要不要交给我们!”

    “我们是舅舅的任务兵,什么都能找回来!”

    “很厉害的!”

    申姜:……

    这玩的什么游戏?

    他看向叶白汀。

    双胞胎不愿意了:“别看舅舅!”

    “看我!”

    “总之经舅舅首肯,这个案子交给我们了!”

    “一定帮你办好!”

    看到远处少爷点了点头,申姜有些不理解,还是说了:“我的确丢了个东西,看到我脖子没,是不是有点空?按说冬日天寒,该要配毛皮领,但我这两日有些忙,要跑的地方多,配毛领反而太厚重,会捂汗出来,不爽快,内子就寻出了几年前亲手给我做的布围巾,挡风保暖又不厚重,刚好合适,昨天早上从家出来就戴着的,在外头忙一天,回家时发现没了……”

    双胞胎若有所思,这种情况似乎很熟悉——

    “所以被罚了?”

    “不让进门,还是跪搓衣板?”

    “还是罚站墙根面壁?要顶几本书?”

    狗子也跟着汪汪呜呜,那严肃附和的小眼神,好像它也知道一切,提醒你千万不要撒谎。

    申姜:……

    好像有点知道了,石州在家是怎样的规矩?

    “……行吧,就交给你们了。”

    申姜态度相当配合了,双胞胎问什么就答什么,甚至还会引导问题,给出不同的答案和指引,双胞胎脸色越来越郑重,感觉这是个了不得的大案子,必须得破啊!

    也的确需要任犬全帮忙!

    “狗将军冲啊!”

    “跟我们走!”

    没准能闻到什么特殊味道,一路找到失踪之物!

    双胞胎带着狗子,精神十足的跑出大门,没有人拦,也没有人管,因为大家都知道,除了石州马帮那边,锦衣卫也派了暗侍跟随,出不了意外。

    申姜则走到庑廊,问少爷讨了杯热茶,靠在暖炉边,长长叹了口气。

    叶白汀看他:“跟尊夫人闹别扭了?因为丢了围巾?”

    申姜没说话,有气无力的看了少爷一眼。

    少爷什么都能看透,根本不需要多言。

    叶白汀:“信我,让这两个孩子去,会更容易缓和尊夫人的心情。”

    申姜愣了一下,直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他都盼着母子平安,希望老天爷能给点好运气,媳妇内心只会比他更焦虑,不会讨厌小孩子,而且有些话,大人说出来就是不动听,比如他这样的,小孩就不一样了,没准能逗的媳妇眉开眼笑……不就是一条旧围巾,哪值得生那么大的气?

    而且两个孩子看着熊,其实老板娘教的很好,很有分寸的,不可能冲撞孕妇,就算有什么意外,那么多后卫也能挡得住……

    “多谢少爷!”申姜眼泪汪汪,还是少爷好啊,时时处处都在为手下着想!

    叶白汀看着空中漫漫洒洒,飘下来的雪花:“嫂夫人怀着身孕,正需你多照顾,你可别掉链子。”

    申姜:“我哪敢啊,就怕她气出个好歹来,向来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声都不敢乱吭,也不知这回为什么,怎么那么生气,我们成亲这么多年,她给我做的东西真是不老少,衣服鞋袜,内衫荷包,什么都有,我这性子她也知道,过往也不是没丢过东西,为什么这回不行,这条围巾偏偏不能丢,还生了那么大气……”

    叶白汀瞥了他一眼,继续捧茶赏雪:“你自己都知道,为何不好好找出,这个‘特别’缘为何因?”

    “我也想,可找不出来啊!”但凡他能想到,这一关不就过去了么!

    叶白汀:“可是材质特殊?送你的日子不一样?还是有什么特殊的见证人?”

    申姜仔细回想:“材质在京城算不上特殊,好像是织了细羊毛进去的厚布,防风又保暖,日子也没什么特殊,具体的我不太记得,得是五六年前的事了,这些年到了冬天,除非是特别忙,毛领子戴不住,根本不会找它出来用,一直压箱底,到现在看起来还挺新,他也没介意过啊……”

    “至于特殊的见证人……啊有了!”

    申姜猛的一拍巴掌:“好像她给我做这条围巾的时候,我好像救了一个姑娘?”

    叶白汀登时眯眼:“姑娘?”

    “咳,”申姜挺了挺腰板,“别看我现在样子挺糙的,大器晚成,遇到少爷你这个贵人才平步青云,以前好歹年轻,也有脸嫩的时候,加之锦衣卫这个铁饭碗,有些小姑娘么,也会多瞧我两眼,那时是一个姑娘在街上卖身葬父,被小混混欺负,我正好经过,瞧不过去,搭了把手,谁知这小姑娘有点轴,非要缠着我报答……”

    叶白汀差点冷笑出声:“嫂夫人知道?”

    申姜老实的点了点头:“嗯,我每天干的事,见的人,除了司里任务外,都会同她说,尤其跟女人有关,我可不想被误会。”

    叶白汀抬了眉梢,算你懂事。

    “人都卖身葬父了,看着可怜的很,我想着女娃过活不容易,给了点银子让她安置,但我也警惕了的,”申姜晃着茶盏,“人心隔肚皮,我一个大男人不好对人家姑娘评头论足,但也不能半点不提防,以防万一么,我随口点了一个小兵的名字,说要有事,可寻他照顾,谁成想这姑娘不认别人,就认我,也不知打怎么有个狗鼻子——呃,我不是侮辱人啊,就是这姑娘还挺灵的,回回都能找到我。”

    “然后我媳妇就生气了么……我理解,这换我我也生气啊,自家男人被人惦记,还不能捶丈夫两下,让丈夫长点心?”

    申姜想起当年:“我媳妇只是气我,打我,出了门办事没半点不妥的,别人没找到她跟前,她就不稀的自降身份去寻人,只是让我随身穿戴她做的东西,衣服鞋袜和包围巾,不管丑不丑,搭不搭配,反正我就得穿戴。”

    叶白汀:“后来呢?”

    申姜:“没了啊,就这些。”

    叶白汀:……

    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

    “人呢?那姑娘呢?”

    申姜:“走了啊,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知道在我跟前耍小心眼没用,堵不到我的人,见不到我的面后,那姑娘就消失了,我寻小兵问了问,说是出了城,回老家寻亲去了。”

    叶白汀:“她没见过尊夫人?”

    “说起来……不能算没见过?”申姜道,“那时也是寒冬腊月么,我陪媳妇逛街置办年货,同这姑娘偶遇了,说过几句话,不过并没有起什么矛盾,大家都好好的,就是回到家后,我媳妇冲我发了顿脾气,那姑娘也是转天就离开了京城……我知道了!我媳妇是吃醋了!”

    这条围巾之所以那么重要,就是因为是那个节点送给他的东西,现在丢了又刺激到了,媳妇又吃醋了!

    吃醋好办啊,哄就完事!媳妇这是在意他,喜欢他,一点都不嫌弃他啊!果然他媳妇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最心疼他最欣赏他!

    申姜豁的站起来:“我知道怎么办了,谢谢少爷!”

    少爷果真厉害,随便几句,就能帮人打通任督二脉!

    “不过也不能立刻这么回去哄,她还在气头上,怕看到我更不高兴,我得出门寻件礼物……少爷我先走了!”

    看着申姜已经消失在洋洋洒洒的雪幕中,良久,叶白汀才微微眯了眼。

    “吃醋……么?”

    双胞胎跑到大街上,开始走昨日申姜走过的路。

    刚刚他们已经问过申姜昨天大概都去过哪里,有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事,申姜忘了也没关系,北镇抚司就是这点好,但凡锦衣卫出任务,全部都有流程细节,各种交接文书,不怕查不到。

    双胞胎在石州身边长大,见过父亲处理事情是什么样的,知道有些事小孩不能问,也没有非得追根究底,只要知道人都去过哪里就行,但是这个交接文书实在太棒了,不会存在任何模糊和寻不到……

    “这个得好好学学!”

    “回去还可以教教爹爹!”

    “汪!”

    狗子也跟着摇尾巴,走到一个地方,不动了。

    双胞胎抬头一看,是一个肉铺子,狗子看着人家的肉骨头,还流口水呢!

    “没出息。”

    小孩赶紧拿帕子,蹲下来给它擦嘴:“你乖啦,咱们先干活,干完了想吃多少都有!”

    “汪!”

    狗子拿大脑袋蹭小孩脸,小孩立刻被哄笑了,抱着狗子的大脑袋:“好啦……不许撒娇!”

    “不对,狗子在这里停……”

    “是不是申千户来过肉铺子!”

    俩小孩对视,双目炯炯:“千户在办差,又不需要采买,为何在这里?”

    “难道不只是路过!”

    “我们去千户家看看!”

    “去!”

    “汪!”

    双胞胎找到申姜家时,晚了一步,他们在外面查案(磨蹭)的时间里,申姜已经回来了,带着礼物,但是明显这礼物没能讨得夫人欢心,他现在正在被人拎着耳朵教训。

    那位婶婶长得很好看,柳眉杏眼,肩膀瘦瘦的,耳垂却有点肉肉的,大人们说,这样的耳垂都是有福气的,有人疼呢,打背后看个子挺高,转过身肚子挺的老大,娘教过的,这应该是揣着宝宝,很辛苦的。

    申千户被拎着耳朵,叫的那叫一个惨,但是每一步走路,都没有将头抬高或压低,让婶婶拎着不舒服,脚步始终离婶婶很近,好像担心她摔倒……

    “这做派,跟咱爹一模一样。”

    “肯定是假喊,一准不疼的!”

    双胞胎一锤定音,看了看左右,有点犹豫:“那咱们还问话么?”

    “问还是得问的,舅舅说了,得仔细观察,认真分析,但也不急于这一会儿……”

    “那稍后咱们来!”

    没什么稍后,他们刚刚要动,就被马帮派出来的人给逮住了,说午饭时间到了,帮主让他们回去。

    熊孩子相当逆反,别人捉,他们就跑,和来人原地打出一整套太极,恨铁不成钢:“都这时候了还吃什么饭,正事要紧!”

    “我们不需要午饭!”

    “你们大人忙起来时都不吃饭的!我们也可以!”

    “你们不可以。”

    来人技术明显高竿多了,逮人套路极为熟练,老鹰捉小鸡似的把俩孩子拿住:“老板娘说了,不吃饭,个子长不高。”

    一提娘亲,俩孩子就怂了,乖乖的让带了回去。

    吃饭就吃饭,大不了吃快些!

    没想到回到家,竟然一时半会还吃不上饭!娘正在揍爹!

    石州被拎着耳朵,被弹的鼻青脸肿,人还敢犟嘴:“你不尊重我!你是不是在外头有别的狗了!为什么不戴我给你的头花!”

    叶白芍伸出巴掌,眯着眼睛,威胁满满:“那这个够不够尊重?”

    石州怂成一团:“也,不需要那么尊重……”

    叶白芍冷哼一声:“就你这样不着家,我还不如养条狗,至少能给我看门!”

    石州委屈:“不就是看门,我也行!”

    双胞胎:……

    就这出息。

    叶白芍一脸嫌弃:“还为什么不戴你买的头花,我都多大年纪了,戴那种小姑娘的头花?瞧瞧你选的颜色,鸡屎绿加狗屎黄,像屎团子糊开似的,你怎么不戴!是嫌我行事不够闹腾,没给你戴顶好看的帽子么!”

    石州更委屈了:“哎哟,疼疼疼——媳妇你不能这么说,你再说我吃醋了啊,我真吃醋了!”

    反正一直吃不上饭,双胞胎就托着小下巴,思考这个不太懂的哲学问题:“吃醋啊……”

    “什么叫吃醋?”

    终于,那头夫妻二人的架打完了,叶白芍哼了一声,转出去收拾,让人上饭,石州随便洗了把脸,过来,给孩子们解释:“吃醋呢,是一个人太喜欢另一个人的表现,比如呢,我最喜欢你娘了,她就只能同我好,要是多看别的男人一眼,我就会吃醋了。”

    双胞胎齐齐后仰——

    “噫——爹你好小气。”

    “娘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可能只喜欢你一个呢?”

    “街上年轻后生到处都是。”

    “长得好看的也很多,怎么就不能看一眼了?”

    石州:……

    这是亲儿子。

    父子三人相互嫌弃,也没影响了干饭速度,叶白芍眼睁睁看着六个菜上桌,一大盆饭端过来,风卷残云一样,三个人吃了个干干净净,她的碗里,米饭才下去了半碗。

    石州有些心虚,将好不容易护住的半盘小煎鸡缓缓推了过来,放到她眼前。

    没关系……

    叶白芍闭上眼睛,尽量保持微笑,还好她开酒楼,别的不说,菜饭总能够!

    双胞胎互相看了看,也是心虚的很,屁股蹭下凳子:“娘你慢慢吃……”

    “都是我爹吃太多了,让他再给你叫两个菜!”

    “我们就不赔了……”

    “舅舅交给我们正事得办呢!”

    俩崽子以为只要摆脱了爹娘,就天高海阔,自由飞翔,不就是找个东西,没难度!他们这就去见那个揣宝宝的婶婶!

    可惜运气不好,那个婶婶竟然不在家,出门了!有下人悄悄说,说是吃醋心情不好,出外散心了!

    这可怎么好,这是关键信息呀!

    俩孩子拿不定主意,噔噔噔跑回北镇抚司,想要求助舅舅,结果本就艰难的局面雪上加霜——舅舅离家出走了!

    据说也是因为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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