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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所谓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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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炎炎,  吏部厅堂却很舒适,滚滚暑气拦在了外面,房间背阴,  还用了冰,想来这官署,  大抵是不缺钱的。

    叶白汀一直都很安静,并没有催促魏士礼,  静静等着。

    樊陌玉此人,你怎么看……

    这个问题之于魏士礼,似乎有些难答。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敷衍糊弄可不是聪明的选择,  但这个问题带着一定的陷阱,  真实诚的答了,恐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若说不熟,你的升迁宴,为什么要请人家来?若说很熟,那势必要被追根究底,询问更多的来往细节,以及私下接触。

    他只思索了片刻,就微微笑着答了话:“樊大人能力……应当不错?不瞒锦衣卫,下官这次擢升,  端的是不容易,努力了很久,家中亲人也为我悬着心,一刻都未放松,正好这次有了结果,又逢家中老母即将寿辰,  下官便想着,好不容易能为她争回光,不如锦上添花,再送上一份上佳寿礼,跟人打听了打听,就寻到了樊大人这里,樊大人是个热心肠,应的很干脆,也很快帮下官寻到了要找的东西,下官既然要办宴,自也要请过来感谢一番,喏,这东西昨天晚上樊大人过来时,就顺手带了,您二位上上眼?”

    他说着话,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玉镯,色泽翠绿,水头极好,似乎是某种稀少的老坑翡翠,光是这莹莹水光,看起来就应该价值不菲。

    叶白汀很难不叹对方聪明。

    魏士礼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到底是熟,还是不熟,选择的话语方向却给出了微妙解释,暗示着才认识,不太熟,只是请托帮忙找一件东西的关系。

    此人明显听出了他刚刚到底想问什么,也很厉害,三言两语就解了围,你还不能说他错。

    人家还拿出了证据,的确是难寻的好东西,敢这么说,定然也是不怕锦衣卫查,这件事还真就是真事,大的方方,诚恳坦率,洒脱的很。

    再究根追底,不但落了下乘,别人仍然可以什么都不说,苦着脸用刚刚的话术‘解释’,同样什么信息都得不到。

    不过叶白汀办案多年,也有小心眼,不会被别人带偏重点,比如魏士礼只说因为要寻一样礼物,‘打听’到了樊陌玉有门路,人要找东西时,的确会问询周边人,他敢这么说,大约也是能寻到人证的,但此前认不认识,熟不熟悉,就不一定了,魏士礼是截取了生活中一个片段,引导他联想到‘二人并不熟’的方向,真正事实却未必如此,别人可能藏着没说。

    遂这话再诚恳,也有挑衅的意味——

    你的问题,我看着答,反正不会让自己出错,至于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

    太滑溜的人,这么直白的问,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的。

    叶白汀眼帘微垂,假装没品出个中深意,仗着脸嫩,向来扮乖扮单纯都极唬人,除了熟人别人看不出来,干脆弯唇一笑,像是就着对方刚刚的回答,想到了这一点,有点好奇,顺嘴就问了:“既然是找宝贝,为何不寻商人,却找了樊大人?不会更麻烦么?我听人说,巨贾富商生意门路更多,很多宝贝都私藏在深库,只要价钱给的足,不怕买不到呢。”

    他想顺便试一试,那个至今失踪的皇商。

    魏士礼笑容更深:“若是其它东西,下官许就去寻这些人了,京城有个皇商叫汤贵,这一年很有些名气,下官想为老娘买寿礼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但后来想想不行,小公子且仔细看这玉镯做工——”

    待玉镯拿近,叶白汀才看清楚,这不只是光滑圆润的老坑翡翠,它还有工艺,像是在原石切下来抛光之时就做足了工夫,颜色在深浅渐变时,形成了一种类似佛光的光芒纹理,不过需要特殊角度才能看到。

    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认识汤贵,还主动提起了……

    魏士礼话音未停:“家母信佛,喜玉,下官为她寻礼物时并非要求玉镯,只是一定要有‘佛光佛像’,类似这样的特殊性,玉佛家母有很多,但这种带着佛光的玉镯却没有,大昭只有过了南荒的一些地界有,皇商都未必会囤这些东西,找樊大人却方便的多,也省得下官头疼了。”

    “原来是这样……”叶白汀认真夸赞了这枚玉镯,才斟酌着转移了话题,“昨夜魏大人饮醉了?”

    说起这个,魏士礼脸色就变了:“倒不知同谁结了仇,大好的升迁宴,非在这个时候搅局,叫所有人不痛快,下官若是知道谁这么故意下我脸面,必会叫他不好过!”

    竟是怒从心头起,有点忍不了,小爆发了。

    长得好看的人在交际上都吃香,魏士礼纵是有点火气,似乎也很能让人理解共情,并不会挑剔他失礼,且他自己很快发现有些不妥,立刻将气氛往回拉——

    “昨夜不只下官,尚书大人也在,你说什么仇什么怨,何至于此?下官看这凶手不是跟樊大人不恨,反倒像冲着下官来的,没的让尚书大人受了连累,也让锦衣卫如此奔波。”

    既然他话语提到了上官,叶白汀当然不会错过,转向江汲洪:“江大人对死者可熟悉?”

    江汲洪摇了摇头:“昨夜席间大都是魏士礼的客人,有些本官认识,有些则脸生,若问樊陌玉这个名字,本官定是见过的,吏部掌理官员调动升迁,所有的文书都需本官最后批复,不过也仅止如此,本官只对名字有印象,人的脸却对不上,也从未有过相处。”

    叶白汀便问:“如此的话,‘潘禄’这个名字,江大人可有印象?”

    “谁?”

    江汲洪和魏士礼俱都有些意外,前者想了想:“有几分眼熟,人不认识。”

    后者皱了皱眉:“下官应当是见过?好像听人在耳边提起这个名字,就在最近……”

    叶白汀:“昨夜酒宴,他曾为魏大人挡过酒,也同江大人饮过几杯。”

    魏士礼这才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那个胖子啊,好像是姓潘,为人热情开朗,非是下官客人,但他自告奋勇帮忙,做的也像模像样,还算懂事,下官就留在席间了……可是他有问题?”

    叶白汀:“你们之前没见过他,也不知他同死者是否有关系?”

    “不知道,”魏士礼摇了摇头,“要说京城官场这么大,一回没见过也不一定,兴许哪个场合打过招呼,只是下官没有印象,见过也早忘了,并不知其人脉关系,江大人这,大概也如此?”

    江汲洪颌首:“本官说这名字熟悉,应当也是在官员调动文书上见过,考绩尚可,倒不知私下品性,也未有来往。”

    仇疑青视线移过来:“仅在昨夜,他和死者樊陌玉,看起来关系如何?”

    魏士礼唇角弧度就有些异味深长了:“应该是不怎么好的,这潘禄眼里有活儿,什么都抢着干,樊陌玉虽有些矜持,不愿做这些事,可两人坐的位置很近,这么一对比,多少有点明显,他心中应该是有些不满的……”

    仇疑青沉吟片刻:“你们可常光顾花船生意?平时喜欢玩什么?”

    房间陡然一静。

    这个问题……好像不是那么好答。

    叶白汀便笑了,替自家指挥使解释:“听闻船上很热闹,姑娘们莫说跳舞奏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客人们过去也常有比试,船上还三五不时举行一些竞技活动,添了彩头,给予最强者,我们只是好奇,吏部人才济济,应该不会输给给普通人?”

    魏士礼就笑了:“小公子这话不错,我等光顾船上生意,也是因其趣味性,不是别的什么,要说这个中玩法,舞乐技艺类的偏多,比如音律,我们尚书大人就很擅长,古中乐曲都有涉猎,随便姑娘们弹奏什么,凡有错处,我们大人一定听得出来,不知多少姑娘盼着有机会,能得我们大人指点,来一个‘周郎顾曲’呢。”

    “至于下官自己,这方面是差了些,对音律几乎一窍不通,吟诗作赋倒还算不错,这么些日子过来……应该没给大人丢脸?”

    他说最后一句时转了头,对谁说的,可想而知。

    江汲洪端坐上方,微微侧首:“你诗文俱佳,的确不错。”

    “叶小公子,小心烫。”

    叶白汀低声道谢,接过对方添的茶,才发现,一直站在江汲洪和魏士礼中间的方之助,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片刻,绕到了他这里的方向,还给他添了茶。

    细想也没什么不妥。

    这里是吏部官署,吏部的人是主人,当要招待好来客,锦衣卫问话,门口关的很严,别人进不来,在场三个人之中,方之助官阶最小,帮忙照顾下客人,没什么不对,这个动作很寻常,这位小方大人也见之可亲,姿势微笑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可叶白汀感觉还是很微妙,这个添茶,以及茶盏送到他手里的过程,是不是稍微慢了些?

    还有这管声音,不知对方是不是故意,但听到耳朵里无比舒服,韵律音调都恰到好处,甚至颇为引人注意,想要看一看这个人。

    看一眼,就会发现,小方大人只是站在魏士礼身边时,显得没那么俊,实则他五官相当清隽,气质温润如玉,远远不止‘见之可亲’四个字这么简单,他整个人身上,都有一种让人信任的可靠感。

    尤其这一笑……

    叶白汀偏头时,刚好看到了方之助的微笑,笑容不大,不耀眼,不张扬,但就是耐看。

    不过一个递茶一个接茶,时间其实很快,他这一眼看过去,走神也只有一瞬。

    仇疑青却冷了脸,剑眉微扬,尽显锋锐:“本使的茶呢?”

    “方才给指挥使续上了,”方之助微笑,端起上首那盏茶,端给仇疑青,“指挥使请。”

    叶白汀顿了下。这个场面……有些显眼啊。

    添茶有规矩,没有先给下面人添,再给上位者添的道理,这盏茶,方之助是先给仇疑青续的,因仇疑青注意力都在对面两个案件相关人上,没看到他添茶,也没注意,更没有口渴想拿的意思,方之助便没递上前,添了便退下了,现在仇疑青故意挑刺,他倒也大大方方认了,重新将茶盏举起,敬上。

    哪知仇疑青根本不给他脸,下巴微抬了抬:“放这吧。”

    叶白汀感觉有些微妙,倒不是心疼这位小方大人,他没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他只是觉得仇疑青这个行为很有意思,有点任性啊,边关的安将军,北镇抚司的指挥使,从来行事作为都理智至极,什么时候耍过小脾气?

    真的往狠了欺负不至于,但仇疑青明显看这位小方大人不顺眼,方之助哪里惹着了他?

    当着这么多人,方之助被落了脸面,倒也不惊不惧,还算大方,安静放下茶盏,站回了自己的位置,魏士礼就不一样了,竞争对手吃了瘪,可是自己的机会啊,当然要抓住!

    “不过也就是琴棋书画了,要说别的玩法,便是我们这位同僚更擅长了,”魏士礼修眉微扬,笑容比之前所有时候都大,“比如投壶?类似比准头的玩法,我们小方大人最厉害了。”

    投壶……准头……

    叶白汀差点憋不住笑,你干脆直接报凶手的杀人方式好了。

    魏士礼还一脸单纯坦率,继续加码:“什么击鞠,木射,甚至射箭,只要我们小方大人在,都会拔得头筹。”

    他说话间没有半分阴阳怪气,似乎只是想起来这件事,因锦衣卫见问,随口一说。

    但这不可能,绝对不是单纯坦率的随口一说。

    就算昨夜伶仃大醉,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魏士礼全然不知,可今日酒早就醒了,案子都在查了,光听风声也听了不少,关不关心,他都不可能不知道死者是怎么死的——

    尸体被仇疑青带到甲板上时,几乎所有在线外围观的人,都看到了那柄断箭,明显就是凶器。

    ‘准头’这两个字很关键,魏士礼故意把这点点透,就是不着痕迹的上眼药呢,还能隐蔽自己的小心思,显得了无痕迹,可见聪明的很。

    “魏侍郎说的是。”

    方之助不等别人问,竟也大的方方承认了:“确是如此,下官走科举,进仕途,君子六艺,不好都不擅长,可惜下官才华有限,除了基础功课,其它的都不太出挑,身体也不太好,被叔父逼着,从小寻了师父苦练射艺,出外交际应酬,别的可能不太行,但投壶,射艺,一般人还真比不上下官。”

    叶白汀和仇疑青对视一眼,这是到目前为止,出现的最关键的信息,方之助自己承认了善射,那个放置弓弩,凶手行凶的房间里,也遗落了他的帕子……

    他的存在感,突然强了起来。

    叶白汀就直接问了:“小方大人可会用弓弩?”

    方之助也坦率的点了头:“会用。”

    “可擅长?”

    “应该还不错?”

    方之助微笑解释:“下官因未学武,身体强度不高,臂力也不太行,若论射艺,所谓的‘出挑’,也仅仅是和普通人比,当年的同窗,现在的同僚,下官相比尚算不错,但和专精此道之人比,比如锦衣卫,比如边关士兵,就差得远了,哪怕用弓弩弥补,省些臂力,同指挥使这样的高人仍然比不了,同叶小公子么……倒可小小比试一下,如果小公子见疑,下官可一试。”

    他面带微笑,说话不疾不徐,开的小玩笑也只是活络气氛,不让任何人难堪,分寸感拿捏的其实非常不错,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可叶白汀看到了仇疑青的脸色,好像是不舒服的。

    再联想之前那杯茶……莫非是因为自己?

    前后两次,方之助的行为都带到了自己?

    可又想想不至于啊,他们办案,会和很多相关人打交道,也会问很多人话,仇疑青从没这么小气,今天这是怎么了?

    仇疑青视线凌厉的滑过房间:“说说当时前后时间,你们各自同死者的交集。”

    魏士礼看了看上官,开了口:“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下官请花船酒宴,也邀了樊大人,以表谢意,他的私下生活如何,同谁有仇,下官等皆不知晓,他席间离开时,我们所有人都在,他离开后,两位厂公出去了一趟,唔,这一点,下官其实也很意外,下官同两位厂公并无私交,只是年节走礼来往了两次,不知为何二位会赏面前来,下官亦受宠若惊……”

    “说到这里,下官不得不再抱怨一句,这次的命案,真不是谁同下官有仇么?难得的大好机会,被人祸祸成这样子,下官没办法不气愤,若因此事被人记恨,下官以后的路怎么走!”

    “不过两位厂公应该同下官和尚书大人一样,跟案子没什么相关,只是被连累了。”

    叶白汀:“因何这般笃定?”

    魏士礼就笑了:“两位厂公都是办大事的人,既赏脸来了下官的酒宴,怎会故意砸场子,下下官的脸面?  ”

    “之后呢?”

    “下官和我们大人都饮醉了,先后脚出的菡萏阁,下官一进房间就醉死了,花船上应该有姑娘作证?我们大人应该也是如此,不会有时间和精力去做‘杀人’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锦衣卫若于这点上纠结,只怕寻错了方向,必要失望的,不若关注关注别的方向。”

    “魏大人有理,”叶白汀点点头,还真问了,问的是方之助,“小方大人昨日好像没有收到酒宴邀请?”

    “这个……是。”

    方之助看了眼座上的江汲洪:“昨日上官交代了些事让下官去做,当因时叮嘱的比较急,晚上办好时,下官想着第一时间汇报,便不请自来,去了花船。”

    “你去了菡萏阁?”

    “那倒没有,”方之助摇了摇头,“到门口时正好被大人瞧见……”

    “真的是正好被瞧见?”

    沉默片刻,方之助叹了口气:“其实下官觉得其内酒酣畅快,气氛正好,不方便打扰,稍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时,正好被大人瞧见……也是大人饮醉了,离座被人扶出来。”

    “之后呢”

    “大人醉的厉害,不小心吐在了下官身上,但并不多,只是有些不雅,走出去不太妥当,下官便就近寻了个房间,进去清理了一下。”

    就近寻了个房间……

    叶白汀心下微转:“你进去时,房间里没人,门也没闩着?”

    方之助摇了摇头:“没有,下官当时敲了门,里头没有声音,感觉是空房,才推了门进去,下官也没想借用太久,用帕子清理完身上东西就会离开,不过这方帕子,下官回来后就找不见了,不知落在了哪里。”

    “方大人对那个房间,可有什么印象?”叶白汀问的仔细,“比如特殊的装饰,入鼻的不一样的味道,或者不应该出现在里面的东西?”

    “小公子的意思是……”

    方之助怔了片刻,似乎明白了这个问题的严肃性,立刻端肃表情,仔细回想:“味道……有点香,是花船上的脂粉香,自上了船之后,这个味道到处都是,房间里有也并不突兀,装饰的话……轻纱色浅,雅致有格调,上面有以金线绣的榴花,一点也不俗,床柱有雕花,柜角有包铜纹饰,桌子是圆桌,铺着团花织锦的桌面,上面没有茶具,放了一只梅瓶,插着一只初绽新荷。”

    “再多的……”方之助摇了摇头,“下官就没印象了,因当时忙着清理,急着离开,并未想过要停留,闷着头进去,只看到了眼前的东西,其它的并没怎么注意。”

    叶白汀有些遗憾,窗边的凶器弓弩,到底什么时候放过去的,看来还是不能确定:“再之后?”

    方之助:“既然大人醉了,事情无法汇报,下官便只能先回去。”

    “来都来了,怎么不多坐一会?”

    “非下官的场子,太过打扰,反倒让大家都不自在。”

    叶白汀准确抓住了点:“那如果是你的场子呢?小方大人会这花船可熟悉?”

    “很熟,”方之助微笑,“以前去过,常去。”

    很熟,常去……

    叶白汀品了品这话,突然理解了这个时代人们对‘风流’的追捧。于男人而言,这并不是什么私德会被指摘的大事,如果在这种场合表现的好,反而会增添更多的交际魅力,以及想象不到的人脉网络。

    但这不重要,于他而言重要的点只有一个,就是对花船的熟悉度——这位小方大人,嫌疑度又增添了一格。

    ……

    在这之后,叶白汀问了很多问题,不仅是方之助,还包括魏士礼和江汲洪,前二者都很配合,有问必有答,但似乎有意减轻上官压力,一些提及江汲洪的问题,他们也顺便答了,遂整个问话过程,江汲洪是说话最少的。

    最后问他有什么补充,他也摇了头,一脸肃正的说没有,姿态端的稳稳,很有官威,看起来这位尚书大人,在吏部该是说一不二,积威甚重。

    叶白汀和仇离开的时候,江汲洪起身遥送,侍郎魏士礼和郎中方之助很有眼色,走在前面帮忙打帘,只不过魏士礼打的,是仇疑青这边的珠帘,方之助则是叶白汀这边。

    ‘主人家’送客礼仪,见惯了的,本没什么好说,但仇疑青突然拉住叶白汀手腕:“事忙,走快些。”

    叶白汀注意力立刻转移,跟着快步往前走,同时在想,是不是指挥使接到了什么新线索,需得立刻处理……

    完全没看到,旁边打帘之人,这位小方大人的微笑有多秀雅——

    公子如玉,温润端方,也不过如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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